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棟這話一出,曹氏便知道他雖才到,但顯然已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臉上的笑就更勉強了,“親家舅舅這話是怎么說的,小巍他二叔家的三妮兒這會兒都還在那兒躺著呢,喏,親家舅舅自己看唄,這好好兒的孩子忽然說沒就沒了,哪家大人受得了的?肯定要討個說法的呀。是,可能三妮兒先不對,但一個巴掌拍不響,肯定小巍也有不對呀,現(xiàn)在的結(jié)果也是三妮兒沒了,小巍卻還活著,那……”
話沒說完,李成棟已叫了一聲:“陳三?!?p> 就見人群里一個顯然不是陸家村人的男子滿臉堆笑走了上前,“東家,有何吩咐?”
李成棟低聲說了一句:“回頭再與你賠不是,補償你?!?,便一巴掌扇在了男子的臉上,“啪”的一聲脆響,驚得在場所有人都是心里一緊,這是干什么呢?
李成棟立馬給大家解了惑,“親家伯母方才不是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嗎,我怎么拍響了?大家伙兒也都聽到了吧?”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忙紛紛道:“聽到了,都聽到了,原來一個巴掌是拍得響的。”
“某些人根本就是胡攪蠻纏,整件事小巍都是受害者,他有什么錯?不就是看他們娘兒倆日子過得,又無依無靠的,以為他們好欺負,就想狠狠敲他們一筆嗎?”
“他們娘兒倆怎么無依無靠了,人舅舅不是來給他們撐腰了嗎?還真當(dāng)人家好欺負呢,也不看看這么體面的舅舅,是隨便欺負得的嗎?”
曹氏扁平刻薄的臉上徹底掛不住笑容了。
又見孫蘭花也好,王盼弟也好,都跟死人一樣一個都不知道給自己幫腔,氣得在心里將二人罵了不知道多少遍。
才冷哼道:“親家舅舅這是什么意思,特地來我們家耍威風(fēng)的嗎?知道您是貴人、有錢人,我們?nèi)遣黄?,可這是我們陸家的家務(wù)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說話,親家舅舅要耍威風(fēng),回你自個兒家耍去!”
李成棟冷冷道:“我不跟親家伯母多說,畢竟你也知道這是陸家,不是曹家,我只跟陸家的當(dāng)家人說。陳三,你去把陸家的男人都請來,我與他們說,不知道地方就打聽一下,務(wù)必盡快把人請來,躲在女人背后當(dāng)縮頭烏龜,能敲來竹杠就跟著享受,敲不來就撇得干干凈凈,說都是女人頭發(fā)長見識短干的破事兒,算什么男人!”
頓了頓,“對了,你讓他們最好動作快一點兒,里長老爺還在鎮(zhèn)上等著我中午去吃酒呢,可沒那么多時間來耽擱?!?p> 陳三忙應(yīng)了一聲:“東家放心,馬上就把人請到。”,小跑著去了,雖臉上還留著清晰的五指印,卻一點委屈憤怒都沒有,他家東家厚道著呢,既說了要補償他的,肯定便虧不了他,他這一巴掌挨得千值萬值好嗎?
余下眾人聽得李成棟中午竟要與里長老爺吃酒,都是又驚訝又艷羨。
里長老爺那可是他們竹溪鎮(zhèn)數(shù)得著的大人物,這李家舅舅也太有面兒了吧,也是,能在縣里開鋪子掙大錢的人,當(dāng)然不是他們這些除了在地里辛辛苦苦刨食,便啥本事都沒有了的人能比的。
曹氏卻是臉色大變。
姓李的什么時候連里長老爺都搭上了?
里長老爺跺一跺腳,整個竹溪鎮(zhèn)都要抖三抖的,要是待會兒姓李的在里長老爺面前混說一通,以后還能有他們家的好日子過嗎?光每年在交賦稅服徭役時卡他們一下,就夠為難他們了……
曹氏這才真正后悔起今兒不該來找李氏和陸薇薇的麻煩來。
誰能想到會大的不好惹,小的也忽然瘋了一樣,這會兒還來了個最不好惹的呢?
陳三動作極快,——當(dāng)然,應(yīng)當(dāng)主要還是里長老爺?shù)恼饝亓ψ銐虼?,不一時便帶著陸薇薇如今的祖父陸有成和兩個兒子陸平和陸安回來了。
父子三人臉上都訕訕的有些不自然,顯然李成棟說中了,他們什么都知道,只不過躲在家里的女人背后當(dāng)縮頭烏龜而已。
事實也的確如此,不過死了個沒用的丫頭片子,連陸平當(dāng)親爹的都覺得無所謂了,當(dāng)爺爺和三叔的,自然更覺得無所謂。
但如果能借此為家里弄幾兩銀子花,他們當(dāng)然也高興,誰讓老大媳婦/大嫂分明有的是錢,卻一點光不肯讓他們沾呢?那就怪不得他們了!
可惜現(xiàn)在狐貍沒打著,反惹了一身騷,里長老爺他們可萬萬惹不起……陸有成是一家之主,只得先笑著與李成棟打招呼,“親家舅舅什么時候來的,好久不見你了,家里都好,生意也好吧?”
李成棟也扯出笑容,給他行了個禮:“多謝親家伯父記掛,一切都好。才去府城販了貨回來,不放心妹妹和外甥,所以一回來便特地趕來看他們,沒想到一來就聽見親家伯母說要休了我妹妹,所以只能請了親家伯父過來,問一問到底是誰的意思,我妹妹又犯了什么錯,親家伯母張口就要休她?”
陸有成還是剛聽說曹氏要休了李氏,忙罵道:“你這老婆子,胡說八道什么呢,老大媳婦為老大生了小巍,還為老大守節(jié)這么多年,不但是我們家,更是整個族里都夸的好媳婦,你再敢混說,看我饒不饒你!”
見三妮兒還躺在一旁,王盼弟與孫蘭花都鵪鶉一樣縮著,不用問也知道婆媳三人肯定沒討到任何便宜,現(xiàn)下更討不到了,索性又罵王盼弟,“你把三妮兒抱你大嫂這兒來干嘛,不是跟你說了,孩子既沒了,就盡快埋了呢?你是傷心糊涂了,連方向都清不到了不成?老二,還愣著干什么,帶了你媳婦兒和三妮兒先走!”
陸有成這個一家之主在外頭還是很有威嚴(yán)的,陸平立馬應(yīng)了一聲:“是,爹。”,一把拽起王盼弟,再去抱了三妞兒的尸體,很快便走遠了。
陸有成又罵了曹氏一回:“一天天的凈干些沒名堂的事兒,等家去了我再好生與你說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走呢,打算杵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到什么時候?”
罵得曹氏滿心火氣的帶著孫蘭花也灰溜溜的走了后,這才笑著看向李成棟,“難得親家舅舅今兒過來,中午你要跟里長老爺吃酒,我不敢耽擱你,那晚上我讓你伯母做幾個菜,好生與親家舅舅喝幾盅,怎么樣?”
整個陸家李成棟最討厭的就是虛偽奸猾的陸有成了,比曹氏尤甚,怎么可能跟他一起吃酒?
皮笑肉不笑應(yīng)道:“下午還要趕回縣里去,怕是只能下次再陪親家伯父喝酒了?!?p> 陸有成倒也不強求,笑道:“那就下次吧,你們兄妹親人難得見面,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大家伙兒也散了……都散了吧,啊,都是一場誤會,三妮兒她娘乍然沒了孩子,受不得打擊,怕是連自己說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大家都是同族同村兒的人,就可憐可憐她,把今兒的事忘了吧,啊……都散了,散了……”
待把圍觀的人們都驅(qū)散了,又與李成棟寒暄了幾句,才帶著陸安也回去了。
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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