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呸,狗官
進(jìn)了屋,劉崇山偷摸著站在老王身后看了看,發(fā)現(xiàn)老婆家也不富裕啊。屋外看著就一般,想不到屋里的話還更簡陋些??磥恚掀乓彩浅钥嚅L大的孩子啊。以后一定要帶她吃香的喝辣的,劉崇山心里暗暗想著,渾然忘記了自己現(xiàn)在窮的連餐飯都吃不起。
老王見劉崇山愣在那,還以為他有些拘束,便道:“你坐吧,別杵那了。正好若熙也沒在,我們先聊聊?!?p> 劉崇山忙點(diǎn)點(diǎn)頭,就近拉了把板凳坐下。岳父大人要訓(xùn)話了,咱得坐穩(wěn)了,坐直了。
老王坐到正堂上,慢斯條理地說道:“我呢,就這么一個女兒。按說她這個年紀(jì)早該嫁了,可是吧因?yàn)楦鞣N緣由,一直耽誤到現(xiàn)在。具體情況呢,你可能知曉了一二,我也不多說了。既然官府許了媒,你擇個日子,就接走吧?!闭f著,有些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
旁邊,丈母娘聽了,有些急了,但婦道人家又不好直接插話,便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劉崇山一看丈母娘這樣子,知道她肯定還有顧及,忙又站起來表態(tài)道:“其實(shí)昨日簽婚書前,若熙和我有約法三章,其中一條就是希望我能為二位養(yǎng)老,我呢,答應(yīng)了?!?p> 老王聽了,激動地一下站了起來,一手指著劉崇山顫抖道:“此話當(dāng)真?”
劉崇山鄭重地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呢,現(xiàn)在是孤身一人。俗話說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何況我一下能有您二位老人家。我所言自然當(dāng)真。”
老兩口對視一眼,很是有些驚喜。這年頭,嫁出去的姑娘少有顧及娘家的,尤其是像王若熙這樣,還是官府強(qiáng)配的媒。老王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沒生個兒子,只有一個女兒。本來開始呢還以為女兒有個好姻緣,誰知道造化弄人,好好的未來女婿說沒就沒了。因?yàn)檫@事兒,鎮(zhèn)上的人沒少說閑話。加上又是混血兒,漢人講究血統(tǒng)純正,這一來,王若熙就剩下了。
昨日大早,婚配司把王若熙傳喚走的時候,老王就滿臉的不高興,還差點(diǎn)和官差起了沖突。做父母的誰不希望自己女兒嫁個好人家呢?老王本以為官媒強(qiáng)配的女婿,能有什么德行?現(xiàn)在看來,倒是讓自己女兒趕上了。
所謂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劉崇山好歹是來自現(xiàn)代之人,說起話來也是沒皮沒臉的,一個勁的拍著老兩口的馬屁。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沒一會兒老兩口便被劉崇山哄得開開心心的。此刻若是有人膽敢反對這門親事,估計老兩口非得找他拼命不可。
劉崇山把自己窮困潦倒的情況說了一下,重點(diǎn)還提了他賣了房子給死去的爹治病的事。這么一說,不僅沒得到老兩口的反感,反倒老兩口甚是高興地安慰他道:“實(shí)在不行,你就搬到這里來住,雖然簡陋些,但是到時候你和若熙一個房間,完全住得下?!?p> 這話正中了劉崇山的意,但他卻裝著義正言辭道:“我與若熙雖有婚書在,但禮不可廢,待小婿明日叫來媒婆,再做打算。”
劉崇山這么一說,又讓老王兩口子更加另眼相看了。只是,劉崇山卻是奇怪,這也有這么久了,怎么不見王若熙在家。
當(dāng)下,劉崇山便道:“二老好叫小婿知道,這么久了不知若熙去了何處?”
老王一愣,旋即苦笑道:“原來你還不知?若熙她,她去酒樓幫廚去了?!?p> 額,原來是上班去了,不過酒樓幫廚的話,應(yīng)該是很辛苦的工作吧。劉崇山想著。
這邊老王見劉崇山不說話,以為他不高興了,一邊抹著淚一邊解釋道:“都怪老頭子我,今年初病了一場,家里邊積蓄也花沒了,本來還有份抄寫公文的活計,現(xiàn)在也丟了。若熙她,我對不住我的若熙??!”
老兩口一下子哭成一團(tuán),劉崇山又是好一頓哄。看來,媳婦兒是真不容易啊,劉崇山感慨道,也不知道是哪個酒樓,自己過去瞧瞧也好。
當(dāng)下,劉崇山便問明了老兩口,王若熙卻正是在他來時看到的悅來酒樓做事。
劉崇山辭過二老,來到悅來酒樓下邊。這酒樓一共三層,算是沿街比較氣派的建筑了。劉崇山看那小巷子里,兩匹馬還在,心道這得有小半個時辰了,那兩位官爺還真是能吃。
他徑直走進(jìn)了酒樓大門,門口一個迎客的年輕小伙計,忙招呼道:“客官您里邊請,您幾位?”
劉崇山擺擺手,不好意思道:“不是,我不吃飯,我找人?!?p> 那年輕小伙計一愣,雖見劉崇山衣服破舊,但是個讀書人,于是還是客氣的說道:“客官,是您有朋友在里邊吃飯嗎?要不要我給您招呼一聲?”
劉崇山徑直說道:“不是,我來找下王若熙,聽說她在這?”
年輕小伙計恍然:“哦,你是找若熙姐?。俊闭f罷,上下打量了一下劉崇山道,“你不會就是昨天那個婚配了若熙姐的窮酸秀才吧?”
喲嚯,看來自己還有點(diǎn)名聲了。劉崇山也不惱,點(diǎn)點(diǎn)頭道:“是我,麻煩你叫下她,我和她說幾句話就走。”
小伙計點(diǎn)點(diǎn)頭道:“好嘞,我去叫下她?!闭f完,一溜煙跑進(jìn)了酒樓柜臺邊的一道門里。
劉崇山等了一小會兒,小伙計又從柜臺邊的門里跑了出來,道:“那個,若熙姐去三樓上菜去了。要不,你在門口等會兒?”
“不是說好的幫廚嗎?怎么又變上菜了?”劉崇山嘟囔道。
“瞧你說的,幫廚的,還不是哪里忙就做哪里?!毙』镉嬄犃?,直接回道。
這倒也是,劉崇山點(diǎn)了點(diǎn)頭,抬頭看了眼三樓,問道:“我能上去嗎?”
小伙計為難道:“這個,你不是來吃飯的,肯定不能讓你上去。”
劉崇山不情愿道:“我就說幾句話就走,你就裝沒看見我唄,我一個讀書人還能搗亂不成。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虎子就行了?!毙』镉嫷?,“你就別為難我了,你要真想上去,你到柜臺問一下掌柜的吧。”說罷,虎子走出門,站到門外去迎客去了。
劉崇山走到柜臺前,一名身著短袍的中年男子正撥著算盤。劉崇山假裝咳嗽一聲,道:“掌柜的,我想上三樓找下王若熙,不知道可否行個方便?”
那掌柜的頭也不抬地說道:“不行。三樓是貴賓吃飯的地方,不是誰都能上去的?!逼鋵?shí),劉崇山和虎子說話的時候,他就看到劉崇山了,一個窮酸書生,連鞋子都破了幾個洞,一看就不是來吃飯的,還想上三樓。
劉崇山有些無奈,此時的掌柜的,像極了前世某些空調(diào)房里坐著的公務(wù)員,人家就是不搭理你,你再多啰嗦也是白搭。
這時,三樓樓梯上“登、登”地走下來一群客人。劉崇山定睛一看,當(dāng)頭的卻正是來的路上遇到的騎馬官爺。想到正是這位讓自己老婆伺候上菜,自己才見不到人,劉崇山便有些吃味兒。
啊呸,狗官。
陳文杰今日調(diào)任溪下鎮(zhèn),還沒去到衙門里,卻是先被衙門的一些人在街上攔住了,被拉到酒樓里接風(fēng)。本來陳文杰最是討厭官場吃喝這一套,但是轉(zhuǎn)念想到自己剛來,又是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若是直接落了下屬的面子也不太好,便上了樓。
一頓飯下來,陳文杰卻是發(fā)現(xiàn),鎮(zhèn)衙的主簿和典史卻是沒來,來的都是些蝦兵蟹將。陳文杰心中不悅,卻也不好落了這群人的面子,只得應(yīng)付著吃了飯,便提出要回衙門。
一群人簇?fù)硐伦叩揭粯牵愇慕苻D(zhuǎn)身對著身邊的親隨示意了一下。那親隨點(diǎn)點(diǎn)頭,便走到柜臺問道:“掌柜的,多少錢?我結(jié)下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