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日頭剛出,云隱宮內(nèi)已開始了忙碌。今日是送別賓客使節(jié),不可馬虎。
濯纓迷迷糊糊的被侍女叫醒,坐在妝臺前任由她們擺弄。昨日晚上她想那刺客的事情,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待到天邊有些泛青色時,才淺淺入眠,不曾想沒睡多久便被侍女叫了起來。
侍女在身后幫她梳著發(fā)髻。妝娘貼心的在一邊替她上粉。
“公主的左臉還是有些微紅,奴為公主稍稍打點(diǎn)腮紅吧?!?p> 左手輕輕撫上左臉,昨日雖回宮后用冰敷了一陣,卻還有些痕跡。濯纓輕嘆一口氣,今日可萬萬不能再失了禮節(jié)。
輕輕的戴上翡翠滴珠耳環(huán),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煙云牡丹花紋錦衣,配上發(fā)髻間的金絲鑲玉珠釵,甚是端莊大方。濯纓緩緩起身,時間也差不多了,該趕去瑤華殿了。
典禮甚是索然無味并且十分的勞累,濯纓站了一早上,回云隱宮后就只想梳洗休憩??翱安艅偯撓洛\服,便聽得宮外侍女通傳,母后請她去鸞鳳閣與眾妃和各兄弟姐妹小敘,濯纓無奈,匆匆更換了家常宮服,換了一個素凈的發(fā)飾,乘輦前往鸞鳳閣。
腳步踏入鸞鳳閣中,眾人早已落坐,濯纓心想不妙,怎么之前并沒有人來通傳,她竟是最后才知曉的。
“喲,濯纓公主才來呀,讓我們眾姐妹好等?!叭缃裆钍苈櫟暮握褍x語氣幸災(zāi)樂禍?!霸趺?,才及笄第一天便如此公主氣勢,真真是開了眼?!板t不知自己何時得罪了她,每每與何昭儀見面,她總要冷嘲熱諷她幾句。
濯纓趕忙跪地行禮。
“濯纓不知母后設(shè)宴鸞鳳閣,得知消息匆匆趕來,還望母后責(zé)罰?!?p> “這不怪妧兒,許是去通傳的宮人耽誤了事,快落坐吧?!跋夏负笳Z氣溫和,正紅色金線鳳凰長袍,是正宮的威嚴(yán)。
“這皇后娘娘寬容大度,可我們眾姐妹可要為娘娘抱不平的。“何昭儀瞅著皇后并不動怒,在一旁添油加醋?!皩m宴來遲,該當(dāng)何罪!“語氣依舊中似乎帶著不懷好意。
濯纓四下一望,很快便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宮人最后才通知她,怕是期間也是這何昭儀在搗鬼。
“何娘娘此話怎講,母后乃是中宮,母后皆讓我落坐,為何何娘娘不肯,難道是何娘娘想挑戰(zhàn)中宮權(quán)威?“濯纓雖依舊恭敬行禮,但語氣卻堅(jiān)決。
“你??!“
“既然何娘娘想要懲罰我,那須得讓我明天我為何才得到通傳,濯纓想弄清楚原由。若真是濯纓錯了,濯纓甘愿受罰,不如將剛剛通傳的宮女叫上來,濯纓細(xì)細(xì)詢問清楚,何娘娘在懲罰濯纓不遲?!罢f罷朝何昭儀行禮。
何昭儀聽了這番話神色僵硬,眼神中帶著怒意,伸手拿起桌上空杯,想要起身懲戒她。
“還望昭儀注意舉止?!安恢螘r,珺璟走到濯纓身前,生生止住了何昭儀的胡鬧。
氣氛一度很僵持。
“罷了罷了,都是自家人,別傷了和氣,通傳宮人哪我自會去詢問清楚。妧兒曜兒,莫要與何昭儀爭執(zhí),孕中女子易怒,都要體諒?!澳负笮煨扉_口,方才讓席間氣氛得以緩和。
原是懷孕了,怪不得如此飛揚(yáng)跋扈。濯纓想著,隨著哥哥落坐,遠(yuǎn)遠(yuǎn)瞧見何昭儀那忿恨的眼神,她尚不在意。家宴開始,母后與眾妃談笑風(fēng)生,各兄弟姐妹也向濯纓送來祝賀。歌舞升平的景象,甚是溫馨。
宴會進(jìn)行到一半,眾人開始舉杯吟詩作樂,忽而,母后朝眾皇子公主開口。
“我東桓皇宮自幼便教習(xí)劍道,不如今日便檢查檢查你們的課業(yè)?!?p> 聞言侍女內(nèi)侍們紛紛取來皇子公主的佩劍。把把都是好劍。
“是?!皟蓛梢唤M,開始舞劍比試。
星芒出,大家都互不相讓。母后望著一個個出色的孩子,露出滿意的笑容。
最后比試的,便是嫡公主和太子。濯纓和珺璟,兩人行禮后,母后示意開始。刀鞘出,眾人皆被兩劍劍氣一震。菡萏雖是新劍,使在濯纓手上,卻一點(diǎn)也不比珺璟的霜寒差。兩劍相交,藍(lán)光與粉光相融,不相上下。引的眾人紛紛夸耀。
“好好?!靶蹨喌哪幸艉瓦@響亮的掌聲忽然從身后傳來?!安焕⑹俏覗|桓太子嫡公主?!?p> 眾人一驚,濯纓和珺璟收了劍芒。
“父皇萬安?!啊盎噬霞椤!氨娙似鹕硇卸Y。
父皇示意眾人起身,走向正席,坐在母后身邊。
“剛與北陵談和,北陵要走了許多金銀和不少工匠。西部,尚要有人坐鎮(zhèn),且之前公主大禮時的刺客尚未抓住,朕懷疑北陵近日必有所動作。如今看著倆孩兒出色的劍法,朕很是欣慰。如此機(jī)會,你倆不如一道啟程,替為父整頓西部。正好揚(yáng)我東桓威風(fēng),鼓舞士氣?!?p> “父皇......“濯纓和珺璟跪地作揖。
“陛下,孩子還小,不如......“母后似有猶豫,起身向父皇請示。
“怎么,皇后是覺得朕做的不對?“
“臣妾不敢,濯纓尚才行及笄之禮,珺璟也才剛到弱冠之年,未免......“
父皇揚(yáng)揚(yáng)手,打斷母后。
“朕在珺璟這個年紀(jì),早已獨(dú)自帶兵處理政事,如此寵溺,不加歷練,成何體統(tǒng)。“
“皇上威風(fēng),是乃我東桓大幸,太子和公主自是不如,臣妾倒希望腹中這孩子長大能帶兵打仗,替他父皇排憂解難。“何昭儀順著父皇語氣,撫著肚子,溫柔諂媚,眼神卻不忘惡狠狠的看著濯纓。父皇聽著亦十分開心,望著何昭儀的眼神充滿了柔情。
“愛妃說的極是,朕也盼著這腹中的孩兒。“
濯纓低頭,不語。母后看著珺璟,面露難色,欲要開口卻又不敢說。
“兒臣領(lǐng)命,愿去西部為父皇排憂解難?!案绺绺┥?,恭敬回答。
“女兒領(lǐng)命,必幫助哥哥,替父皇整治好西部?!板t亦俯身,畢恭畢敬。
天子之言,何人敢反抗。
“很好,一周后便啟程,揚(yáng)我國威。“父皇似是十分滿意。母后缺面露擔(dān)憂,西部風(fēng)寒物資匱乏,這在皇室中成長的孩子,如何受得起。
與父皇共進(jìn)完晚宴,這頓晚宴,著實(shí)無味。送走父皇和各妃子還有皇子公主后,母后喚住了她和哥哥。
“此去西部,猶為危險(xiǎn),此地風(fēng)寒,孩兒萬不可著涼,凡事不可勉強(qiáng)?!澳负罄绺绲氖?,神色十分擔(dān)憂。哥哥也握住母后的手,柔聲道。
“母后放心,孩兒必定小心?!?p> 母后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而看向濯纓。
“西部剛剛平亂,要注意北陵,你千萬要護(hù)住你哥哥,知道嗎,這是你的責(zé)任。“
母后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
“女兒明白?!扒迩卮稹?p> 母后低低的嘆了口氣,伸手扶起濯纓。
“此次平安歸來,母后定為你尋一門好親事,記住,照顧好哥哥。“語重心長的話語,卻給了濯纓心頭一打擊。照顧哥哥,母后親生的孩子,這才是她的責(zé)任。
“你們快回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吧,我這也幫你們添置一些衣物?!?p> “孩兒告退?!?p> “妧兒,母后的話別放在心上,哥哥會保護(hù)你的?!白叱鳆[鳳閣,哥哥拍拍濯纓。
“沒事哥哥,我一定不會拖你后腿?!板t朝哥哥甜甜一笑,轉(zhuǎn)身掀起轎輦的簾子。
珺璟看著妹妹看似瘦弱卻堅(jiān)毅的背影,心中不覺感慨。小時候追在他身后,做他小尾巴的妹妹,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