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廚房不停地用刀切著什么。
“哥哥——你想聽故事嗎?”女孩來到了暗自觀察她母親的項天翎面前,小聲問道。
項天翎瞇眼看著她,問道:“你想講什么?”
“今天是神之禮日啊!當(dāng)然要講恐怖的鬼故事!”女孩昂著頭,一副就問你敢不敢的氣勢。
“嗯,那你講吧!”項天翎看著女孩,伸手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你可千萬不要——被嚇死哦……”女孩的樣子越來越詭異——“在一年一度的鬼節(jié),女孩和女孩的朋友行走與黑暗的街道……”
“忽然,女孩腰部感覺一陣刺痛。她低頭一看——我的肚子上全是血——全是血你知道伐!好闊怕的!”女孩興致勃勃地給項天翎比劃道。全然沒有了之前詭異的樣子。
“嗯——然后呢?”
“然后就出現(xiàn)在醫(yī)院了??!她媽媽就來接她回家了?。 ?p> “嗯?就這?”項天翎疑惑地看著女孩。
“當(dāng)然啦!都這了還不闊怕嗎!看我給你表演一個——惡龍咆哮!哇!”女孩張大了嘴,項天翎毫無反應(yīng)。
“你不怕我嗎?我超兇的哇!”女孩再度做出了很兇的樣子,只是,搭配她四五歲的樣子,只讓項天翎感受到了幽默……
話說這場景阿然好像表演過一樣的,不過唯一不一樣的是——
“雖然你死了,但是一點也不可怕……”項天翎摸了摸女孩的額頭,說道。
女孩臉色瞬間都變了。
廚房的女人也突然停止了響動,女人拿著菜刀走了出來。
——“你剛才說——我女兒怎么了?”
“她死了……現(xiàn)在在這里的只是魂體?!表椞祠彷p聲說道。
“你哪里看出來的!她——沒死……”女人握緊了菜刀,不停地朝項天翎方向慢速移動。
“她確實死了……”項天翎十分確定,雖然他力量盡失,但分辨眼前“人”的狀態(tài)還是可以的。
猛然,女人來到了項天翎的面前,舉起菜刀?。?!
“你——”
項天翎猛然睜大了眼睛。
女人猛然向項天翎——跪下了……
“你不要說出去……求求你了……”女人雙膝跪地,哀求地說道。
“我為什么……”
“你不要說出去啊……女兒會在學(xué)校被人排擠的……”
“我……”
“你以后的住宿我全包了好不好哇,真的求求你,不要說出去……”
“能不能讓我說一句話……”項天翎慶幸,自己竟然能插入了一句話……
“行!行!你說!你要什么我都答應(yīng)!只要不說出去,我有,我肯定答應(yīng)!”女人激動地說道,差點就磕頭了……
項天翎連忙扶住了她——“你聽我說完啊,我想說的是——我為什么要說出去?”
看著項天翎臉上事不關(guān)己的笑,女人愣住了。
“媽媽……”因為母親的緣故,女孩也哭了起來,撲入了她母親的懷抱。
“你的意思是——你不說?”女人感到難以置信,再度確認一遍,問道。
“當(dāng)然……還需要我說得更清楚嗎?而且是你救了我,怎么還好意思害你呢?”項天翎客套地說道,其實他并沒有好不好意思,只是,這件事實在跟他沒關(guān)系,他也不想浪費時間繼續(xù)拖下去……
“謝謝你,對不起……我只是——只是……”女人擦干了眼淚,站了起來——“你跟小希繼續(xù)玩,我繼續(xù)——準備祭品去了……”看著女人落魄的背影,項天翎不由地一愣,但想了想——與我無關(guān)……
“哥哥——對不起。媽媽——媽媽她是為了小希,以前我們家鄰居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家孩子也死了,被車撞死的。之后再去上學(xué),就天天被學(xué)校里面的壞孩子排擠、欺負……后來,整個學(xué)校的人都開始欺負他,以欺負他為樂趣,再后來,他就慢慢地自閉了……最終,他用符咒剿滅了自己的靈魂……連轉(zhuǎn)世的機會都沒有……”說著,小希的臉上再度出現(xiàn)了眼淚——“但是——但是小希不想……小希也不明白,為什么,他們會欺負死掉的人,他們不是更應(yīng)該值得同情嗎?明明他們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為什么要到處告訴別人那個男孩是個死人呢?嗚嗚嗚……”小希不停地抹著眼淚?!案绺缒阏f把我們和活人分在兩個世界,會不會就會沒有欺凌,沒有落井下石,沒有嘲笑了?”小希天真地眨了眨眼,乞求詢問地目光落在了項天翎的身上。
“或許吧……”項天翎冷冷一笑——不可能改變的,每個世界的法則都不一樣,這個世界,所有橫死的人都會像正常人一樣活著,直至壽終正寢……即使真的改變了,那些真的會消失嗎?項天翎想到了四方匯時代以前的外界……
“都怪小希,不是小希死了,也會讓媽媽為小希擔(dān)驚受怕,壞小希!小希太壞了!”小??拗么蛑约旱哪X袋,哭聲更鬧了……
“小?!迸藷o法再安心做飯,走出來抱住了小希。
“你沒錯,錯的是那個殺人兇手……”項天翎不知該如何安慰,只是這樣說了一句……
“殺人兇手?”女人仿佛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回過頭死死地盯著項天翎——“什么殺人兇手!”
“啊——你女兒沒有告訴……”項天翎看到了女人后面一直搖頭的女孩。
“她跟你說什么了!”女人近乎吼了出來,她仿佛意識到了什么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小?!銒寢層袡?quán)力知道真相……”項天翎不好再繼續(xù)說下去,而是引導(dǎo)兩人去交流……
“小希!你瞞著媽媽什么!”女人兇狠地看著小?!騺砟鐞叟畠旱乃鷼饬恕?p> “對不起——媽媽……小希只是不想媽媽去報仇,媽媽教我要以德報怨,要善良。我不想媽媽因為我變成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嗚……”小希委屈地擦著眼淚,不停地抽泣……
“小?!瓔寢尣粫摹迸搜銎痤^,強行讓眼淚不落下來——可惜,并沒有用,豆大的淚珠一點點地打在地板上,噠,噠,噠……
項天翎坐在原位沉思——究竟是怎樣的思想,才能讓一個憋屈在自己心中很久的真相瞞住自己最親的人,卻愿意向一個陌生人傾訴呢?還是——笑著講出來的……
……
“阿姨,你去哪兒?”小??蘩哿嗽缭绲厮?。
“血債血償……”女人咬著牙,聲音不斷顫抖。一把水果刀放入了她的衣兜。
“可是……”項天翎皺了皺眉,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說這兩個字,明明一個嗯更輕松……
“他憑什么!他自己變成鬼患了抑郁癥,死前為什么來禍害我的小希!”看來小希已經(jīng)將更詳細的事情告訴她了。兇手就是以前他們隔壁的死孩子嗎……
“是我錯了,我就不該教她善良,不該教她以德報怨!如果我像其他家長一樣告訴他離那個抑郁癥遠一點,她就不會有事!”她最后幾句幾乎是喊出來的。還好房間隔音好,小希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阿姨,善良沒有錯……”項天翎撫摸了床上昏睡的小?!拔乙舱J識一個很善良的人,他也因為善良丟掉了自己的性命?!闭f到這兒,連項天翎自己都沒察覺到,他露出了一絲溫柔的微笑——“但他沒錯,錯的——只是利用善良的人……”
女人沉默不語,可眼角的淚并沒有跟著她的語言一樣停下。
“你不能去——你是小希眼中完美的母親,你是小希的信仰,你也是小希如今唯一的依靠……你去了,考慮好小希啊……”
女人苦苦一笑——是啊,她的命現(xiàn)在早就不屬于她自己一個人了,她還有小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