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疆城,凌天閣內(nèi)。
“你說什么?”坐上的人渾身隱隱透出一股煞氣,盯著鐵面手中的那顆玄珠。
自從在時揚面前卸下偽裝之后,他似乎再也控制不住情緒。
玄珠周圍最濃郁黑氣如碗口大小,細長的黑絲還時不時朝外游動吞吐,仿佛活物。
“溫潯自廢魂體,這邪祟承受不住,又回到這玄珠上了?!辫F面侍立下首,微垂著頭恭敬答道。
“本座好不容易籌謀到今日……”一雙幽水似的眸子風欺雪蕩,瞬息萬變,在光線偏暗的廳堂內(nèi)亮如鬼魅,“廢了這一個,半月山不是還有一個么。”
“主子的意思是?”
“當日時緋清死于崔嵬境中,本座苦于尋他尸體,煉星五境的崔嵬境,若非造境者許可,即便強行也破不開此境。本座原以為這輩子都得不到他的尸身,熟料有人卻替本座找到了他的尸身。呵呵……看來本座得親自走一趟半月山了?!?p> “時緋清的銀魂之體已被時錦少主煉化,只怕無法為主上所用?!?p> “你懂什么,就算他銀魂之體已經(jīng)被阿錦煉化,他的內(nèi)?;旮€在,只要魂根還在,這邪祟自然樂意寄宿?!鼻叵б咕徚司徤裆灰u竹青色紗綢衣裳因他的坐姿,同時光一樣靜靜地皺褶著,清傲的眸子掃過鐵面,平靜無波地道:“俞子滇,摘下你的面具?!?p> 即便垂首斂襟躬身,一副屈從就勢,也依然姿態(tài)桀驁的身板聞聲幾不可查地一顫后,幽深的眸子微光晃動,化去邪珠,雙手緩緩貼上那冰冷的鐵面。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受到阻塞,殿內(nèi)的空氣似乎也一下子稀薄壓抑起來。
直到鐵面完全從面上卸下,俞子滇也沒有眨過一下眼睛,寒冽的目光迎上秦惜夜意味不明的注視。
秦惜夜微微皺眉,道:“怎么不用玉容膏?!?p> “屬下已經(jīng)習慣?!闭旅婢咧螅瑑叭皇乔邈龅统恋哪新?,卻聽不出任何情緒。俞子滇微微低頭,視線落在秦惜夜腳下的楠木蹬板。
“本座將你從時峰手中救出,并不想將你帶入另一個絕境。既然煉化玄珠的事已經(jīng)完成,也算對本座的回報了。你想離開便離開吧,本座不會攔你?!?p> 俞子滇有些驚愕地抬頭看向秦惜夜,整半張臉的傷疤在暗沉的光線中扭曲的可怕,“主子救命之恩,當舍身相報,只是子滇大仇未報,心中難免郁結(jié)。子滇絕無離棄之心。”
“你只有三境修為,絕不是時峰的對手。報仇的事,就交給本座。等本座一統(tǒng)川泫,本座一定不會讓他逍遙法外。”
俞子滇默了默,“主子,子滇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p> “想講便講?!?p> “主子這些年所做所為,其實并非心中所愿,不如趁此收手……”
“住口,你懂什么!俞子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白晝與黑夜,就像本座不理解你為何要背著本座,偷偷去東苑,在時峰的月暖閣前一站就是一夜,你也別妄圖揣摩本座的心意?!?p> 聞言,俞子滇的眼底閃過一絲驚異,又被復雜的情緒掩蓋。
只要足夠的沉默就可平復任何情緒。
良久,俞子滇重又覆上面具,“主子,東秦少主在證天殿外已站了半日?!庇嶙拥嵯肓讼?,又補充道:“離塵死了,離緋清也死了?!?p> 秦惜夜點了點頭,神情并無多大波瀾,“本座犯了個嚴重的錯誤?!?p> “主子何出此言?”
“本座一直以為,時揚派時凜殺時緋清,是想讓阿錦煉化金魂,而他開啟崔嵬境的目的,就是不想讓我找到時緋清的尸身,他一早就知道本座的目的。本座一直被蒙在鼓里,還單純以為北礫覆滅與浮沉珠遺失的事出自他之手,邪主分身的傳言,也不過是他迷惑世人,前日才知此事非他所為。那么出現(xiàn)在北礫的邪主分身……”
俞子滇眸光陡然一凝,驚愕接上,“難不成真是邪主分身?”
秦惜夜不再說話,目光卻凌亂復雜了一瞬,“琉玥一直在半月山,星天又未解封,這的確很難讓人理解。若邪主分身真能穿越陣障,那么北礫覆滅之后,那邪主分身又去了哪里。”
“只有一種可能可以解釋,除了主子之外,還有人對這川泫虎視眈眈。”
秦惜夜猛然驚覺,“東秦失浮沉珠,北礫失司星盤,接下來就是中凌、西夜和池陽了。”突然眸中閃過精光,想到了什么,“子滇!那日闖入地宮的人,可查清身份?”
“葉寒,舊部南炎燕亭郡之人。當日入門考核留下的就這兩個信息。不過,屬下去燕亭郡部校查過,未有葉寒此人。”
“果然有問題。”秦惜夜瞇了瞇眼,“他帶溫潯去了池陽?”
“是。”
“子滇,既然你還愿意跟著本座,就再替本座做一件事。”
“主子盡管吩咐?!?p> “當初導致北礫覆滅的根本是那座破邈山,破邈山因司星盤被盜而失去神力支撐,本就搖搖欲墜,受不住邪祟的連翻炎焰球攻擊,才最終導致山崩地裂,城摧人毀。事實證明,司星盤神力非常,這司星盤如今在溫潯內(nèi)海,與他魂體已融為一體,前次本座贈他瀲星劍,企圖用瀲星劍上的上古魔力將司星盤神力剝蝕,還他銀魂本體,既然他自爆魂體,那司星盤神力自然也已經(jīng)被迫分離,本座命你前往池陽將他體內(nèi)的神力引到這枚血玉上。另外看看那個叫葉寒的,究竟想做什么?!?p> “是?!?p> “等等。池陽那位對邪物異樣敏感,你帶著玄胤珠怕是沒進城就被人發(fā)現(xiàn),你玄胤珠先交給本座吧?!?p> “是。”
俞子滇走后,秦惜夜又在夜色漸染的大殿內(nèi)默坐了片刻,然后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覆在臉上,起身往殿外走去。
夜光城內(nèi)城,一個如風掠影的人飛速穿過長廊,來到某殿門前。
南紓冷著臉,眸中怒意如燒,一腳踢開殿門。
殿內(nèi)某人衣襟微敞,支著腦袋側(cè)臥在美人榻上,一臉好整以暇地迎上來自殿門口怒火燒燎的目光。
“白千夙,你想在夜光城白吃白喝,本少主也不跟你計較了。誰讓你欺負門下那些弟子!你這個……”一肚子怒火尚未發(fā)泄,只覺一道赤影倏地朝自己撲來,那雙勾人魂魄的鳳眸已近在眼前。鼻尖相處,呼吸一窒,如此暗昧迫人的距離,讓南紓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溫少主怎么不說了?”
笑意漸漸染上那雙魅惑人心的眸子,輕柔溫熱的氣息撲在唇瓣鼻翼,南紓瞬間清醒過來,臉頰頓時火燒火燎,猛地推向?qū)Ψ?,卻被對方扣住手腕,朝前一帶,整個人猝不及防地撞進對方懷中,還未反應過來,身子已被對方箍緊,頭頂傳來不緊不慢地聲音,“溫少主如此生氣,我可以理解為吃醋么?”
“你無恥!放手!”溫潯掙扎了兩下,顯然,就算對方不用星力,氣力也不如對方。自從這個人出現(xiàn)在他的世界,他似乎一直處在怒火中燒中。這個不要臉的,不男不女的人,動不動就親他,動不動就抱他。
“溫少主這般了解我,我甚是高興。不若我們再深入的了解下?”那語調(diào)顯然帶了幾分讓人誤會的輕佻與調(diào)侃。
當初在哪家書館看得亂七八糟的書,這會兒腦中竟突然閃過眸中不可描述的畫面,溫潯的臉更燙了,“滾!”
身上束縛一松,眼前紅影退去,再眨眼,對方又慵懶地躺靠在美人榻上。
南紓反而愣了愣。
“也罷,我從不強人所難。既然溫少主不喜歡,那白某也不勉強少主了。少主請自便吧?!边@神情分明帶了幾分無奈和委屈。
這一攪和,差點忘了自己為何而來,“白千夙,從前的事,我們一筆勾銷。你想要我做什么,趕緊說了,等事情一完成,就趕緊離開西夜城,你我山不轉(zhuǎn)水不轉(zhuǎn),各不相欠?!?p> 眸光微微一滯,他這是怎么了,為何對方說“一筆勾銷”、“各不相欠”會難過,會心痛?為何會舍不得離開這夜光城?明明只是想用他的血打開禁地之門,盜取琉蒼境……
緩緩從美人榻上坐起,目光意味不明,一瞬不瞬盯著南紓,一步步朝他走去。
被這樣深凝而莫名的盯視,南紓心里陡地一慌,卻不知該退改進,強撐起勢氣,“白千夙,不要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會怕你,有本事解了我禁制,咱們來大戰(zhàn)一場?!?p> 大概三尺之地,千夙才收住腳步。
自衛(wèi)的角度而言,這并不是個安全的距離。
南紓眼中的防備讓千夙很是不爽,不冷不熱地道:“溫少主似乎很想趕我走啊?!?p> 那不是廢話么?不趕你走,還留著你日日鮮花供拜啊!
南紓不知道這人到底在拖延什么,既然要讓他做事,他也答應了,為何一直避而不談此事。反倒有種厚著臉皮賴上夜光城的既視感?
“你不想走,我也趕不走你。我只有一句話,你不想走,可以!煩請不要再添亂!”
南紓冷哼了聲,轉(zhuǎn)身出了殿宇。
從幾個外門弟子閑談中,得知北礫覆滅的消息,已在第二日午后。
南紓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曉光苑,在翠風亭,一直坐到月上東山,不言不語,仿佛石化了一般,最后命人上了數(shù)壇沉香酒。
那啞侍見自家主子失了魂似的呆坐了一下午,如今又拼命灌酒,嚇壞了,想到和自家主人一起回來的緋衣公子,想當然的以為是朋友,便偷跑向他求救。
千夙來到翠風亭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那個素日里閃亮得招人眼球的少年,散亂著一頭銀發(fā),臉頰緋紅,雙目微斂,抱著一壇酒倒在竹席上,空酒壇子滾得到處都是。
亭角的風燈灑下昏黃的光,將那人細長的睫毛投下一層月牙陰影,唇瓣上還留著光澤誘人的酒漬,平日里動不動就炸毛的人,此刻安靜得像一只兔子。
心被游絲樣的東西纏住。此刻,千夙連自己都未意識到,勾人心魄的鳳眸里已染上三千繞指溫柔。
揮退了那啞侍,千夙見縫插針似的走到亭中,靜靜看著地上的人。
當初在北礫破邈山禁地一見,一眼便被這少年吸引。當時只以為他是西夜少主,想到將來要盜取琉滄境,才多關注了幾眼。
乃至邪主攻擊神女莊的那一刻,他第一時間將這人收入乾坤戒中,只是為了他身上的世家血脈,將來好開啟西夜禁地之門。
可是,從什么時候起,自己的心思就變了呢?
想靠近他,了解他??此蜃约憾鷼鈶嵟瑓s意外地覺得開心。見他為溫漾傷神,心便刺痛。
輕輕劃過他臉頰,描摹過那豐潤柔軟的粉唇。睡夢中的人微微蹙了蹙眉,呢喃了聲,又呷了呷嘴,奇異的感覺從指腹流竄至心底。想起那日與他唇齒相觸的一瞬,那種觸電似的直沖腦門的感覺至今記憶猶新。
“小紓紓,你是妖孽么?為何不要命的闖進我心里,還要想著別的男人?!?p> 那個浮沉于夢中,恍然未覺的少年回以沉默。
夜光城雖有護城大陣抵御寒氣,夜露卻難免清涼。夜風挾著清涼的濕意撲來,千夙指尖微動,化出一道結(jié)界掩去涼風,在他身側(cè)躺了下來。
邊上的人似受到了干擾,哼唧了下,朝他這邊翻了個身,嘴里嘟嘟囔囔起來。
千夙微微一愣,附耳去聽。
待他聽清南紓的話,心間不由輕顫。
次日。
南紓醒來已是林鳥啼囀,日影扶疏。
那啞侍聽見里屋動靜,忙端了茶送進來。
服侍了十多年,他知道自家主子的習慣,一早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喝茶醒腦,況且自家主子昨夜醉成爛泥,這不得更需要這杯醒酒茶么。話說住在芳華閣的那位少主朋友可真是貼心,大清早便特意送了茶過來。
系衣帶的手滯了滯,他記得昨夜自己是在翠風亭的,怎么一覺醒來竟睡在自己屋里了?
“聞伯?昨夜誰來過?”接過茶,南紓問道。
這啞巴賀聞雖是個下人,卻是自小服飾南紓,南紓與他有感情,從小叫他聞伯。
啞巴賀聞咧嘴一笑,便開始咿咿呀呀地指手畫腳,落旁人定是聽不懂他要表達的意思,十幾年的默契,南紓卻一聽就懂。
“你說芳華閣那位?”
賀聞點頭如搗蒜。
念頭如電閃過,星眸沉了沉,視線便落在那杯茶上,二話不說,來到廢物筐前,將那杯茶扔了進去,撣了撣衣裳,仿佛要調(diào)整什么情緒,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便大步流星出了門。
賀聞被主人的舉動嚇得又驚又疑,整個人呆愣在原地,直到人影消失,才回過神來。
原以為這南紓今日會來找他,沒癡想他會就昨夜之事對自己表示幾分謝意,至少也是橫眉豎眼張牙舞爪地警告一通。
千夙百無聊賴地在芳華閣等了一日,看窗外荷塘花影在初升的曉月下沉沉寂寂,心里不由一陣煩悶。再也坐不住,就要往曉光苑去,剛踏出門檻,卻見那啞侍沿青石甬道上匆匆往芳華大殿這邊走來。
一見他臉色就知道出事,那啞侍揮手頓足地咿呀了片刻,就拽了千夙衣袖,示意跟他走。
與千城一起長大的千夙,雖性格迥然不同,某些方面還是較為相似,比如孤高自傲,目下無塵,若入不了法眼的,皆是打心底里厭棄,不僅憎惡被觸碰絲毫,連看一眼都嫌污了眼。就如現(xiàn)在這啞侍,膽敢扯他衣裳,落平日,定二話不說廢了他這是手。不過現(xiàn)在,這啞侍來找他十成就是為了南紓的事,微微蹙了蹙流劍眉,便跟了上去。
這條道甚是僻靜,道旁樹木參天,林間花香縹緲。千夙記得這是曉光苑通往芳華閣一條捷徑。
那啞侍咿咿呀呀地帶了他到一處假山邊,借著近處一盞地燈微弱的光,發(fā)現(xiàn)這一帶草跡帶著似是掙扎的凌亂,心下微覺不妙。
那啞侍又從草叢里撿起一物,嗚嗚咽咽地遞給千夙。
眼睛仿佛被什么刺痛,鏤銀發(fā)簪,這是南紓的發(fā)飾。
南紓出事了。
一顆心瞬間前所未有的一亂。
那啞侍忽又撿起跟樹枝,在鵝卵石小徑上寫了幾字。
根據(jù)那啞侍的提示,千夙很快在城北禁地某個洞穴發(fā)現(xiàn)一絲異樣。
洞口的藤蘿將洞內(nèi)火光遮掩得分分縷縷,痛苦而隱忍的喘氣聲隱隱從洞穴內(nèi)傳出。
“白……白君師兄,我……從未想過害你們。敏師兄……不是我殺的,你……你要相信我。”
“呵,相信你?敏兒與我雙修至今。這次他舍身護我,才讓我免于葬身那場火海。既然你殺了他,就來代替他,與師兄我雙修?!?p> “不……”
“放心,畢竟你我?guī)熜值芤粓?,你又是師父的獨子,西夜城少主,我一定會好好待你。師父既已歸西,如今作為他唯一的徒弟,照顧你更在情在理,日后你我出則同車,入則同床,想必也無人敢異議。”
“白君!我敬你是父親的親傳弟子,一直以來對你信任有加。試問這些年我南家待你不薄,今日你給我下藥,又出言不遜,大放厥詞,你不怕遭報應么!”
“哈哈……枉你從小自詡聰明,當真糊涂一時。師父難道沒教你,這世上之人,無人可信,就算自己,都要自欺欺人,你還敢相信旁人。你血脈被人下了七清散,這七清散有清污祛濁洗凈血脈之功效,看來下藥之人是要用你這世家血脈做什么。你這般無知如何接替城主之位,不如就讓師兄好好教教你?!?p> “父……父親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終于不愿提及的話題在這一刻問出口。
白君先是一愣,繼而放肆大笑起來,“是又如何?”
“你……禽獸不如!”就算隱隱有感覺,當白君親口承認,只覺得胸口被人狠狠撕裂了一刀。
“我禽獸不如?那么身負孔滄村一百三十七條人命的西夜城主,又是什么?”
“……”
魂體被封,星力一絲也無法運轉(zhuǎn),看著白君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視線開始發(fā)昏,使勁咬了下唇,刺痛讓神識清晰了不少,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腰下那個六合袋上。
傍晚時分,本想去芳華閣,將日間在那些十二苑管事受的氣發(fā)泄一通,卻在半路的假山邊被這人從背后捂住嘴,掙扎了兩下便聞出師兄白君的氣息,心中想弄清一些事,便放棄掙扎,被他帶到這個石洞。
誰知一進洞,就被對方下了定身咒,又往嘴里塞了個藥丸。那藥丸猶如一簇火苗從喉管滑到腹中,也不知是個什么東西,身體便漸漸熱了起來。
在看白君那張面目全非的臉,眼底盡是陰森森的狠厲意味,他就覺得這一趟要遭殃。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很后悔,就向?qū)Ψ剿f,其實自己早就該接受兩個師兄叛變的事實,是自己一直惦念昔日恩情,在自欺欺人。
“孩子,要成長,必須要經(jīng)歷一些痛苦的事,你要學會接受不同的自己……”
“鏗!”一聲銳響伴著一道星力在洞中炸開。
白君陰厲的眸子只來得及驚得大張,一道血光便應聲在空間飛濺開來。
看著血泊中抽出的身子,心底并沒有任何痛快。這五境一擊沒有將他直接拍在肉泥,實在是南紓還心存一絲不忍。血泊中的人氣息已經(jīng)非常虛弱,卻依舊喘著氣陰森森冷笑,“呵呵……你中的……欲仙散……只有……只有與下藥之人結(jié)合才能解除,否則……否則你未來的日子只會像只母狗一樣夜夜求人交合,哈哈……噗!”
千夙進洞時,白君已經(jīng)斷氣,南紓抱著雙膝渾身發(fā)顫縮在洞壁邊,喘著粗氣,似乎很冷,又似乎很痛苦。
凌厲的眸子從洞中那具尸體上掃過,落在南紓身上。
快步走到那人身邊,蹲下,一手撫上對方的細汗淋漓的額角,熱意帶著某種奇異的感覺迅速傳導至他心底,凝視著那雙含光帶水的眸子,心神微微一漾,“
手下的人雙眼失神,仿佛失去了神識,
這種不正常的表現(xiàn),立刻讓他覺得事情不妙,皺了皺眉,抓過對方手腕一按。
果然不出所料!
化出一顆清心續(xù)命丹放入對方口中,抬手一記手刀,便將他打暈了過去。
如此卑鄙無恥的春藥,也只有池陽那位少主想得到煉得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