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毅有點無比懷念柳長東了,這廝平時雖然冷冰冰的,可身手卻是相當不錯,至少,有這廝在他身邊,他也就不會受這種傷了!
那瘋子的一刀,直接扎進了肩膀,有些深,徐毅感覺刀尖都碰到了肩胛骨,一條手臂都疼的沒了知覺。
但這已是萬幸中的事,因為那瘋子的一刀,刺中了他的肩膀,而非是胸膛,如果是胸膛,他這會兒就該嗝屁了才對!
然而,能造成這樣萬幸的結果,卻并非是老天開眼,完全就是他手里的短銃,在那瘋子撲來的瞬間,他直接就拔銃扣動扳機,對準那瘋子就是一槍!
事變倉促,夠他反應的機會實在不多,但也就是這倉促之間,他還是擊殺了那個瘋子,也在那一刻,讓那瘋子的一刀,偏離了原本的方向。
徐毅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額頭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被眾人扶到床榻上躺下時,用力的沿著嘴唇,肩膀上的血液,卻已經將衣袍都滲透了。
軍中的隨行醫(yī)匠,很快便被找來,幾下將徐毅的衣袍撕開,擦拭掉肩膀上的血液后,那醫(yī)匠原本緊張的神色,頓時輕松了下來。
隨后,便沖著一屋子神情同樣緊張的人們說道:“不礙事的,不礙事的…”
的確是不礙事,在醫(yī)匠的眼里,徐毅這種傷,簡直都不算是傷了,身為隨軍醫(yī)匠,一場大戰(zhàn)下來,什么樣的傷兵他沒見過!
“他可是新豐侯!”
柴紹的雙眸中,閃爍著一抹怒火,在他的軍中,發(fā)生這樣的事情,讓他簡直憤怒到了極點,更何況,受傷的人還是徐毅,因而,聽到醫(yī)匠的這話,頓時咬著牙提醒道。
徐毅不能再有任何的差池,否則,他都不知道,回去怎么跟陛下交待,陛下將徐毅跟太子派來朔方,某種程度上,就是因為信任他。
可偏偏,就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讓柴紹突然間連殺人的心都有了,隨后安排了人,開始在整個朔方城大肆排查,凡是可疑之人,一律拿下!
但這顯然只是亡羊補牢,將全城都搜遍了,都沒查到一個可疑的人,倒是找到了一名士卒的尸首,身上的甲胄被人脫去,顯然就是那個瘋子無疑了。
同樣憤怒的人還有朱立賀,此時站在徐毅的床榻前,雙目通紅著,看著床榻上的徐毅,拳頭捏的咯嘣作響。
這算是他的失職了,而且,還是很嚴重的失職,徐毅乃是風字營校尉,出了這樣的事,也是整個風字營的恥辱!
他現在便很想殺人,感覺胸腔里,全是怒火,如果不發(fā)泄出去,整個人都會發(fā)瘋一樣,但沒等他發(fā)泄出來,徐毅就將所有人都趕了出來!
屋子里亂哄哄的,吵的他腦仁都快炸了,最關鍵的是,他需要拿東西出來!
那名醫(yī)匠,竟然想著將一堆黑糊糊的東西,往他的傷口上涂抹,徐毅本來疼的要命的人,一下子就被嚇得清醒了。
他的傷口本身并不嚴重,橫刀留下的傷口,也就兩指寬,只是刺進去的有點深,涂點藥,包扎起來,大概就沒事了。
可要是被涂抹上那黑糊糊的東西,估摸著,不嚴重的傷口,最后也被弄得嚴重起來,徐毅可不想死在這種不明不白下。
農場里就有需要的東西,酒精、紗布還有白藥等等,等到屋子里就剩他一人時,徐毅便撐著半邊身子,將東西取了出來。
剛剛被趕出去的醫(yī)匠,隨后,又被叫了進來,臉上還帶著憤懣,好歹也是醫(yī)匠,被這么呼來喝去的,心里能痛快才叫怪了。
可徐毅卻根本懶得去理會,跟醫(yī)匠交待了包扎的流程,便在嘴里咬了一塊紗布,閉上眼,一副任你處置的表情。
這副表情,看的醫(yī)匠禁不住只皺眉頭,但想想徐毅的身份,便只好默默地做起事來!
按照徐毅的吩咐,先用酒精清洗掉傷口,而后,在傷口上撒上白色的藥沫,最后,這才小心的包扎起來。
只是,這樣一來,徐毅便做什么事,都有點不方便起來!
自小到大,都沒受過什么傷,這一下突然受了這么重的傷,徐毅頓時便有點受不了了,感覺肩膀那里,稍微動一下,都能讓他疼的齜牙咧嘴的。
晚飯自然是沒心思吃了,往床榻上一躺,就準備沉沉的睡過去,感覺醒來,傷口就會愈合起來似的!
原本就心存愧疚的朱立賀,看到徐毅原封不動,剩下的飯菜時,以為是徐毅不方便,端起飯菜來,就準備給徐毅親自喂。
那粗魯的樣子,看到徐毅直皺眉頭,知道的你是在喂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圖財害命呢!
于是,轉眼的工夫,朱立賀便帶著一個女子走了進來,說是過來伺候徐毅的,看的徐毅都目瞪口呆了!
不用猜,這女子便是梁師都的‘妃子’了,看著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面容看著倒也俏麗,只是,看起來卻有點狼狽。
徐毅只好坐了起來,默默地將飯菜挪到面前,開始往嘴里送飯,看的朱立賀頓時咧嘴笑了起來。
眼前的女人,從哪里來的,就該送到哪里去,徐毅可沒那樣的習慣,要是換做府里的繡娘大嬸,那就另當別論了。
然而,當徐毅的這話落下后,面前的女子,卻突然沖著徐毅跪了下來,哭求徐毅將她留下來,看的徐毅不由的皺起眉頭。
如今,外面是數九寒天,加上又是大雪覆蓋,整個俘虜營里,自然是冷的要命!
徐毅看著眼前女子,聲淚俱下的模樣,到底還是動了惻隱之心,干脆就點了點頭,將面前的女子留了下來。
反正他現在也是有傷在身,剛好也需要人來照顧,那就正好做個順水人情算了!
面前的女子,便對徐毅千恩萬謝的,照顧起徐毅來,果然就比朱立賀這個武夫強上太多了。
只是,唯一有些不便的是,徐毅方便起來有些遭罪,里三層外三層的冬衣,等到他費勁的方便完,額頭上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
那女子似乎覺察到了,等到徐毅再次方便時,便突然走上前來,在徐毅驚詫的目光下,三兩下便解開了徐毅的腰帶。
“你叫什么?”再次回到床榻上躺好,徐毅看著正在侍弄火盆的女子,想著剛剛的一幕,不由尷尬了半天,這才猶豫著開口問道。
“罪女沒有名字的!”聽到徐毅的這話,正在侍弄火盆的女子,頓時回過頭來,沖著徐毅微微一躬身,道:“侯爺若是不方便,可叫罪女子茹娘!”
“茹娘?”徐毅聽到茹娘的這話,嘴角禁不住使勁抽搐一下,這名字還不如不叫呢,叫起來怪怪的,也不知那個缺心眼給取得。
茹娘似乎也察覺到了,看著徐毅突然不說話了,只得在哪里唯唯諾諾的解釋:“是…是娘取得,侯爺還是別叫了吧!”
“沒事!”徐毅最見不得女人這副樣子了,聞言后,頓時輕笑一聲,望著茹娘問道:“那你家中的其他人呢?”
“我爹爹沒了!”聽到徐毅的這話,茹娘的雙眸中,頓時閃爍起淚光,低著頭在哪里抽噎道:“我娘被梁賊送給了突厥人…”
“我特么…”茹娘的這話,聽的徐毅都驚呆了,這茹娘不是梁師都的‘妃子’嘛,怎么梁師都還把岳母給送人了,徐毅感覺他得重新認識梁師都了。
“罪女不是梁賊的妃子!”聽到徐毅的話,剛剛還在低頭抽噎的茹娘,突然間抬起頭來,沖著徐毅道:“我爹爹還是被梁賊害死的,罪女跟梁賊有殺父之仇…”
“既然如此,那梁師都為何留你在他身邊?”聽著茹娘的這話,再看看茹娘一副憤懣的表情,徐毅的眉頭,禁不住微微皺起,不由奇怪的問道。
徐毅的這話一出,面前的茹娘,卻突然沉默了下來,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似的,過了許久,這才低著頭,聲如蚊蠅的道:“那梁賊是將罪女送與了別人!”
徐毅仿佛聽到了,自己三觀被震碎的聲音,整個人聽的都有點目瞪口呆了,看著茹娘的目光,頓時變得同情起來。
“侯爺,罪女想去突厥…”面前的茹娘說著話時,突然沖著徐毅跪了下來,聲淚俱下的道:“罪女這世上就只剩我娘一個親人了,求侯爺放了罪女吧!”
茹娘這突然的舉動,委實讓徐毅有點意外,繼而聽著茹娘的話,不由得有些惱火起來,這尼瑪弄得就跟他強搶民女似的,這事兒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罪女想用寶物換取一條活路…”茹娘的話音落下,看到徐毅微微皺起的眉頭,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沖著徐毅說道。
這話落下時,不等徐毅再開口,便見得茹娘突然翻身站起,轉身便出了屋子,片刻的功夫,等到再次回來時,手上便多了一個包袱。
徐毅正感到納悶時,茹娘便當著徐毅的面,將包袱打開,隨即,便從包袱里拿出一樣東西,通體雪白,做工精美,卻正是先前丟失的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