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寢殿后,她換下瓊蘿瑬織裙,隨手披了一件絲軟的外衣,此時葡萄還在門外跪著,倒是少了她的端茶送水,很是不順手,便心下一軟,喚了句:“若還跪著,就去后山峰吧?!?p> 悉悉索索聽得幾聲,就見葡萄一瘸一拐地步了來,低著頭不語。
“你就算跪到死,也找不回秋薇花,退下吧?!?p> 葡萄行禮退下,由于跪得太久,行走緩慢,待走到橋廊處,已是天黑,腳也是酸痛,只好找了個位先是坐下,聽著橋廊不遠(yuǎn)處河塘里魚兒游來游去的咕咕聲。
微微一聲嘆息后,也聽得一聲嘆息,只是這第二個嘆息聲并不是她所發(fā)出的。
她側(cè)身一看,見橋廊拐角處,一個姑娘家身影在微微顫抖,似在哭泣。
不久后,旁邊又出現(xiàn)了一個男人的身形,但天色漸暗,看不清是誰,但又覺得熟悉。
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她躲在柱子后面,心里暗想,難道是小廝與宮女私底下談情說愛?
她挺是痛恨這一點的,畢竟她的妹妹桔子是深受其害的。
但男歡女愛的事情,說到底,就是女人愛了,男人便歡了,哪里有男愛女歡的?因此,她也不想多再觀察下去。
正當(dāng)葡萄要離開之時,聽得一句:“小天……你是不是沒有跟她分開?你倒是老實告訴我……”
“你怎么那么煩,我說了多少次了,你這下又給我來這一出?”此男聲貌似是馬廄館的亮子。
葡萄在宮中多年,見人識面,聽音辨人的本領(lǐng)早如火純青。
如此當(dāng)下,心里便是此起彼伏,那女子口中的“她”,是指誰?這亮子難道還叫小天?
繼續(xù)聽來,那小宮女抽泣道:“是當(dāng)初你來找我的,給我寫情詩,沒想到你還有其余女人?”
“對,我風(fēng)流,你這樣我看著真是煩心,若你無法接受我風(fēng)流倜儻,咱們的關(guān)系就到此為止?!?p> 這話聽得葡萄隔夜飯都快要吐了出來,還好她跪了一整天啥都沒有吃。
但更讓她嘆為觀止的是,此小宮女居然嘶聲力竭道:“就算你風(fēng)流成性,我也愿意跟你,鎖兒不愿意與小天分開,那怕……那怕……你還有桔子……”
桔子?
這讓一直行事淡定的葡萄坐不住了,從柱子下忽閃出身影,這讓拐角處的倆人都為之一震。
“什么人?”
葡萄在陰暗的橋廊一頭,低沉中帶著急促地問道:“你是亮子還是小天?”
看情況不對,便要拉著還哭哭啼啼的小宮女要跑路,奈何小宮女性子磨蹭,還硬是要讓他回答,“我不走,你不答應(yīng)不離開我,我就不走。”
“你不走,我走!”便甩開小宮女提步要離開。
“今天誰也別想走!”葡萄大跨步走至他們面前,又從腰間取出一枚“掌德”令牌,這是宮中有過功勛的女官才有的令牌,可以不通報,直接就可責(zé)罰宮女和小廝。
這枚令牌只有她和燁大女官才有,只是她從未用過。
見此令牌猶見女皇,小宮女早嚇得跪倒在地,“求大人放過,小的們并沒有做什么壞事。”
“沒有做壞事?”逼近他們,這讓他看清了臉,喊道:“你……你是女皇身邊的婢女,拿這令牌嚇唬人,你又不是當(dāng)官的?!?p> 看這名叫亮子的人認(rèn)出了她,便扯嘴一笑,“可惜我就是有這令牌了,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就得死?!?p> “這里什么人都沒有,嚇唬我?”亮子眼里閃著一股子無賴之光。
“要試試嗎?”葡萄正準(zhǔn)備搖晃令牌。
此時亮子面上裝著鎮(zhèn)定,心里卻早已虛,只好把氣都出在這名小宮女身上,呵斥道:“都怪你,硬拉我來這里,還盡說些沒用的話,這個月的銀子都沒給我,我還給你寫詩了呢……”
“小天是我不好……”小宮女的卑微看得葡萄搖著頭,不禁想著讓她斷了念頭也便好,就直接道:“你們倆跟我來!”
“說跟你走就跟你走?”亮子沒想到碰到這一遭子事,得趕緊想辦法溜才是。
正想要拔腿就跑之時,葡萄令牌一搖,這暗藏在宮中的暗士,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只見一陣風(fēng),就唰唰站了一排。
“掌令一出,惟命是從!”一聲口號,震得人心。
葡萄示意,押上他們,去了宮廷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