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際索性不再說什么，大步走出去，打了輛車，直接上了火車站。沒有直達上海的火車，就取道賓陽，從新陽到賓陽5個小時，又從賓陽上了直達上海的特快。第2天早晨，唐天際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上?；疖囌尽?p> 這一路上，唐天際沒吃沒喝，沒有座位，占了30多個小時，下了車，他喝了一瓶涼冰冰的礦泉水，讓自己振作了一下精神，飯都沒吃，直接來到上海一級批發(fā)站。
讓唐天際沒有想到的是，所有三級批發(fā)站全都撤銷了，市場經(jīng)濟的浪潮滾滾而來，過去國家調(diào)配物質(zhì)的批發(fā)站不再保留，他過去來過多少遍的上海物資調(diào)配批發(fā)大樓人去樓空，只剩下一棟空蕩蕩的樓房，有些房間有人在打掃，將迎來新的商家。
唐天際的頭嗡的一下炸開了，他立刻明白了，取消批發(fā)站，也許是早已經(jīng)定好了的事情，這件事他不知道，而人家正好借助單位黃攤的時候，巧取豪奪一把，他是把自己的獵物送給了人家。
給楊明打傳呼，人家就是不回話，這千萬人口的大城市，唐天際怎么能找到這個人呢？
有的門上留的電話號碼，唐天際打電話，聽說找人，人家直接就把電話掛了。也許在這大逃離的時候，能撈一把是一把，能騙一回是一回，這么說，楊明在單位撤離的這段時間，他是真的沒少騙人。
唐天際立刻來到了相關(guān)部門，他準備立案起訴。但人家問他，這個人在什么單位？家住哪里，唐天際對這些一概不知，他只是說過去的單被撤銷了，現(xiàn)在他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
那個負責(zé)立案的人笑著說：“我說這位老弟，現(xiàn)在我每天接受著這樣的案子有上百起，你看，這人住在哪里你不知道，這個人也沒有單位，尤其是他身份號碼你也不知道。你這不是白白把貨物送給人家？沒辦法，真的沒辦法，不是我們不幫你，而是這個案子沒法給你立?！?p> 唐天際焦急的說：“這個人過去是上海一級批發(fā)站的人，總會找到這個人的下落吧，我是找不到，通過你們的關(guān)系就找不到嗎？”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現(xiàn)在幾乎都是這樣的案子，沒辦法，我們沒有這么多的人手，就是把案子立了，我們什么時候能找到人，什么時候開庭，什么時候判決書下來，這些都不好說呀。即使判決書下來，你能不能得到你被他詐騙的錢，還都不知道，也許一年兩年，也許三年五年。有些事情你就認了吧，別在這方面糾結(jié)了，你剛七八十萬，有的人幾百萬上千萬都沒了。這搞活經(jīng)濟，有些地方搞的也太火了，腦子得好使啊。”
那人不再理他，唐天際最后的希望也破滅了。
唐天際已經(jīng)忘記自己已經(jīng)兩天沒吃東西，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要見到楊明要把他錢弄回來，但人海茫茫，孤立無助，難道真的就找不到這個人？
這天晚上，唐天際在外灘碼頭走來走去，前面就是16號碼頭，突然，他看到一個保管員模樣的人，他大步的走上去：“，這位大哥，有一個叫楊明的，你認識嗎？”
“誰不認識他，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找他。我跟你說，這個人離開上海了，這段時間他可是弄了不少錢呢?！?p> 唐天際說：“我就不明白，我看到的明明是我的貨，可拉到家里之后，怎么就不是我看到的那些貨了呢？”
“過去你們都是國營單位，貨物都是受保護的，這些業(yè)務(wù)人員也沒有那么多花花腸子，走賬都是通過正規(guī)程序，可現(xiàn)在你們都是私人買賣，就是把你們騙了，也是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現(xiàn)在這樣的事兒多了，我說你還是認了吧?！?p> “難道他們在包裝上做了文章里面都是假貨，甚至是一些破爛的東西？”
“有兩種這樣的情況，一個是包裝好好的，里面的貨就不是那個貨，另一個就是在運輸途中臨時換的貨，把你看到的那些貨在路上卸車了，然后裝上了一些破爛東西，包裝還是好好的，但里面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兒。這些人為了賺錢，花花腸子多了，這都是錢惹的禍，每個人都想掙錢嗎?！?p> “大哥，那你說我該怎么辦？”
“除非你找到楊明，不然誰也沒辦法，誰也不知道你那些貨到底是怎么處理的。”
“大哥，我求你，你幫幫我。我這些錢是我們單位上百個下崗工人湊的錢，他們都是要吃飯要活命的呀，我這是犯了罪了?！?p> 那個保管員說：“我老婆也下崗回家，在路邊賣茶葉蛋。好在有我這么一份工作，家里也還過得去，有很多兩口子都下崗，這我理解你們，國營商場都不景氣，被那些私營商店頂?shù)南±飮W啦。你過去在一家國營大商場，但說倒就倒了，沒辦法?！?p> “謝謝你的同情。大哥，我一定要找到楊明。你幫幫我，你幫我想個辦法?！?p> 那個保管員笑著說：“沒想到你這個人還真的挺纏人。你知道，楊明泡上了一個女人，長的有點像外國人，還有個洋名字。”
“她叫麗娜，我見過她，可我也找不到他呀？”
“你到麗都夜總會，幾乎每個晚上，她都到那里找一些有錢的客人，找到這個女人，我估計就能知道楊明的下落。”
唐天際立刻對保管員深深鞠了個躬說：“好的大哥，我謝謝你，我現(xiàn)在就去麗都夜總會。”
麗都夜總會是上海灘很有名的一家夜總會，過去唐天際拿公款消費的時候，請張勝利楊明他們到這里來過，也許楊明就是在這里泡上的麗娜。雖然這些丫頭們個個美麗的沒法說，但唐天際的心從來沒在這些女人身上停留過。
麗都夜總會有著成百名如花似玉的女子，走進這里，無疑走進鮮花怒放的花叢，個個美麗得無以復(fù)加而又嫵媚多情，她們都在尋找著各自的獵物，有幾個姑娘本來對唐天際很是奉承，但聽說唐天際是到這里來找人的，都說不認識，又都走開了。
唐天際看的出來，要想從別人的嘴里得到麗娜下落，是不可能的。他就只好在這里等。
每天等到半夜，這里就開始收費了，價格很高，唐天際只好離開這里，回到他住的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