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清依言穿好,靠著陽臺墻圍,面對萬家燈光,夜風(fēng)吹亂了她的長發(fā),擋了她的臉,她卻只是緊了緊衣服,吸了口氣。
顧岑站在她旁邊,看著公路上來往的車流,道“他沒打電話?”
宋雨清搖搖頭,然后說“小岑岑,人生真的好難!我好累??!你就當(dāng)個聽眾聽我嘮叨吧。哈哈?!?p> 顧岑嗯了一聲,道“你想說什么我都聽?!?p> “高中那時,就是覺得他長相干凈,斯斯文文,清冷,不愛說話,學(xué)習(xí)又好,遠看他就是我的高嶺之花,為了靠近他,你也知道,我努力學(xué)習(xí),就為了名次離他近點,他看成績單的時候,就會注意到我的名字,然后知道我是誰,他喜歡什么樣的,我就變成什么樣的,他喜歡長發(fā),我就為她留長了發(fā)。
“大學(xué)的時候,好不容易跟他考了同一個學(xué)校,好不容易費勁千辛萬苦追上他,努力融入他的愛好,我們終于光明正大的成為男女朋友,令人羨慕的校園情侶,從校服到婚紗,我也以為我們從此就會幸福?!?p> 聽到這,顧岑有些心疼,握住宋雨清的手。卻發(fā)現(xiàn)她的手冷冰冰的。
“沒事,就想找個人說說,太憋屈了嘛?!彼斡昵寤匚疹欋氖郑嗳灰恍?,繼續(xù)說“媽的,我真是意難平,不就國企上班,掙的不夠我的三分之一,他媽憑什么一副看不上我的樣子,不就因為我家條件不如他家,不就因為我生了女兒,真搞不懂,為什么結(jié)婚了還要有這些破事來煩,一一不是他們家的孩子嗎?爸爸不管,爺爺奶奶不問,這真是我要的幸福?”
“你有一一,她會摸著你的臉,喊著媽媽,這不是你的幸福?”顧岑反問,她一個未婚沒有孩子的女人實在體會不了有孩子的感受,但是她看的出一一對宋雨清來說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是啊,我也只有一一了,要是沒有一一,我早就對卜良的媽寶,一點當(dāng)爸爸的責(zé)任心都沒有,吵架只會冷戰(zhàn),每次都是愣愣的站在那里,只會一句我錯了中失望透頂,仿佛只有我一個人在無理取鬧,真的不知道我還會堅持多久?!?p> 顧岑聽完,有些動容,她想到了她與陳嘉禾,陳嘉禾說他不是卜良,她也不是宋雨清,他們會幸福,可是,真的會幸福嗎?從頭到尾,她只看到宋雨清付出,宋雨清的辛苦,卜良做了什么?
“清清,你后悔選擇了卜良嗎?”顧岑問。
宋雨清突然笑了一聲,看向她,說“陳嘉禾不是卜良,我們年少的時候,都喜歡小說里那種高冷霸道深情的男主,可是我們卻忘了,當(dāng)你真的遇到這樣一個人,卻發(fā)現(xiàn),理想不是生活,生活也不全是愛情。”
“顧岑,別把我的婚姻當(dāng)教材,陳嘉禾沒有高冷的外表,霸道的范兒,但是他的深情只給了你,這些年,你刻意不去知道他,每每提及,你都沒了音,我們都以為,你真的放下,所以才勸他開始新感情,他是開始了但心底應(yīng)是不開心的吧,可你回來了,你說,你們是不是天定的緣分不可拆?”
顧岑扯了扯嘴角,不自然,說道“不是說你嘛,怎么又扯到我和陳嘉禾身上。再說,你們也是結(jié)婚了變成這樣—”
“愛情開始的時候是美好的,可是愛情終究會變成在一起的牽絆,誰的愛情都不可能保溫一生,我們這些人中,唯一遺憾的就是小舟吧,他們大學(xué)談了整整四年,最后敗給的不是愛情,是現(xiàn)實,是五十萬的首付,是二十萬的車子,是十六萬的彩禮,是沒有一份高薪而穩(wěn)定的工作,你說小舟不愛那個女人嗎?他很愛,可是沒有女人會愿意自己的下半生困苦,所以,你和陳嘉禾多么幸運,相愛是緣分,相守是因為合適,至于如何守,是兩個人的努力,不是一個人拼命就可以,但是,顧岑,你愛陳嘉禾,深愛他,不是嗎?”
是,顧岑愛陳嘉禾,一直愛,這一點她篤定!
或是從他總是揪她的馬尾,總是欺負(fù)她,總是喜歡在考試過后嘲笑她每次都考不過他,總是在她姨媽痛的時候給她一片暖寶寶,總是在買零食的時候給她一份,夏天他們共喝一瓶冰鎮(zhèn)水,冬天他會扔給她棉手套,看她哭的時候,他手足無措的樣,看他咬牙切齒的說分手的樣,原來,陳嘉禾于她的記憶,從未因為這七年而褪色,反而如一壇老酒,更是醇香。
像是這黑夜的風(fēng),看不清它來時的路,卻清晰感覺到它的存在!
她又有什么可否認(rèn)的呢!
“我不后悔愛過,只是因為這份愛多了一一,所以我在等,等他學(xué)會責(zé)任,學(xué)會守護?!?p> 宋雨清說完開心的啊了幾聲,轉(zhuǎn)而拉著顧岑跑回去,道“大晚上的,我怕被人投訴擾民,哈哈。”
顧岑忙配合道“大姐,那受害者也是我。好了,不早了,我們早點睡吧?!?p> 宋雨清見顧岑先去洗漱,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里面是卜良的幾個未接電話,打開微信,看到卜良的信息,全是“我在忙,你現(xiàn)在在哪里?”“你什么時候回來?一一接到了嗎,”
接著又看到銀行的催款信息,才發(fā)覺已經(jīng)又是月初該還房貸的時間,只是,想起上個月,心中一陣煩悶。
顧岑洗完出來見宋雨清看著手機發(fā)呆,輕喊了一聲,宋雨清神色有些凝重,顧岑被嚇到了,忙道“怎么啦?發(fā)生什么事了?臉色這么不好!”
宋雨清看著顧岑,支吾半天,只是讓顧岑更著急,拉了宋雨清的手,“到底什么事,你什么時候是這種磨磨嘰嘰的性子了?”
“顧岑,我想借,跟借你錢,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是銷售,客戶回款才會有錢,這個月有些周轉(zhuǎn)不開,你放心,回款回來我立馬還你!”
宋雨清滿臉通紅,借錢一事,說的就像在要求顧岑做多為難的事,但聽在顧岑耳朵里,卻是一陣心酸。
宋雨清是個多好強的女人,這會卻因為自己的丈夫不作為,什么事都需要自己扛,她是有多萬不得已才艱難向好友開口借錢這種事!
好在,她這幾年也有點錢。雖然不多,但也應(yīng)該夠解宋雨清的燃眉之急,只是看著宋雨清無地自容的神色,笑道“我馬上轉(zhuǎn)你,你先用,不著急,就當(dāng)我放你那投資,零利息?!?p> “你才是傻子,誰做沒有利息的投資?!彼斡昵寤氐?。
只是相比剛才,那份不自然不適感明顯消去很多,顧岑瞅著宋雨清濕潤的眼睛,抱以一笑。
一個房間里,這一夜,除了天真無邪的卜一一,顧岑和宋雨清各懷心事,無法入睡。
顧岑本就是個心思重的人,白日工作的事,讓她有些難受,加上今夜和宋雨清的聊天,更讓她心里在意,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就看到一一的一張肉嘟嘟的臉,精神恍惚,一時想不起在哪里。
宋雨清將煮好的粥放在餐桌上,過來抱了爬在顧岑身上的卜一一,道“起來洗漱吃早飯吧,再不醒,你可要遲到了?!?p> 顧岑一聽,急忙起身,跑去衛(wèi)生間,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一副沒睡好的臉,匆匆洗漱,又撲了一層粉,才看起來沒那么憔悴。
兩大一小吃完早餐,宋雨清便帶著卜一一回了家,而顧岑則踩著高跟鞋去上班。
她可不想給付欣一點挑刺的機會。
只是,似乎上天對她很不友好,她穿著襯衫,包臀裙,踩著高跟鞋出現(xiàn)在辦公室的時候,付欣卻出差了。
轉(zhuǎn)交南京的客戶,她也不用害怕這位魔女找她要,她都想好,如果付欣再次要求,她就得去林詩那討個說法。
陳嘉禾回來的那天,顧岑特意穿著性感,長發(fā)垂落,妝容精致站在機場等著即將回來的陳嘉禾。
陳嘉禾一下飛機,走出出口,就瞥見顧岑的身影,他大概是驚訝顧岑會來接他,也或是從未見過顧岑如此迷人,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顧岑看著時間,一直在和陳嘉禾微信聯(lián)系,突然沒了陳嘉禾的回信,抬頭張望的時候,就見陳嘉禾不知何時已然站在她面前。
意外的高興,眉眼間藏不住的疲憊,讓顧岑有些心疼,雙手抓住陳嘉禾的大手,笑道“歡迎回來?!?p> 明明不過一周時間,陳嘉禾卻覺得好像離開顧岑好多年,他緊緊回握住顧岑的手,盯著顧岑,道“我相信你很想我!”
嘁,這么嚴(yán)肅的說這種話,顧岑真覺得陳嘉禾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環(huán)上他的胳膊,道“那你走不走?”
“去哪里?”
“回去??!”顧岑覺得自己在說廢話,可陳嘉禾卻像灌了蜜一樣,看著主動勾住自己的女人,嘴角不住上揚。
從機場回楓林綠洲的的士上,陳嘉禾卻靠在顧岑的肩膀睡著,直至車子到了楓林綠洲,陳嘉禾才迷迷糊糊的醒來。
顧岑覺得她才是那個男方,不然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陳嘉禾說他今晚的飛機,她就特意妝扮,特意做了一桌子菜,特意去機場接他,明明她完全可以等在家里。
所以,她做好所有的驚喜,陳嘉禾像是個愣頭愣腦的傻子一樣,看著她將飯菜熱好,等他品嘗,那日那種與顧岑結(jié)婚的決定油然而生。
不是沒有女人為他做過飯,可他從未覺得有一個女人做的排骨蘿卜湯能和他母親的一樣美味。
吃飽喝足后,似乎連日奔波疲累都一掃而光,他們就像夫妻一般,一個人做飯,一個人洗刷,所以當(dāng)他收拾完畢看著正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的顧岑,突然就像一只二哈一般熊撲到顧岑身上,聞著她身上特有的味道,道“我覺得我好幸福,顧岑,我等不及你說愿意,我不要你求婚了?!?p> 顧岑一頭霧水,她等了一晚上的夸贊一句沒有,反而是我不要你求婚?
“說的誰跟我愿意求婚一樣,你眼神是不是不好,你沒發(fā)現(xiàn)我跟平時有點不一樣?”顧岑推開陳嘉禾,挺了挺胸,撥弄了一下她的長發(fā),示意陳嘉禾看到她的不一樣。
“不就是一飛機場堆了兩鼓包嗎?我眼神好,能看上你?!标惣魏堂嫔媳硎疽荒樝訔?。
顧岑噌的一下站起,氣呼呼的瞪著坐著的陳嘉禾,見陳嘉禾還是一副我看不上的神情,直接彎身,一手挑著陳嘉禾的下巴,“睜大你那納米寬的眼睛,有這么大的鼓包嗎?”
“有啊,在我一米寬的大眼睛眼前!”陳嘉禾壞笑。
顧岑徹底被氣炸了,伸手欲打,卻被陳嘉禾手快的拉坐在他的腿上,曖昧流動,顧岑覺得自己的屁股硌得慌,尤其陳嘉禾呼吸打在她的耳邊,又溫?zé)嵊职W,攪亂心緒。
“還記得我走之前說什么嗎?”
陳嘉禾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或是太近,顧岑只覺得她的耳朵太癢,面對陳嘉禾,卻不想更令人不知所措,實在是兩人的姿勢非同尋常。
陳嘉禾像一個紳士,優(yōu)雅的坐著,而她如一個,求愛的女人,雙腿屈膝,跪坐在陳嘉禾的腿上,肩帶滑落,虎視眈眈的看著陳嘉禾。
“陳嘉禾,我先坐好,你—”顧岑實在覺得這姿勢太過羞恥,動了動,要下去,卻被陳嘉禾壓住,不讓她動彈。
“你回答我!”
他的眸光炙熱而認(rèn)真,顧岑索性也不動了,道“去見你父母?!?p> “不是!”
“那是?”
“我們結(jié)婚吧!”陳嘉禾堅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