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富貴必從勤苦得
望著場中眼不離張小娘的丈夫,安家夫人只覺得可悲,自己明明也是大家閨秀,雖是將門出身不善舞文弄墨,為討他喜歡,也是苦心鉆營了幾年,把粗狂豪邁的自己藏起,裝作斯文溫柔的模樣侍夫,可安仲牙一句裝模作樣的評語將她多年努力擊碎,沒成想讀了這么些年的書,竟只用在教導(dǎo)女兒身上,在外她還是那般粗俗的將門之女。
安夫人思緒萬千,面上瞧著安仲牙隱隱帶了恨,起身朝老夫人那告辭:“娘,這戲曲咿咿呀呀的攪得我頭疼,便不打擾母親與夫君的興致了。”
老太太興致頗高,被安太太這般一說,笑意漸淡,張小娘從旁多嘴:“評戲安靜,姐姐不喜這曲中韻味自是覺得寡淡無趣,下次老祖宗喊一出京戲來,打打鬧鬧的熱鬧的緊,姐姐定能陪老祖宗觀賞一日?!?p> “那班子武人才喜歡那打打鬧鬧的戲曲,真是無趣。冉蘇欣,你已嫁進我安府多年,那些個武人身上的壞毛病也該扔一扔了,怪不得我兒只愛宿在水榭,卻不愛去你的院中?!?p> “是,婆母教訓(xùn)的是,只是兒媳今日困倦,先帶著玉柔回去歇息了。”安夫人福身而走,也不管老太太樂不樂意。
“你可得好好教教你媳婦,我安府的當家夫人豈可如此粗鄙不堪。”
“是,母親,兒子定好好教訓(xùn)于她?!?p> “罷了罷了,把戲撤了,各自安置吧?!崩咸珦]了揮手,便由著松芝扶回房去,嚇得安仲牙在身后連連告罪,張小娘假意惶恐,心內(nèi)卻不知如何得意。
嬌妾惶恐,自然引得安仲牙一晚疼惜,只是大著肚子終究不便,不過草草了事。張小娘見自己如此不便,可安仲牙卻不愿找發(fā)妻瀉火,心里越發(fā)得意起來。卻也知自己身體不便,不愿讓冉蘇欣又將跟前的大丫鬟開臉送來惡心自己,著意尋了心腹小廝去蘇杭物色瘦馬幾人,送入青樓好生調(diào)教,再去抓一副斷子絕孫的湯藥灌下,只待明日進府。女人與男人之間,總是算計多過恩愛。
江歌兒可不管這些,待天明立即取了盒子隨采辦婆子一同出府,門房見是吃食也不敢攔下,由著江歌兒順利帶到檀哥兒所在,今日筍哥兒和福伯兩人果真未曾出門,一早在家中等候。
筍哥兒臉色不虞的開門,福伯笑意滿滿的喊著“大小姐來啦。”
“福伯,您別在叫我大小姐了,喚我江歌兒吧?!?p> “江歌兒?”福伯滿心疑惑,又不知這大小姐唱得是哪出戲?
“是,自我入安府,塵姐兒這人便煙消云散了,如今在安府的奴婢名喚江歌兒?!?p> “塵姐兒......”福伯雙目擒淚,嘴唇微顫:“是我沒能護住你們姐兩,我對不住老太爺和老夫人的囑托?!?p> “福伯,錯不在你,你又何必自責,您未怨恨我們姐兩拖累您已是萬幸了?!苯鑳旱故且荒槦o措,萬萬沒曾想福伯是這般多愁善感,筍哥見此狀,臉黑得鐵青,連呆在身邊的檀哥兒都感受到了怒意,悄悄的離遠了些。
江歌兒自也是有所感應(yīng),見福伯越安慰越是自責,江歌兒索性丟下福伯不理,從食盒中拿出今日從安府帶出的吃食一一遞給三人,只檀哥一人高興的接了,筍哥一如既往的黑著臉,見江歌兒遞了東西來,將臉撇自一邊,并不加以理會,江歌兒倒是也沒客氣,順手將筍哥的份額又遞給了檀哥兒。檀哥兒自是歡喜,笑容燦爛的接下,轉(zhuǎn)頭見筍哥兒兩手空空,極為懂事的遞給筍哥兒,筍哥兒也不好再腔弄調(diào)的不接,只好先接過放置一旁不理。
福伯漸漸熄了淚,望著面前白嫩可愛的蛋糕,遲疑道:“塵姐......江歌兒,這主家的東西不好亂拿,若是被主家發(fā)現(xiàn),打殺都是常事,況且女兒家最要緊的就是名聲,若是落一個偷竊的罪名......”
江歌兒嘴角含笑,如春風(fēng)和煦:“福伯,這是我親手做的吃食,請您嘗嘗鮮罷了?!?p> “大小姐自己做的?”福伯眼中的淚花再一次絢爛:“大小姐從前在王府如何尊貴,如今竟落入庖廚之地......”
“福伯您嘗嘗看這蛋糕和魚丸,這是我新學(xué)的菜式呢!也不知是否味美,還請您替我品嘗一二?!?p> “姐姐做的東西自然是極好吃的,便是京城玉堂館的招牌肘子都無甚美味?!碧锤鐑阂蛔斓哪逃?,手舞足蹈的為江歌兒唱場。
福伯見檀哥兒喜歡,朝江歌兒道了一聲謝,這才輕咬一口,入口棉蜜柔軟,軟軟嫩嫩的似同輕吻著嬰孩的皮膚,福伯雙目微怔,不敢置信的問:“這是出自大小姐之手?”
“蛋糕膩口,福伯再嘗嘗這魚丸清清口?!苯鑳嘿N心的將一碗雪白如玉的丸子遞給福伯,福伯倒也不再推辭,接過魚丸便吃,一碗魚丸將盡,福伯都顧不得說話,待一碗湯畢,胸中已是驚駭萬分,大小姐不過入府半月有余,竟能有此手藝?這安府到底是臥虎藏龍還是小姐天賦異稟?
“福伯吃得可還行?”
“豈止是還行二字,我隨老太爺走南闖北那些年,莫說是京中,便是整個中原亦是無此等美味,不知大小姐入安府后有何機遇?”
“無甚機遇,只是我貪玩,愛在廚間穿梭罷了?!苯鑳弘S意一說,卻惹得檀哥兒鼻頭也跟著酸了,姐姐定是被分配去廚間燒火了,生火可難了,他每次燒水時都得研究好一陣呢,也不是次次都能成功,只得累著福伯和筍哥倆熱一頓冷一天的洗澡罷了。
“既福伯嘗著味美,那便是極好的,今日讓你們停工也是打的這個主意。上次我來時,已探勘過周圍,除了間包子鋪外,并去無其他吃食酒肆,若是我們制些魚丸在碼頭兜售,豈不是更輕省些嗎?”
筍哥冷哼一聲:“說得輕巧,你可知這周邊無人擺攤是因為官府明文規(guī)定不許在此擺攤嗎?便是徐記包子鋪也是悄悄的開著,你路過包子鋪時可有注意到樓上總有個婦女依靠在閣樓上,那便是包子鋪家的娘子,憑窗遠眺,一有官府來人,便收了招幡閉店門。你當做買賣容易,況且檀哥兒將來還有考學(xué),總不好讓他沾了銅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