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玄兒走后,萬俟容琛又摟了林一諾一會兒才松手。林一諾整理好衣裳,二人從假山后轉(zhuǎn)出。踩上小徑,林一諾看著花廳,眸光里全是寒意。
“那事除了你我,可還有別人知曉?”林一諾輕聲問道,可眸子里分明絲毫沒有半分在意。
萬俟容琛無奈笑了笑,“怎么可能還會有別人知曉。若不是你問,我是絕不會透露半分的?!?p> “查不到就行?!绷忠恢Z點點頭,轉(zhuǎn)過身面向萬俟容琛,“過兩日替我從泛州找個受害者來,國公府那事也該開始了。我看了景天哥哥送來的信,中州三城已經(jīng)探得差不多了,等國公府這邊鬧大,再想個法子牽出他們?!?p> 萬俟容琛應(yīng)下,“你是想來個出其不意?”
“派人去圍城容易打草驚蛇,由國公府貪墨牽出中州三城以及中州外的幾個地方,做出國公府事發(fā)胡亂攀咬的假象來,他們的戒備心便不會那么重?!绷忠恢Z深吸一口氣,“屆時,朝廷以調(diào)查取證為由召他們?nèi)刖?。國公府問罪其間,私下派人潛入中州,這樣一來就不怕人會跑了?!?p> “夫人倒是與我想到一處去了?!比f俟容琛眸光發(fā)亮,下一秒?yún)s被林一諾怒瞪一眼。林一諾翻了個白眼,抬腳就走。萬俟容琛這一次沒有阻攔林一諾,目送著林一諾消失在小徑盡頭。林一諾身影一消失,萬俟容琛含笑的眸子即刻布滿寒霜,“冬雪,出來。”
冬雪從花廳頂部飛身而落,單腳跪地,“屬下在,主子盡管吩咐?!?p> “冬晴名牌可還在冬字營?”萬俟容琛此刻渾身上下全是寒意,哪里還有半分與林一諾在一起的暖意。
冬雪低頭,“在,主子可是要除名?”
萬俟容琛轉(zhuǎn)過身,“傳令下去,自今日起,暗月營中敢與她便利者,殺無赦?!绷粝麓嗽挘w身離開。
“屬下遵命。”哪怕是萬俟容琛已走,冬雪仍舊跪地一息才起身。拍盡衣裳下擺的塵土,看了一眼小徑右側(cè)的一塊假山石,嘴角一揚飛身而走。
暗月營,由萬俟容琛收養(yǎng)的一批孤兒組成。與銀衛(wèi)甲這種私軍不同,其主要負責(zé)潛伏各地各國,探聽、收集情報為主。暗月營中老弱婦孺皆有,只要能從煉獄三層走出的,便會被分派任務(wù),冬雪、春雨、秋葉、夏荷、彥杰、彥峃、彥青等人皆出自其中。暗月營按照領(lǐng)域不同,分為彥字科與四字科。
彥字科多為男子,照所擅長的不同分為四支隊,彥森、彥峃、彥杰、彥青四人為四支統(tǒng)領(lǐng)。其中,彥森又為彥字科大統(tǒng)領(lǐng),可任意處置彥字科任何一人去向及生死。四人能為統(tǒng)領(lǐng),自然是有過人之處。如彥森,雖是萬俟容琛外祖部下之子,但善刑罰、拷問,武力更是暗月營之首;彥峃,頭腦靈活,擅長追蹤,輕功使得出神入化;彥杰,暗器功夫一流;彥青,驗尸制毒無人能及。
四字科相較彥字科有所不同,十之六七為女子,以‘春’‘夏’‘秋’‘冬’四字為名。春字部首為春雨,其部下人員不會武功,擅長琴棋書畫,混跡在各國州府青樓楚館探聽消息;夏字部首為夏螢,擅長藥理,其下屬男子較多,分散各地醫(yī)館之中;秋字部首秋賢,秋字里唯一男子,擅長暗殺;冬字部首是冬雪,冬雪也是唯一一個能獨自闖過煉獄十層的女子,負責(zé)護衛(wèi)與遞呈情報。
暗月營任職與銀衛(wèi)甲不同,有能者居之。四字科冬字部前首為冬晴,冬雪贏了冬晴便能奪取統(tǒng)領(lǐng)腰牌。一旦拿到腰牌,冬字部人的生死,便掌握在冬雪手中。而暗月營中,每入營一人,就會給那人取一字,并給予其選擇的機會。將自己的名牌掛在哪一科,其名便會帶上這一部首字。冬雪所謂的除名,就是除去冬晴的名牌,自此與暗月營,與萬俟容琛再無瓜葛。
冬雪飛回云柳閣,第一時間就找到春雨。要在兩三日內(nèi)將消息傳遍暗月營,唯有春雨有這渠道。春雨聽完,二話沒問,直接閃身離開。春雨打架不怎樣,卻略懂一些輕功步伐,十幾步就從林府消失。冬雪說完,又再度飛身回了將軍府。
林一諾并沒有真的去茅房,轉(zhuǎn)過小院就見到等在一旁的夏荷。夏荷福了福身,上前給林一諾再度理了理衣裳,便同林一諾返回了席間。南玄兒見林一諾返回,與離席時并無不同,心下雖有懷疑,但卻熄了一分。正巧,花球傳到林一諾手上,鼓聲戛然而止。
南玄兒一笑,“還真是不巧,林三妹妹才回來就被選上?!?p> 擊鼓者是林清霜,看著林一諾,眸子里只剩戲謔。林一諾悠然地倒了杯酒水,“我倒是覺得挺巧,才回來就被挑中,二姐姐還真是會挑人。”
林清霜柔柔一笑,“你我是姐妹,我自然不會為難你?!绷忠恢Z沒有接話,徑自飲盡酒水。林清霜笑容有些僵硬,眼睛下意識撇了一撇南玄兒,“這第一問……請問妹妹可與榮親王有私情?”眾人倒吸一口氣,本是個娛樂逗趣的游戲,一沾惹林一諾味道就總有不同。
“有沒有私情,姐姐不知嗎?”林一諾面色絲毫未變,眸光里卻有了一絲憤意,“榮親王與我若是沒有私情,他便不會三番兩次幫我出頭了;可若說有私情……呵,又將我禁足于府里近兩個月。這份情,還是真是私的可以?!绷忠恢Z這話一出,眾人唏噓不已。三三兩兩勾首,顯然是想到林一諾離席前的那三問。在眾人眼里,那三問飽含報復(fù)之意。
“第二問,妹妹可還是清白之身?”林清霜面色微紅,低頭頷首,仿佛要答的人是自己一般。
林一諾手微微一頓,冷眼看向南玄兒,“這問……妹妹我還真答不上來?!?p> 林清霜皺眉,“是或不是?!?p> 林一諾一笑,收回視線,“我若說不是,便是敗壞府里名聲;我若說是,姐姐不信,是否還要找個嬤嬤或大夫來給我驗身?這問不論答或不答,府里的名聲左右都是要壞的。姐妹相斗比起我是否清白來說,可是好看多了。”說罷,冷眼掃視在場所有人,不少人眼中寫滿戲謔。
“我……”林清霜也知自己理虧,丟下鼓槌回了位置上。
“姐姐的問題,我不答了。”林一諾起身,走到西側(cè)空地,正對著南玄兒,“請郡主派人去取筆墨紙硯來。”
南玄兒朝侍女點了點頭,幾名丫鬟立即從花廳取了書案與文房四寶“林三姑娘這是要畫畫?”
“沒有先生指點,畫的實在拙劣。唯一能拿出手的,只有字了?!绷忠恢Z搖頭,接過夏荷從婢女處要來的襻膊。挽起外衫的琵琶袖,筆墨紙硯已放好。林一諾研起墨來,“離席前,周家小姐彈的是琵琶曲。我正好想到近日練得一首長詩,很是適合剛剛那曲?!毖粤T落筆,揮灑之間絲毫沒有女兒家的嬌羞之氣。倒像是男子舞劍,灑脫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