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病房里突然多了一絲人氣，正午的陽光也無法驅(qū)散茶水中的冰涼，夏程珂看著病床上的人，眼睛眨也不眨，生怕一個不留神人又沒了。
“大概的內(nèi)容就這些，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蹦芏酥璞?，感覺頭皮被盯得有些發(fā)麻，進而抬頭看著那個眼神兇猛的人，“咳咳……別看了，你就沒什么想說的？”
“現(xiàn)在也就是說失竊案都是熒惑搞的鬼，而爆炸案本來是你的任務(wù)，結(jié)果中途被人搶先一步。你們一個任務(wù)有沒有競爭的規(guī)則？”
“沒有?！?p> “那就奇怪了，而且為什么是李將軍，袁淺也是第一個想到他，明明他已經(jīng)退役多年，就算他的聲望……聲望！”夏程珂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拍著腦袋。
“他的聲望是藍星現(xiàn)在還活著的老將軍中最高的，如果你們想查軍部的高官還真得通過他的幫助，再者，李老在群眾中的呼聲一向是最好的，他的發(fā)聲遠比幾個部門的聯(lián)合申明要有力的的多。而且他的脾氣大家也都知道，看不慣那些黑暗面的東西，不管是誰犯了事，他都會查清真相?！?p> “所以高層中有叛徒？不然他們?yōu)槭裁催@么急著刺殺？”夏程珂雙手合十，撐著下巴?！盁苫笤谒{星安插了多少人你知道嗎？”
“大概五六百人的樣子，有四五個混到了軍部?！蹦艿椭^，仔細思考著，“但是你也知道的，這些事情只有岳城一個人知道，他的心思很重，不怎么相信人，除了第三星區(qū)區(qū)長吉娜?！?p> “吉娜？那個騙我們的小女孩？”夏程珂有些驚訝。
“騙我們？”墨哲聽著夏程珂的形容有些疑惑，吉娜從她有意識起就一直在岳城旁邊守著，哪有時間來騙“我們”？不對，“我們”的話……
“什么時候的事？”墨哲突然覺得又有些不對的地方。
夏程珂的眉頭慢慢縮到了一起，試探著問：“你還記得在克方緹娜的事嗎？”
墨哲閉上了眼睛，突然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記憶成跳躍狀，簡單的來說就是不連續(xù)的片段，其中屬于墨哲的記憶可以說只占到了勉勉強強三分之一。
但為什么下意識地我會認為自己就是墨哲呢？
項子晨又是誰呢？
墨哲突然覺得大腦發(fā)麻，手掌像是觸電了一般，那么一瞬間，墨哲迷茫了，我到底是誰，我到底是什么？巨大的恐慌罩在她頭上。如果我連自己是什么都開始分不清了，過去與未來之于我又有什么意義；如果我活著連目的都沒有了，那還算是活著嗎？
墨哲抓著自己手臂的手突然開始輕微地發(fā)抖，夏程珂嚇了一跳，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抓住了墨哲，抱著她，不斷地安撫道：“如果想起來來太痛苦，你就別想了，反正那也不是什么好的記憶，不記得就不記得好了……”
墨哲張張嘴，有些話還是卡在了喉嚨里，眼淚不知不覺就淌了下來，從蒼白的臉頰上滑下。
與此同時，簡姚住所前，一位老人拄著拐杖，戴著墨鏡，身邊有一位青年戴著貝雷帽，一個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
“滴嘟——”
“誰?。 甭曇羯硢∠袷歉忻傲艘话?，一開門，酒紅色的頭發(fā)便映入了眼簾，張揚又肆意，“李老？你不是……”
“噓！”身邊的青年趕忙阻止簡姚繼續(xù)說下去，“可以讓我們先進去嗎？”
“當然，快，快進。”簡姚看看周圍，也走來扶著老人進屋。
房門剛合上，簡姚就急急地湊上來。
“李老，爆炸案，不是，你是不是在爆炸案中……”
“咳咳。”李鳴盛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紀宇年，你來說?！闭f著便用拐杖敲了敲青年的鞋子。
青年再抬頭，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像是浸在深海中，看得簡姚心里漏跳了一拍，這是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我該怎么說呢？簡姚師長，你暴露了?！钡统恋纳ひ粼诜块g里回響，簡姚看著來人突然不自覺地笑了，而且笑得越來越狂，越來越魔性，她撫著額，酒紅色的頭發(fā)隨著她律動?！伴_什么玩笑，boy？我可以暴露什么？來搞笑的嗎？嗯？”
那雙坦坦蕩蕩的眼睛里沒有一絲局促，看得紀宇年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我可以請教一個問題嗎？”紀宇年回憶著蔡奇希老師給自己的分析，突然發(fā)現(xiàn)一絲異樣，“近來藍星拘捕非法移民的任務(wù)您為什么中途推掉了？”
“和合作者觀念不合。還有，合法的才叫移民，你說呢，小朋友？”手指勾著自己的頭發(fā)，畫著圈，愜意又慵懶，哪像一個在說謊的人。
但聽到答案，紀宇年不知為何心涼了一截。
不對，這種思路不對。
站在一邊的李鳴盛老將軍跺了跺腳。
“你們，別再打啞謎了，有話就直說。小紀啊，做事是要謹慎，但是對簡姚，我覺得大可不必，她是有時候有個性不聽管，但是背叛的事，她絕對不會做?！?p> “我……”紀宇年欲言又止。
“什么意思？”簡姚總算聽出些道道來了，“我背叛什么了？”
這可是口天大的鍋，她可接不住。
簡姚看著來人，自己隨便挑了個地坐了下來：“李老，先說說你的事吧?！?p> “這孩子在爆炸的前一天找到了我，他說自己是72軍團的幸存者，軍部出叛徒了。然后把我?guī)Я顺鰜磉€在家里放了一個全自動仿真機器人，你也知道，我一個人住，這么一換也沒人會發(fā)現(xiàn)?！?p> “他這么說您就信了？”簡姚盯著紀宇年，“我還可以懷疑是你居心不良，挑撥離間。”
“看看這個。”說著，李鳴盛拿出了一個芯片，紀宇年默默地偏過了頭。
“這……”簡姚拿起芯片上上下下地觀察著，“記憶芯片？你的？”聲音有些遲緩，她帶著不可思議看著紀宇年。
說到記憶芯片那就必須提到記憶數(shù)字化。記憶數(shù)字化是孤島之后開發(fā)出來的一種非人性刑訊，它是機器直接讀取大腦皮層的信息進行翻譯，將人的記憶數(shù)字化并存入芯片，這種芯片就叫記憶芯片然后對記憶直接進行審視，可以完全避免犯人的刻意隱瞞。
同樣它的弊端也很多，輕微的后果是大腦受損但可恢復(fù)，只是在恢復(fù)期中個人的身體行動會變得比較遲緩，嚴重的可能直接造成腦死亡。因而這種刑訊方式剛一被發(fā)明就被社會冠以非人性的外標，任何部門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動用。
看著手上輕輕的芯片，簡姚吞了口口水，不得不贊一聲“勇士”。
紀宇年重新分析了一下，李老從不騙人，而且從他的調(diào)查中，李老的生活按部就班，并沒有被打亂過，所以他肯定是好人。至于簡姚，他對她的所有判斷都是基于蔡老師，很有可能是錯的，而此時簡姚的所有反應(yīng)都在說明一件事，要么蔡老師在撒謊，要么蔡老師看到的那個人不是簡姚。
“那你有沒有在孤島前一周參加過演講？演講里面有沒有涉及移民問題？”心中的不安突然被放大，紀宇年急切地問。
“都有，怎么？”
“那蔡奇希老師也在場嗎？”
“在，怎么了?！焙喴Ρ粏柕妹恢^腦，“嘿，你別老是問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簡姚被問得明顯有些不耐煩了，但她也只能撓著頭，不能說什么。
紀宇年腦中白光一閃，明白了到底是誰在說謊，把前因后果一下子倒騰了出來。
夜晚的星星閃啊閃，月朗風(fēng)清，千家萬戶的燈亮著，有的白，有的黃，有的亮，有的暗……夜幕遮住了不少暗中的活動。
明天又是精彩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