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南到達約定好的聚膳樓，走上二樓，推開包廂門，邊看到江禾寧一襲紅衣坐在窗邊，手摩擦著杯口，呆呆地望著街道。
陳慕南在門外咳嗽一聲，江禾寧回過神來：“表哥，你來了?！?p> 陳慕南走到窗邊，將窗戶關上，責備的說一句：“天還沒回暖，穿這么少，還開窗，就是鐵打的身體也禁不住這么折騰?！闭f著將身上了披風取下披在江禾寧肩上。
江禾寧攏了攏披風，討好的沖陳慕南笑笑，“表哥，你多久離開的？”
“天剛泛白時?！?p> “那表哥為何夜里會出現(xiàn)在我家祠堂外？”
陳慕南臉一紅，看著江禾寧疑惑的眼睛，手放在唇邊咳了一聲：“額……我、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兒要給你說，然后到飛羽閣時看到你剛好出來，本想叫住你，但是怕驚擾到別人，就沒出聲。然后看到你在祠堂前臉色突白，捂著頭暈了過去，就把你帶回飛羽閣了。”
“那表哥你……都聽到了？”
陳慕南老實的點點頭：“夜里很是安靜，張氏又未刻意壓低聲音，隱約聽得一二?！?p> 江禾寧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表哥，江家正身處漩渦中?！?p> “身在朝堂上，誰家又不處在漩渦中？”
“可我……”
“初初！你說過的！”陳慕南嚴肅的打斷江禾寧。
見此，江禾寧不再說。正巧小二進來上菜，二人也不再繼續(xù)剛剛的話題。
兩人安靜的吃午膳，忽然江禾寧笑了：“表哥，能否說說什么急事兒能讓你半夜醒來，跑到我家來告訴我？”
陳慕南臉一紅，往江禾寧碗里夾了一片水煮魚肉：“吃飯！”
江禾寧心知肚明的也不再調戲陳慕南。兩人安安靜靜的吃完這頓飯江禾寧催陳慕南趁還有點時間趕緊回去休息休息。
告別了陳慕南，江禾寧回到府里，詢問秦容嬤嬤在母親出事前府里可曾有什么新人來，或者有什么人在母親去世后贖身回老家。
秦容嬤嬤說道：“小小姐，事情有些久遠了，再加上老奴當時一心在小姐身上，也沒注意到什么人，這事兒得等老奴回去仔細想想，再問幾個老姐兒，再來向小小姐稟告。不過小小姐為何突然問起這些事兒？”
江禾寧瞞著秦容嬤嬤：“突然憶起一些事兒，想求證一下是否正確?！?p> 秦容嬤嬤聽后很是高興。秦容嬤嬤離開后，江禾寧派玲瓏去二房打探一下，問一些老人在母親去世前，張氏是否和誰來往親密。
晚膳時玲瓏回來了：“小姐，禮部侍郎的文夫人在夫人去世前曾來過，不過她只是來約二夫人看戲，而且她和二夫人從前便是手帕交，來約二夫人也是常事，除了文夫人以外，并未有什么人來見過二夫人?！?p> 江禾寧放下筷子，仔細思索，文夫人是出了名的善良，張氏在背后說江禾寧壞話時會制止她兩句，江禾寧與文夫人見過幾次，文夫人倒也舉止和善，和張氏是手帕交倒是出人意料。
如此看來倒也不應該是文夫人，若她知道張氏下藥肯定會勸阻的。那這幕后黑手到底是如何借刀殺人的，要看秦容嬤嬤那邊的線索了。
在等秦容嬤嬤消息的這兩天，江禾寧也沒閑著，將當年母親的關系網(wǎng)記下來，一個個排除。她也一直在回憶當年的情形，閉著眼睛躺在躺椅上，一遍又一遍的想著當年張氏在靈堂前告罪的場景。
忽然，江禾寧睜開眼睛，猛地坐起來。她想起了母親纏綿榻中時，張氏身邊好像多了一個著綠衣的女子，貌似母親死后江禾寧便再也沒見過那名女子了。說來也是巧合，除了張氏，本應沒人會在意一個丫鬟，可是當年江禾寧在花園玩耍時見到過這么女子。當時她匆匆離去，落下了一個藍色香包，被江禾寧拾了去，江禾寧沒見過她，便把這香包拋之腦后，后來在張氏身邊看到她，本想把香包還回去，卻忘記將香包放在何處，便就此作罷。
因為這件事兒，江禾寧對這丫鬟有些印象，后來母親去世前兩天，江禾寧遇到這名丫鬟，她還惡毒的絆倒江禾寧，讓江禾寧對她影響更深。江禾寧閉上眼手撐著腦袋回憶那名丫鬟的稱呼，好像叫綠、綠七……不對，好像是綠、綠淺！對！叫綠淺！
江禾寧睜開雙眼，正準備叫玲瓏，便看到秦容嬤嬤從院前小道走來。
“小小姐，老奴調查過了，當年夫人去世前后的確有三名下人贖身離開?！?p> 江禾寧連忙問：“可是有一個叫綠淺的？”
秦容嬤嬤一愣，點點頭：“是有一個叫綠淺的，在二夫人房內(nèi)的小廚房管伙食，大家都叫她綠嬤嬤?！?p> 江禾寧看到秦容嬤嬤點頭，心里一喜，然而聽到秦容嬤嬤接下來的話便愣住了：“綠、綠嬤嬤？”
秦容嬤嬤莫名的回道：“是呀，她當年告老回家時已經(jīng)四十有余了，不過雖然年齡有些大，但是聽二房的老人說她當時身體硬朗，應該可以繼續(xù)干幾年，卻突然為自己贖身，還能拿出一大筆錢。”
江禾寧皺眉，聽到秦容嬤嬤的描述與自己記憶中的不一樣，想必當年的那個“綠淺”是假冒的是吧，這樣看來那個“綠淺”果然可疑。
江禾寧點點頭，示意秦容嬤嬤繼續(xù)說。嬤嬤繼續(xù)道：“除了這個叫綠淺的，還有兩個，一個是前院的車夫，叫李三，患了疾病回家；另一個是二房守衛(wèi)叫張也，當年受傷不能再當守衛(wèi)，便被辭退回老家了?！?p> 江禾寧聽到另兩個人的情況，覺得沒什么可疑的。秦容嬤嬤見江禾寧在沉思，便行個禮告退了。江禾寧叫來了書浴，吩咐他：“二房有一個叫綠淺的管事嬤嬤，主要負責二房小廚房的伙食，在七年前為自己贖身回老家的。你派人查一下她有沒有親近之人還在府上，還有你親自去一趟她老家看看，若她還在世便帶回來，我有話要問她?！睍↑c點頭，退下。
江禾寧手指敲著桌面，小廚房是單獨為主人做食，既然那個叫綠淺的嬤嬤能當小廚房的管事，想必是屬于張氏的心腹，自己的心腹在身體硬朗的情況下突然拿出一大筆錢為自己贖身，要么是張氏給的錢讓她離開，要么就是幕后主使給的錢。不過若是幕后主使給的錢，那自己心腹突然多了一筆錢，張氏理應會調查弄些動靜出來，可在江禾寧記憶中卻是張氏沒有任何行動。那這樣說來，這幕后主使要么是與張氏親近之人，要么是權利大到張氏不敢惹的人。
若是前者，便只有文夫人了；若是后者······二叔官職不高，上頭有一堆人惹不起，范圍又太大了。
除了這兩種可能，也有可能那人心思縝密，做事干凈利落，讓張氏直接查不出來。張氏好歹出身承平侯張家，對于后宅的手段也是有過了解的，若連張氏都查不出一點蛛絲馬跡的話，那這幕后之人恐怕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