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遇潑皮
天已經(jīng)大亮了,劉崇山把板子在車上安好,但對斷了的車軸卻是一籌莫展。
眼見已經(jīng)有趕早集的人往鎮(zhèn)里來了,劉崇山走到李元豪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咱們先把鳳兒弄到一邊吧,你抱著她坐在牌坊下,人來人往的不合適?!?p> 李元豪也不理他,兩手緊緊地抱著過世的媳婦兒,坐在那動也不動。
“唉...”劉崇山嘆了口氣,這他真的沒辦法了。
有早來的幾個村民,走到了鎮(zhèn)口,好奇的看著他和李元豪,低聲地議論著,然后繞過他們進了鎮(zhèn)里。
不遠處,一輛牛車駛來,劉崇山聽到聲響,轉(zhuǎn)頭看去,就見有根叔兩腳懸空的坐在車頭,后邊還坐著小鳳他娘。
劉崇山暗叫糟糕,這老兩口估計是得到消息,來鎮(zhèn)里看女兒來了。不過,鳳兒這事也沒辦法瞞著,他們早晚都要知道。劉崇山迎上去,站到路中間,對著有根叔揮了揮手。
有根叔拉了拉牛繩,讓牛停了下來,道:“你攔我干嘛,我這還有急事呢?!?p> 劉崇山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卻卡在了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來,只得用手指了指坐在牌坊下的李元豪。
在有根叔猶疑的眼神中,劉崇山面無表情地走到一邊,接下來肯定又是撕心裂肺的一幕,他真的不敢看。
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有根叔拉著自己的女兒和女婿回家了。至于壞了的板車和大黑牛,還有躲在不遠處的劉崇山,便被剩下了。
劉崇山昨晚本就沒吃飯,加上折騰半夜,現(xiàn)在他肚子都餓得前胸貼后背了。身邊的牛和車又不好不管,思來想去,劉崇山只得厚著臉皮,站到路中間,每來一人便攔住問:“是白沙河村的嗎?認識李元豪嗎?”
終于,當問到一名老漢時,那老漢自稱是白沙河人。劉崇山心中一喜,忙道:“這位老丈,你且看那邊的牛和這路邊的板車,是不是你們村上的?”
那老漢看了下,連連點頭道:“我說怎么看著眼熟呢,還真是我們村的?!?p> “是這樣...”當下,劉崇山把事情前前后后的事情告訴了那老漢,然后接著道:“您看,我這一夜下來也是累了,這牛和車我就交給您了,我就不管了?!?p> 不等那老漢多說什么,劉崇山拔腿就走,不管什么年頭,好人都難做呀。
經(jīng)過昨晚的事情,劉崇山算是切身體會到了底層人物的悲哀。此時的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升官發(fā)財!想當官的話,正好馬上有科考,自己盡力一試;發(fā)財?shù)脑挘蔷透幌f了,先攢點本金,到時候找個好項目搞一下。
劉崇山回到街上,在一處路邊攤前坐下,點了碗湯面。
攤子的老板是個年紀稍大的大嬸,手腳很麻利,一會兒便把面端了過來。
劉崇山見大嬸站在一旁等客,便開口問道:“大嬸子,做路邊攤子累不累???”
那大嬸靦腆道:“什么累不累的,就是做飯唄?!?p> 劉崇山笑道:“這倒也是。對了,嬸子,你在這擺攤子,用交稅錢嗎?”
“這個倒不曾?!贝髬饟u頭道,“就是總有些‘街溜子’,吃了飯不給錢的?!?p> 劉崇山心下了然,說道:“這倒是,惹也惹不得,不然一身騷。”
大嬸笑了笑道:“可不就是這個理?!?p> 話音剛落,大嬸卻是立馬變了臉色,只見街上走過來兩個短褂打扮的漢子,不由分說就坐在了一旁的小桌前。
“阿青嬸。來兩碗面,要加辣。”其中一人說道。
“四喜子,你上頓的飯錢還沒給呢?”大嬸黑著臉說道。
“下次一起給。”這人拍了拍桌子,大聲道,“阿慶嬸,別給臉不要臉啊,不然可不要怪我們哥倆把你客人都趕跑了?!边@人說完,往劉崇山坐著的方向瞟了一眼。
大嬸雖氣不過,卻也沒辦法,只得干巴巴地站著,既舍不得開火給這兩人做面,又不敢直接出言拒絕。
劉崇山把最后一口面湯吃完,站了起來說道:“嬸子,來,結(jié)下賬。”
大嬸兩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走過來強裝著笑臉,說道:“吃好了?給兩文錢就行?!?p> 劉崇山笑了笑,也不給錢,而是問道:“嬸子,你一天下來純利多少?”
“唉,小本買賣,一天能有十來個銅板就算不錯了?!贝髬饑@了口氣,看了眼不遠處坐著的兩個潑皮無賴,小聲說道,“今天遇到這兩個,差不多又要白干了。”
劉崇山從懷里掏了掏,拿出來十來個銅板,問道:“剛剛你說這人叫四喜是吧?哪里人您知道嗎?”
“這個倒是不知,反正是下邊哪個村的,好像是姓趙?!贝髬鹣肓讼胝f道。
“嗯,嬸子你今天收攤回家吧。”劉崇山將手里的銅板都遞了過去,笑著說道,“趕明兒還來你這吃面?!?p> “你這是?”大嬸驚訝地說道,“怎么好意思多拿你的錢呢?”
“這是預付給你的,以后慢慢地抵就是了。大嬸,收攤吧。”劉崇山拉過大嬸的手,強行把錢塞了過去。
大嬸看了眼不遠處的兩個無賴,緊了緊手中的銅板,咬咬牙道:“行,聽你的,今個兒就不做了。我早些回去,給我自家娃兒做飯去!”
“這就對了!”劉崇山贊道。
“哎,阿青嬸,你倆嘀嘀咕咕的干什么呢?趕緊給我們做面啊!”坐在趙四喜身旁的潑皮催促道。
“對不住了,兩位。阿青嬸子家里有事,今個兒收攤了?!眲⒊缟阶哌^去拱了拱手,說道。
那潑皮一拍桌子,站起來叫道:“什么意思,阿青嬸?”
“呵呵,字面上的意思。阿青嬸不賺你們的錢還不行?”劉崇山笑吟吟地說道,“要不你們先把錢付了,阿青嬸就沒理由收攤了?!?p> “窮酸才,你他娘的找事是吧?”那趙四喜一拍桌子,也站了起來。
“喲,這是比誰拍的響嗎?這桌子拍壞了,你賠啊?”劉崇山盯住趙四喜的眼睛,說道,“你叫趙四喜是吧?下河村的?”
“爺爺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我就趙四喜。你這酸才認識我,那還在這壞我事?”趙四喜陰著臉說道。
“首先,我爺爺早死了,你要想當我爺爺,你得先去死。”劉崇山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其次,我好歹有功名在身,你再敢辱我斯文,我去鎮(zhèn)衙告你,看衙門老爺給不給你板子吃?!?p> 那趙四喜吃了個癟,臉上漲得通紅,譏諷道:“哼,不就是個酸秀才嗎,有什么了不起。”
劉崇山嘲笑道:“酸秀才自然沒什么了不起,可你這種人一輩子也考不上。”
另一個潑皮見同伴吃癟,威脅道:“窮酸才,你今后上路,小心些。”
劉崇山走過去,湊到那人眼前,冷冷地說道:“你提醒的倒是及時,今后我但凡出點事,必然就是你們搗的鬼,你最好祈禱我不要有事?!?p> “哼,先不與你計較?!眱蓚€潑皮無賴,灰溜溜地走了。
劉崇山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媽的,走著瞧,以后有的是機會收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