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想要追過去確認一下,可是礙著規(guī)矩她不能,恰巧里頭來人說是皇上請高貴人進去,她只好收回了目光。
圣德殿已經沒有了元辰初次進來的那種濃重的湯藥的味兒,屋里暖暖的還有絲絲香甜。那屏風后也沒有先皇后的身影,桌案也不是空空的只是個架子,如今堆積如山的桌案之后,坐著喬鈺文。
他真的是個絕美的男子,與喬鈺誠不同的是,他的身上有濃濃的書卷氣,溫潤如玉仿若就是為他而造。
喬鈺誠就不同了,許是常年在軍中,他是強壯的男人。如同山林中的雄獅,那種由內而外的霸氣仿若是天生的,他站在那里,他就是王者。
“元辰!”高月低聲叫她。
元辰回過神來,見高月已經跪在了地上,忙自己也跪下向喬鈺文請安。
頭頂上頭有格外溫和的聲音傳來:“起來吧?!?p> 高月從元辰手上接過湯,小心翼翼地捧到喬鈺文跟前,那桌案上鋪滿了奏折,湯羹無處可放,這湯羹在食盒里有小爐子煨著,格外熱的。高月只覺得自己的手如同在火爐上烤著一般,痛得她身體直發(fā)抖。
喬鈺文似乎并沒有發(fā)覺這一切。
“貴人小心燙著。”元辰躬身上前走了兩步,伸手接過高月手里的湯羹,一股熱流從指尖傳遍全身,元辰渾身一機靈。
高月如同獲救了一般,雙手已經痛得失去了知覺,眼睛里都是充盈的淚花,天可憐見的模樣,那懸在眼睛里的淚水,下一秒就要落下來。
桌上的奏折被隨便胡亂地推到了一旁,喬鈺文親手接過元辰手里的湯碗,他的之間粗碰到了元辰的手,冰涼與火熱的撞擊,自然是難以言喻的。
喬鈺文喝的很大口,連連夸贊這湯格外好喝,一旁被燙的要掉眼淚的高月,這才笑了出來。臨走的時候,喬鈺文還捧起來她的手,看到燙紅的指尖,也是一副心疼的模樣。
“皇上若是喜歡,臣妾日后常做給您喝?!备咴碌男θ輯擅闹袔е唤z期待的雀躍,她看喬鈺文的眼睛都在發(fā)光。
“那就有勞愛妃了?!?p> 得到了回應的高月,欣喜極了,她沒有再纏著喬鈺文,懂事的便告退了。出門的時候在圣德殿門前見周丞相帶著自己的兒子周青等候在外。
周丞相朝著高月拱了拱手,高月欠了欠身子,元辰也行了禮,打了個照面就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可元辰總覺得乖乖的,感覺背后又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如同火焰一般,要把自己的身體都燒個窟窿。
如今周丞相依舊位列丞相,就連一向不得先帝寵愛的周青都可以再圣德殿昂首挺胸神采奕奕,那在這次奪宮之爭中,喬鈺誠定然是被周丞相棄掉的那一個。
那前皇后呢?
“我們去看看太后娘娘吧?!备咴峦蝗煌A四_步,轉了方向。元辰雖不知道為何高月突然要去看太后,不過也正是她想要弄明白的事情,如此便跟著高月走,一路走去,也不是往鳳儀宮的路。
“你還不知道吧,周家的女兒,就又要入住這鳳儀宮了?!备咴碌恼Z調帶著一絲絲的落寞,她是知道那個周媚兒的,聽說長得是個平平無奇的女孩子,而且性格怯懦是上不得場面的,那樣的人都能做皇上的妻子,能做這一國的皇后,自己只是自己沒有那個命投胎到丞相府那樣的富貴人家,若不然,這皇后之位定然是她的。
在一片僻靜的花園之后,便是太后如今居住的壽安宮了。宮內松柏長青,檀香裊裊,仿若置身這皇宮之外的。
出門迎接的是皇后身邊的宮女夏末,瞧見來人是高月,夏末的臉色比方才更是陰沉了幾分,高月倒是掛著笑容:“我方才從圣德殿過來,就想著來給太后娘娘請安的?!?p> “貴人好孝心,只是太后病了,不方便見人?!毕哪┧坪鯇Ω咴鲁錆M著敵意“貴人既然剛從圣德殿過來,又怎么會不知道皇上早已經下了旨意,任何人不得擾了太后娘娘修養(yǎng),是誰都不必來見的?!?p> 高月有些疑惑,她的確是不知道的,既然不知道,那心里就是沒底氣的,自然也不敢與夏末爭些什么,倒不是她不敢,她只是不想惹喬鈺文不開心。
“那日后新的皇后也不許嗎?”高月著實是不明白,太后娘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怎么連見人都不能見了?
夏末早已經不耐煩:“貴人有功夫在這里與奴才費這般力氣,倒不如去求了皇上恩旨,您不是向來得寵的嗎?”
“得寵?”高月臉上的笑容又明亮了幾分。
身為女人的直覺,元辰倒是察覺出來了什么,夏末若不是嫉妒高月得了富貴,那便是喜歡喬鈺文吧。
屋內捂得嚴嚴實實的,元辰是什么也看不到的,院落里也沒有奴才,院子里清清靜靜的,仿若沒有人住在這里似的。
太后真的在里嗎?
屋內忽然又凄厲的慘叫聲,緊接著就是女子的聲音:“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怎么了,您快把藥喝了,把藥喝了?!?p> 元辰聽得真切,那一聲慘叫,撕心裂肺。
高月拉了拉元辰的衣裳說:“我們回去吧,我有點怕了?!?p> 一路上高月都有些沉默,走得也格外的快,一不留神自然是沒注意到前頭有轎子迎面走來,抬轎子的人看到是高月,便停了下來,轎子停在了路中央。
高月瞧了瞧,她看到了站在轎子一旁的那個小宮女,她是林婕妤身邊的,就是那天林婕妤在圣德殿嘲笑自己不識字,她笑出了聲的。
“是誰擋了本宮的路?!鞭I子里的那個聲音帶著幾分威儀和不耐煩。
得知是高月之后,林婕妤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睛黑亮,生的也格外好看,只是那黑亮的眼睛里都是精明算計。如今喬鈺文剛登記,后宮本無人,她是自小就喜歡喬鈺文的,父親家族也是早在喬鈺文還是皇子的時候就投靠了的,林婕妤自認為自己應是最得喬鈺文寵愛的才是,怎么著在周家的女兒嫁進來之前,自己應是這后宮里的唯一才是。
可憑空就多出來了一個宮女出身的高月,還是卷入謀逆案的下流的宮女,林婕妤很是瞧不上。
“高貴人!”林婕妤勾了勾嘴角,冷哼一聲“那便在墻根站夠兩個時辰吧。咱們高貴人是宮女出身,這點苦不是吃不得的。”
天空中烏云聚集,太陽瞬間消失不見了蹤跡,瞧著是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