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水晶礦上出了些意外,將軍要把自己的妾室送到這里來,為此特地要選幾個丫鬟過去服侍。
瑛娘奇怪道“既然是將軍的侍妾自然有自己的丫鬟,怎么會來這里要人?”
“說是在那邊犯事了,好幾個都被罰入紅帳,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送過來?!辈痰?。
外頭吭哧吭哧劈柴的聲音聽得人很安心,手上的活忙得差不多以后昌姨一人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紅豆湯一人給了一碗“這地方什么都缺,不然今天咱們也該喝碗粥?!?p> 今日原是臘八,年根底下最易思鄉(xiāng),薛晚心情低落的捧著碗,眼睛被熱氣熏得發(fā)紅。
“阿遠(yuǎn)知不知道這里有什么新鮮的東西?咱們能碰到一起不容易,就是簡陋些這個年也要好好的過?!辈陶f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小串銅錢不由分說的塞進(jìn)顧慎遠(yuǎn)懷中“反正我們也出不去,你就看著買點零嘴之類的東西回來,到時候早早的關(guān)了院門,咱們自己熱鬧熱鬧!”
顧慎遠(yuǎn)本不想接,奈何實在推卻不動,只好接下,若不鋪張只買三四個人吃的東西倒是也夠了。也就接了下來問“想吃什么?”
“有什么好吃的?”薛晚好奇的問。
這可把他問著了,顧慎遠(yuǎn)支吾半天也說不出來究竟有什么好吃的,還是昌姨解救了他“你問他不是跟問啞巴一樣嗎!他在這里的時間長可又不在街上逛,就是路過恐怕也沒有留意過。”
瑛娘聽了贊同的點了點頭,問“昌姨,你想吃什么呢?”
“先來二斤花生瓜子,然后買點燒肉?!辈痰墓献右呀?jīng)吃完好幾天了,最近成天抱怨嘴里沒味道。
“也不知道這里有沒有桃花釀,冬天的時候喝上一口整個身子都暖了?!辩锘貞浧疬^去在樓里過年的時候臉上微微帶著笑。
顧慎遠(yuǎn)于是轉(zhuǎn)頭去看薛晚,只見她一個人愁眉苦臉道“我想吃的東西太多了,怎么辦呢!”
大家聽了都笑了,昌姨狹促道“你不妨先說,萬一阿遠(yuǎn)在外頭撿了錢真能給你買呢?”饒是瑛娘也忍不住抿著嘴笑了。
薛晚完全沒有聽出來她們的玩笑,認(rèn)認(rèn)真真的把自己想吃的東西念了長長的一串單子,然后囑咐顧慎遠(yuǎn)這幾天出門務(wù)必要小心看地上有沒有錢可撿,卻沒有注意到顧慎遠(yuǎn)的耳朵悄悄的紅了。
接連吃了五天白菜之后薛晚的臉色也幾乎成了白菜色,扒拉著碗里的飯草草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哭著一張臉問“我們已經(jīng)沒有能吃的東西了嗎?”
冬天里本來能吃的東西就不多,尤其是大營中,這可不是手里捏著兩個錢就能吃得著東西的,一不小心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就要挨板子。
而且瑪瑙城不同于其他地方,想要吃什么用什么都要早早的拿著銀子去定,過上十天半個月的才能送到,現(xiàn)買現(xiàn)有的只有本地產(chǎn)的石頭。
幾人正吃著飯外頭忽然有人叫門“昌姨在嗎?”
“干什么!”昌姨大聲的吼了回去。
門外的人道“將軍讓人送來三百斤芋艿,讓炸了之后給大家吃!”
昌姨用力把門打開,看著院子里擺滿了的芋艿不滿道“這么大冷的天一端出去就冷透了還怎么吃?”
“這個簡單,到時候準(zhǔn)備幾個大桶,里頭都用炭火烘著這么一段路不要緊的?!秉S百戶早已想好應(yīng)答的法子,反倒叫昌姨不好再拒絕。她大致看了一下芋艿的數(shù)量道“干炸怎么會好吃?!?p> 黃百戶笑著遞過來一個小壇子,神秘兮兮道“這里頭是將軍特地賞下來的糖,說是炸了以后裹上去酥脆香甜好吃得恨不得咬下舌頭?!?p> 昌姨眼睛一亮,咳了一聲道“什么時候要吃啊?”
“倒也不是特別急,將軍說了明天要過來吃飯,到時候你掐著時間把東西準(zhǔn)備好就行。”黃百戶笑道。
“哦?將軍最近怎么來得這么頻繁?礦上事情忙完了?”昌姨奇怪道。
“誰知道呢,我們也不管那邊的事情,上頭讓做什么就做什么。”黃百戶臨走前交代道“這糖可是個金貴的東西,要是丟了你我都擔(dān)待不起?!?p> 昌姨掂了掂手里的份量道“知道了!跟誰沒見過似的!”一面招呼顧慎遠(yuǎn)把外頭的芋艿搬進(jìn)來一面哼著小調(diào)找了個小罐子盛出來半罐糖藏起來。
第二日計算過時間之后昌姨熬了一半的粥就清出來一口鍋倒了滿滿半鍋油在里頭任它自己燒著,指揮著顧慎遠(yuǎn)把煮好的粥搬到門口,薛晚和瑛娘則一個削芋艿的皮一個重新開始準(zhǔn)備煮下一波粥。
緊趕慢趕的終于在兩波人的間隙中炸好了第一波芋艿,裹著糖端走了。來不及休息很快又開始下一輪的忙活,好不容易所有人的活都做完之后幾人都已經(jīng)汗流浹背,臉上都是被火熏烤出來的紅色。
昌姨揉著背哎喲哎喲的叫了兩聲躺倒在椅子上“我留了些芋艿在盆里,你們自己切一切,趁著火還沒滅炸點咱們自己吃。”說著便合上眼睛。
顧慎遠(yuǎn)自然是不會的,薛晚眼巴巴的看著,瑛娘只好挽起袖子開始忙活。之后昌姨也休息好了,幾人便重新坐了一桌開始吃。
“手藝有點生疏,不過問題不大?!辈坛粤藥卓诘馈?p> 誰知一個多時辰之后薛晚就上吐下瀉得整個人都站不住,一張臉慘白慘白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瑛娘嚇得臉色不比她好多少,手足無措的站在邊上眼睛紅紅的抽泣“晚晚,你好些了嗎?”
顧慎遠(yuǎn)看她幾乎把腸子都吐出來,生怕她出什么事,不顧已經(jīng)是半夜就要去叫軍醫(yī),誰知卻被昌姨拉住“我們本來就是偷吃,要是讓人知道別說晚晚,大家都要跟著挨罰。”
“這樣不行?!鳖櫳鬟h(yuǎn)道。
昌姨想了想說“你去把小鍋洗了坐些熱水,沖一杯鹽水叫她喝下去也就好了?!?p> 顧慎遠(yuǎn)半信半疑的看著薛晚擰著眉毛喝下鹽水,又吐了一陣才慢慢的安靜下來。之后才在昌姨的示意下回了自己屋里。
好不容易讓薛晚睡著以后,瑛娘坐在灶前哭了好半天,自責(zé)得根本睡不著。
昌姨輕嘆道“東西是大家一起吃的,誰又能料到她吃了會是這樣呢,你又不是故意的,別怪自己了,不然明天晚晚看見你這樣該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