淺拾憶〈一〉
南方某市某郊區(qū)天橋下,一群二十出頭的年輕小伙子聚集在一起,他們統(tǒng)一身著黑色機車夾克手拿黑色頭盔,身邊則是他們的"愛駕"。
他們個個身份尊貴身價不菲,卻又都一個賽一個玩世不恭一個賽一個任性霸道。
原本都是百里之內(nèi)小有名氣的風云人物,加上彼此長輩們也多少有些生意上的往來,所以平常大家也都井水犯不著河水,然半年前一個女孩兒的出現(xiàn)打亂了這看似平靜的關系鏈。
女孩兒叫阿熙,他們不知道她從哪里來?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可至從半年前在一次宴會上見過她之后便為之癡迷,他們雖對她的身世背景一無所知,但卻都知道到哪里可以見到她。
歌廳,酒吧,賭場,只要是當?shù)厣杂忻麣獾膴蕵穲鏊寄芤姷剿纳碛?;很多時候她總是叼著煙安靜的坐在角落,嘴里慢慢幽幽吐著煙圈。
偶爾她也會獨自喝得酩酊大醉,然后晃悠著身子走進舞池。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會主動退避三舍,任由她扭動著迷人的身姿在舞池中央獨舞。
她很少笑,但笑起來是真的迷死人,以至于每一個見過她笑的人都會對她過目難忘;但大多時候她很冷,冷得讓人無法靠近,仿佛稍微離近些便會被她凍成冰。
偶爾她亦很調(diào)皮,調(diào)皮得讓人又愛又恨,你明知道她在故意拿你取樂子,可你卻偏又對她欲罷不能。
方圓百里的公子哥們成了她的消遣對像。
她冷眼旁觀著他們?yōu)樗隣庯L吃醋,偶爾會與他們談笑風聲,陪他們在賭桌上一擲千金,偶爾會同他們在酒桌上舉杯暢飲,醉生夢死。
可她卻對他們的示好不屑一顧。
將他們送的禮物統(tǒng)統(tǒng)拒之門外。
她讓他們時而以為自己能成為她的偏愛,時而又懷疑自己根本毫無機會,她讓原本看似和諧的幾個"兄弟"相互排斥,相互猜忌,以至于發(fā)展到今天這種"決斗"的場面。
賽車在當?shù)厥且豁椇軙r尚的運動,同時也是一張奪命符,更何況他們比賽的地段是讓當?shù)厝硕纪返哪Ч淼囟?,光近幾年就有不少賽車愛好者在這條路上一命歸西。
可他們一個個都像著了魔一樣將生死置之度外,因為他們都以為只要自己贏得這場比賽,其他人便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她面前,如此她就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女人了。
“嗨,咱哥兒幾個丑話可說前面,今兒無論比賽結果如何,大伙兒都得愿賭服輸"年齡稍大些的少年邊整理頭盔邊說。
"好"一旁偏瘦些的少年桀驁一笑。
"再加一條,傷亡自負,不得記恨更不能事后私自報復,立字蓋手印為憑"趴在機車上吸煙的少年隨手將煙頭彈到一邊。
?。⒕右谎择嗰R難追”先開口的少年一臉不屑,保持沉默的幾名少年面面相覷。
?。⑧耍銈冋f我要是從這里跳下去會怎么樣?是腦袋先碎呢?還是腿先斷"甜美的聲音響起,眾人齊刷刷將目光投向同一個地方。
一個絕色的女孩兒安靜的站在天橋上。
大約十八九歲的樣子,皮膚細潤如脂,粉腮紅潤,一雙烏黑的大眼睛顧盼生輝動人心魄,烏黑濃密的秀發(fā)像瀑布般傾瀉到腰間,配上一身純白色的連衣裙,遠遠望去猶如仙子下凡一般。
?。⑦@世上只有一個我,但我若縱身躍下一定會將自己摔成幾份兒,你們可想好了怎么分?"見橋下眾人一臉驚恐她不禁莞爾一笑。
"嗨,你要腿怎么樣?胳膊歸你?腦袋你拿走怎么樣?"她的目光在橋下不知所措的幾名少年身上停留,片刻之后緩緩蹲下身子然后將兩條腿穿過護欄伸到半空。
"不要,阿熙"橋下眾人驚呼連連,但她似乎沒聽見一般,雙腿在空中悠閑的晃動著,片刻之后將頭也慢慢伸了出去。
?。⑽酰义e了”最先開口的少年驚叫著扔下頭盔奔向橋頭,其它幾名少年緊隨其后。
?。⒍紕e上來,各自回家去吧,從此以后別TM來煩我"她一改剛才的語氣,聲音冰冷面無表情。
所有人應聲而立。
面面相覷之后陸續(xù)騎車離開。
?。Ⅳ[夠了嗎?"溫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吐了吐舌頭緩緩起身,一抬頭便迎上一張冰冷俊美的臉。
“在外折騰半天也該餓了,回家吧”說話的人叫鄧飛,掌管著市區(qū)大部分酒店,歌廳,酒吧,地下賭場等大小娛樂場所。
做事雷厲風行,御下霹霹手段;二十八歲的他有著遠超于同齡人的穩(wěn)重老成,對外更是以冷血無情說一不二著稱,因此而得名冷面閻王。
“要回你自己回,我可沒說自己餓”她白了他一眼后一甩頭轉身離開,聲音冰冷刺骨。
“阿熙……”他一臉無奈叫著她的名字追了上去,對于眼前這個心尖兒上的女孩,一向冷靜的他常常手足無措。
“阿熙阿熙,你們所有人都叫我阿熙,可除了這個名字之外我對自己一無所知”她回過頭不耐煩的沖他吼。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醫(yī)生說你只是暫時性失憶,慢慢會好起來的”他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她面前然后伸出雙手輕輕握住她的肩膀。
“這句話你都說了小半年了,總之你跟所有人一樣,都拿我當個小孩子哄”她用力甩開他的手然后轉身繼續(xù)往前走。
“阿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相信我”他再次追上她,聲音溫柔得像是哄孩子。
“真的會好起來嗎?我真的很討厭像白紙一樣的自己”她停下腳步,聲音哽咽雙目含淚。
半年多前她從昏迷中醒來之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也不記得了,所有關于自己的一切都是由眼前這個男人告訴她的。
一開始她曾有過懷疑,因為身邊除了他之外再無別的任何親人朋友,但他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及無條件的寵愛又不得不讓她相信他。
可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最近總是覺得他一定是對自己隱瞞了什么?或許是因為最近總是做同一個夢?又或許是純粹出于女性的直覺。
總之她覺得自己身上的故事絕對不像他說的那么簡單,可偏偏自己卻什么也記不起來,多次追問無果之后她故意放縱自己激他,可到現(xiàn)在依舊一無所獲,他似乎無動于衷。
“會好起來的,相信我”他彎腰將她抱起。
“看醫(yī)生,看醫(yī)生,我陪你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好不好?阿熙乖,咱們再去聽聽醫(yī)生的意見好不好?”見她沉默不語他眉頭緊鎖。
“醫(yī)生醫(yī)生又是醫(yī)生,我才不要看醫(yī)生,我餓了,我要回家,煩死了”她越想越氣,用力掙脫他的懷抱后自顧自往前走。
他怔在原地。
片刻之后追上去一把將她扛起。
“喂,放我下來,我還在生你的氣”她掄起一雙小拳頭捶打著他的肩膀,他眉頭緊鎖一言不發(fā),擁著她的胳膊明顯收緊。
“無賴,哼……”嘟嘟囔囔的聲音帶著撒嬌的味道,纖細柔軟的胳膊摟住他的脖子,他嘴角上揚,上一秒還刺痛的心瞬間被溫暖幸福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