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內(nèi),李二正在翻閱著剛剛門下送來的奏章,一名太監(jiān)卻急匆匆的進來,對著李二低語說了句什么,正在低頭翻閱奏章的李二,頓時抬起頭來。
“當(dāng)真?”
“奴婢不敢亂說!”聽到李二的這話,小太監(jiān)嚇得立刻弓下身子,慌亂的說道:“奴婢只是見大學(xué)士等人,神色激動,趕緊便來稟報陛下了!”
“今日值守弘文館的是誰?”聽到小太監(jiān)的這話,李二微微皺了皺眉,望著小太監(jiān)問道。
“回陛下,乃是虞大學(xué)士!”小太監(jiān)依舊弓著身子,聽到李二的問話,不敢有絲毫猶豫,趕緊如實答道。
“虞世南嗎!”李二聽到小太監(jiān)的話,臉上的神情頓時有所變化,弘文館里的幾大學(xué)士中,唯有虞世南的資歷最老,學(xué)識最為淵博,能讓虞世南都如此動容,李二頓時起了好奇之心。
“如此說來,朕倒是要去瞧瞧了!”想到這里時,李二當(dāng)即便將奏章合上,隨后站起身來,說著話時,已經(jīng)邁步向外走去。
背書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尤其被這些詩詞歌賦,徐毅記得上學(xué)那會兒,每次被抽查背誦時,感覺都像是在渡劫似的,別提心里有多緊張了。
但現(xiàn)在,他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痛苦!
試想一下,你背誦詩詞歌賦的時候,一群老頭兒滿臉崇拜的圍著你,眼里還閃爍著激動的淚光,宛如你是詩圣詩仙下凡似的,你還有一點痛苦嗎?
反正徐毅沒有,非但沒有痛苦,他還有一點點飄飄然,那些本就刻印在他腦海里的詩詞歌賦,在此時,眾星捧月般的目光下,變得異常的流暢清晰。
背完了一首,緊接著便是另外一首,只是苦了還沒出世的那些大家們,嘔心瀝血的大作,就被徐毅這個無恥之徒,早他們出世前,就被剽竊了!
“還…還有嗎?”面前的老頭兒,臉色有些潮紅,說話時,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等著徐毅一首赤壁賦背完后,如同一臺復(fù)印機似的,聲音顫抖著繼續(xù)問道。
徐毅的嗓子有些冒火,一連背了七八首,還都是長話連篇的歌賦,嗓子不冒火才怪,原以為這首背完,總該完事了吧,沒想到,這老頭兒居然又來了這么一句。
徐毅的臉色,當(dāng)場便垮了下來,目光帶著怨念的望向面前的老頭!
面前原本激動的老頭兒,一見徐毅幽怨的的眼神望來,禁不住微微一愣,隨即,像是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似的,趕緊端起桌上的茶湯,遞給了徐毅道:“潤潤嗓子…”
徐毅頓時泄氣似的嘆了口氣,只好從老頭兒手里接過茶碗,然而,只是淺淺嘗了一口,下一刻,便‘噗嗤’一聲,盡數(shù)吐了出來。
茶湯里混雜著一些亂七八糟的味道,羊膻味、香料、茶葉,再看看旁邊煮茶的地方,亂七八糟的擺放著一些瓶瓶罐罐,這尼瑪是煮茶還是煮菜?
面前的老頭兒,一見徐毅將茶湯盡數(shù)吐出,雙眉頓時皺起,目光不滿的望向一旁煮茶的一舟,目光中的怨怪之色,簡直是不言而喻的。
一舟小朋友的眼里,全都是問號,這煮茶的差事,他都做了幾年了,煮茶的功夫都已經(jīng)有了火候,陛下都夸耀過他的煮茶功夫,怎么就突然出了問題。
“沒事沒事!”徐毅一見老頭兒的怨怪的眼神趕緊擺了擺手:“嘴里上了火,喝不得咸茶的,喝水就好……”
不這樣說,還能怎么說呢,這老頭兒也真是的,口味重的有些過分,煮茶就煮茶,非要往里面加一大堆佐料,這也就罷了,居然還加羊油進去,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重口味嗎?
居然還好意思怨怪一舟,切!
嘴里還有一股怪味,猛灌了幾大口水進去,結(jié)果,還把自己整尿急了,于是,起身道了個歉,問明了茅房的位置,轉(zhuǎn)身就沖出屋去。
“陛…陛下?”剛剛跨出屋門,目光陡然間看到一側(cè)的許多人,就跟木頭樁子似的,悄無聲響的立在一側(cè),為首的一人,正是李二無疑了。
“朕閑來無事,到弘文館來瞧瞧!”李二的臉上,稍稍帶些尷尬,說話的語氣,都有些不自然,說著話時,看到徐毅一副尿急的模樣,頓時揮了揮手道:“快去吧!”
一泡尿撒完,頓時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坦,往回走的時候,忽然想起剛剛李二尷尬的神情,一下子有些反應(yīng)過來,剛剛李二應(yīng)該是來了很久才對吧!
重新回到弘文館的時候,發(fā)現(xiàn)李二的神情,已經(jīng)恢復(fù)到自然,正坐在剛剛老頭兒坐過的地方,耐心的喝著茶湯,一臉的享受的樣子,看的徐毅忍不住皺起眉頭,看來重口味的不止老頭兒一人??!
再看看那邊的一舟,臉上重新又多了份傲嬌,那眼神似乎在說,瞧瞧,咱煮的茶湯,就連陛下都喜歡,惹得徐毅頓時翻了翻白眼,早知如此,剛剛就不該替這廝解圍了。
徐毅進去時,老頭兒正在向李二夸耀徐毅,準(zhǔn)確的說,是在夸耀徐毅背誦的那些歌賦,說如何如何的驚艷,聽的李二也是激動的大笑。
只是可惜,老頭兒光是夸耀,卻是連一句都背不出,難免少了些趣味,剛好看見徐毅進來,老頭兒立刻便激動的讓徐毅背給李二聽。
徐毅聽到老頭兒這話,臉色當(dāng)場便垮了下來,合著這老頭把他當(dāng)錄音帶了,聽完了一圈,重新倒回去再聽是不是?
“是老朽考慮的不周!”老頭兒一見徐毅臉色,當(dāng)場便有些懊惱的拍了拍額頭,而后,站起身來,竟然沖著徐毅微微一躬身道:“方才,小友背誦的時候,老朽該叫人記錄下來的…”
老頭兒突然向他躬身,這是徐毅沒想到的事,其實,這老頭兒從頭到尾,給他的感觀都很不錯,尤其,這突然的躬身致歉,更讓徐毅對這老頭兒,多了幾分喜歡。
剛剛徐毅嗓子不舒服,老頭兒便干脆找人拿來筆墨,擺在了徐毅的面前,意思是讓徐毅直接寫出來,免得再廢嗓子,可徐毅看著桌上的毛筆,臉上的表情頓時尷尬起來。
“怎么了?”老頭兒看著徐毅在哪里猶豫,頓時有些奇怪,他還準(zhǔn)備親自為徐毅磨墨呢,卻發(fā)現(xiàn)徐毅根本就沒動筆的打算。
“不會寫字!”徐毅鼓起了很大的勇氣,這才尷尬的沖老頭兒解釋,這其實真的是一件無比尷尬的事情,他不會毛筆字,而且,不會寫這時代的文字,他都覺得老頭兒是在故意整他。
偌大的弘文館里,剛剛還人聲喧嘩的,這一刻,竟然無比的安靜下來,所有人望著徐毅時,臉上都是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一臉的難以置信,居然不會寫字!
片刻之后,還是李二肆無忌憚的大笑,打破了這奇怪的寂靜,再看其他人的表情,也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想笑卻又努力的忍著。
老頭兒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什么話,為徐毅解圍的,可到底是沒說出來,最終還是淡淡的道:“那就由老朽為你代筆吧!”
徐毅發(fā)誓,等回去后,一定得找?guī)妆緯?,好好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被人嘲笑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這個人還是李二,奶奶的,就不能笑的稍微收斂點嘛!
“朕一直有些好奇,你是究竟犯了什么錯被趕出來了?”
七八首歌賦全部抄錄完畢,李二耐心的翻閱著,這些都是曠世之作,自然是一邊看一邊點頭贊許,但等到看完了,李二的眉頭不由皺起,望著徐毅重新問道。
這已經(jīng)是逃不過去的話題了,徐毅之前就已經(jīng)思考過,這會兒聽李二重新問起,干脆心一橫,便說道:“因為背棄了家學(xué),學(xué)了格物之學(xué),才會被趕了出來!”
“格物之學(xué)?”徐毅的這話一出,場中幾人的臉色,頓時齊刷刷的一變,李二的眉頭,更是微微皺起,望著徐毅道:“這么說,那里還有別的學(xué)派?”
“就只有一個老頭了!”李二的這話,使得徐毅微微動容了一下,但還是保持著平靜,沖著李二說道:“正因為這樣,才會將我驅(qū)趕了出來!”
“如何個格物之學(xué)?”眼前的老頭兒,對于別的不感興趣,偏偏對徐毅所說的格物之學(xué)感興趣,聽徐毅說起時,臉上的表情,一改方才的溫和,變得稍稍偏激起來。
“格物致知,窮究天理!”徐毅撓了撓頭,格物致知本來就是儒家思想,但他這里卻跟儒家有點不同,說白了,就是后世所說的科學(xué)發(fā)展觀了,因而,微微沉吟了下,硬著頭皮說道。
“師傅說格物就是明事理,窮天理,萬物皆有理,理正,則心平,心平則氣和…”
“這里的理,還指物的變化,比如這冶鐵之術(shù),制鹽之道,便就是物的變化!”
“師傅說,世間萬物皆可變,只是缺少理的追究,有人去追究某個物,那么這個物一定會有更深的變化!”
“這便是格物致知,窮究天理之道了!”
“這樣說來,老朽便明白你犯的什么錯了!”聽完了徐毅這一番話,眼前的老頭兒,忽然嘆了口氣,望著徐毅悠悠的說道。
“格物還包括了算學(xué)來著…”徐毅看場中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太對,頓時有些心虛的補充了一句,可這話,似乎沒人再去在乎了。
奶奶的,看來又得罪了一大批人了?。?
牧童騎黃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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