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失措的拍了半天門,卻只有屋頂上的積雪不耐煩的落了下來,除此之外沒有一點(diǎn)不尋常的聲音。
手才摸上門就被凍得縮了回來,外頭的雪太重,窗戶是早就被封上了的。她根本沒有力氣能夠把窗推開。
愣愣的在門邊坐了一會兒薛晚才揉著快要凍僵的手腳爬回床上?,F(xiàn)在該怎么辦?
一日三餐由雪薇按時送來,卻一句多余的話都不肯說,翻來覆去只一句叫她放心,可薛晚哪里能夠放心。
像是擔(dān)心里頭有什么豺狼虎豹一樣,先前雪薇一連數(shù)日都不肯進(jìn)屋,卻在這一日帶著侍女婷婷裊裊的走了進(jìn)來,環(huán)視四周?!半y為你一個人在這里待了這么久?!?p> “你來干什么?”
雪薇頓了一下,命侍女將新裁的衣裳奉上?!皩④娨娔恪!?p> 將軍?薛晚一下子頓住,悶聲問“為什么?”
“我不知道為什么,將軍叫你,你去就是了?!毖┺弊谝贿?,用眼神示意侍女去為薛晚妝扮。自己掩著鼻子坐在一邊,不著痕跡的將周遭的一切仔細(xì)打量。
過了一會兒裝扮一新的薛晚不自在的扯著身上的衣服走出來?!澳阏娴牟恢缹④姙槭裁匆娢覇幔俊?p> 雪薇微微一笑,將她的緊張無措都看在眼中,安撫道“將軍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到時候只管和他說就是了,難道除了你還有誰能夠替你去和將軍爭辯嗎?”
說得似乎也有些道理,薛晚一頭霧水,混混沌沌的被人系上厚重的兜帽,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往出走。
走出去兩步,她忽然想起來才給顧慎遠(yuǎn)繡好的護(hù)膝還藏在簍子里,要是能夠讓將軍捎過去給他就好了。
主屋里燃著足量的炭火,剛一進(jìn)門就熱得薛晚的鼻尖上沁出了細(xì)細(xì)的一層汗。
“薛晚?”
她只好點(diǎn)頭,小心的在門邊站著。生怕他會突然變臉。
昨日送到的公文他已經(jīng)看過幾次,可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此時仍然控制不住的用余光去看上面他早就已經(jīng)了然于胸的字。
薛晚微微抬眼,只能看見他眉頭緊鎖,仿佛有什么難以決斷的事情。
屋里靜默了好一會兒,他才終于將眼神從公文上挪開?!澳阕詈笠淮我姲⒛臅r候,她和你說了什么?”
“夫人什么也沒說,只沖我笑了一下?!毖ν淼吐暤?。
他苦笑。又是這樣。“你哥哥中了,下個月就要往錦州赴任,動了官員恩典,將你要了回去?!?p> 直到他說完好一會兒,薛晚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什么意思,她不用配給軍士了嗎?“哥哥中了?”
“中了?!彼忉尩馈半m然只是進(jìn)士,不過官身是沒跑了,你只管做官小姐就是?!?p> 說話間有人挑開簾子進(jìn)來?!皩④姡囈呀?jīng)備好了?!?p> 將軍點(diǎn)了點(diǎn)頭,命人出去。沉吟片刻?!八蜎]有留下哪怕一個字嗎?”
“沒有?!毖ν碛行┩樗?p> 他合上眼睛苦笑,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出門上車,會有人送你去錦州。”
“錦州?”
“上頭的文書說定了叫送你去錦州?!彼穆曇衾飵е┎患友陲椀牟荒蜔B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薛晚還想著能夠回去收拾東西,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東西早就已經(jīng)被人放在了車上,只能老實(shí)的坐了上去,不敢造次。
到錦州的時候是下午,薛晚坐在車?yán)锫犓麄兘唤雍妥约河嘘P(guān)的事情。分明不是故鄉(xiāng),卻讓她平白生出幾分近鄉(xiāng)情怯的感覺。
偷偷掀開一角看出去,門邊站著的人可不就是許久不見的兄長么。
“晚晚,下來吧?!?p> 直到把車子牽進(jìn)院子里,薛睿才捏了捏汗?jié)竦氖郑昧巳萝嚤凇?p> 怯生生的探出頭的薛晚臉上還帶著乖巧的淺笑,卻在看見他的面容時一下子酸了鼻子,眼淚止不住的落了滿臉。“哥哥!”
這是他從來沒有吃過苦,沒有出過遠(yuǎn)門的妹妹啊!薛睿強(qiáng)忍悲痛,哽咽道“回來了就好?!?p> 兄妹兩個抱頭痛哭不說,晚間說起家中諸事,薛晚才知道爹爹在田間勸架的時候不小心傷了眼睛,雖然兩家商量好賠了錢,卻再也看不清楚東西,娘親和薛觀便留在他身邊看顧著家里的田地,恐怕將來也難有再見的機(jī)會。
薛晚鼻頭一酸就要哭,卻聽薛睿說“依我看這樣也好,回去了不知道多少人要嚼舌根,你在這里只說是身子不好家里疼惜,便將你留到了現(xiàn)在,旁人也不敢說什么。”
“可我若豈不是再也見不到爹爹和娘親了嗎?”薛晚扁了扁嘴巴,眼看著就要哭出來。
“你若是不管不顧的回去,我這幾年的功夫怕是都要白費(fèi)了?!币娫趺凑f她都不聽,薛睿只好擺出一副憂愁的樣子。
薛晚一向心腸軟,三兩句就被他哄得服服帖帖,轉(zhuǎn)眼就忘了自己才說過什么。
足過了二三日,家里的一切都被薛睿打理好之后她才漸漸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離開軍中,重新恢復(fù)了良籍。
只是在每個春寒料峭的清晨醒來時,她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沒能送出去的護(hù)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jīng)成了百戶,千戶,還會不會記得自己?
錦州是個花團(tuán)錦簇的地方,只是這花卻不是真花,而是用各色紗緞精心堆砌而成的宮花。
這里是專門給宮中貢送精巧物件的地方,而薛睿這個官職名義上也是個城守,卻是個不被人看重的小官。渾名喚作報(bào)春官。也有那好事狹促的人偏要叫做春官,非要叫人覺得不好意思抬不起頭才算完。
所有人都等著薛睿這個粉白面皮的俊朗青年紅了臉逃跑,卻見他坦蕩的看過當(dāng)日新做的宮花,與人說過事情才慢悠悠的走了,一點(diǎn)羞愧都看不見。反叫那些等著看好戲的人討了個沒趣。
聽到做粗活的芳姨回來學(xué)這些話的時候,薛晚笑道“哥哥還是這個樣子,真是一點(diǎn)都沒變?!?p> 芳姨接過她手里的菜。“城守是個君子,自然不和那些地痞流氓一般計(jì)較。”芳姨來的第一日薛睿便特意交代過,別叫薛晚自己出門,更不能叫她碰那些寒涼的東西,免得傷了身子。
一時三刻的未必日日吃藥,可各式各樣溫補(bǔ)的東西確實(shí)從來也沒有斷過的,便是沒見過藥罐子,大概也和這個差不多了。
饒是兩人一日也見不上幾次,外頭竟?jié)u漸的也有了些不好聽的傳言。
靈丹非妙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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