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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飛燕舞燕滿天

第一八二回:羅剎海市

燕飛燕舞燕滿天 我本無我 5160 2023-11-12 14:37:01

  結(jié)婚近一年來,杜梅第一次感覺丈夫真正的快樂了起來。在認(rèn)識丈夫之前,她在酒店里有了一個廚師男友,他們兩人很恩愛,她曾認(rèn)為他就是自己一生的男人了,于是就把女孩的第一次奉獻(xiàn)給了他。結(jié)果天不隨人愿,他們最終還是沒能生活在一起。但那時的她并不后悔自己曾經(jīng)所做的一切,因?yàn)樗恢闭J(rèn)為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再后來認(rèn)識了丁青,她發(fā)現(xiàn)他才是自己值得托付終生的男人,于是便與他快樂的戀愛。

  直至新婚之夜后,丁青就再也沒有快樂起來過。丁青是很愛妻子的,他并沒有向妻子說明自己不快樂的原因。杜梅卻是心知肚明,因?yàn)樽约翰皇且蕴幾又砼c丈夫洞房花燭夜的,從而導(dǎo)至了丈夫的新婚不新。

  至此,她開始后悔了,后悔自己當(dāng)初的天真與無知。她獨(dú)自傷心過,但她知道丈夫比自己更難過,只是他從未表露出來而已。于是,她把前戀的記憶全部抹煞掉,只一心一意的做個賢妻良母,她要與丁青百年好合。所以,她想到了與丈夫懷個寶寶,這樣,她們的家就算健全了。

  任筆笙煩死了,兄弟帶著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兒沒了音迅,他感覺事態(tài)重大,幾次想親自去找尋,卻不知頭緒在何方。偏偏這個時候,賈瓊英又懷孕了,她纏著他說想把孩子生下來。

  任筆笙說什么也不同意,因?yàn)樗麩o法給這個孩子一個健全的家庭。他給她擺現(xiàn)實(shí),講道理,希望她能理解他的苦衷,千萬要把這個孩子人流掉。

  賈瓊英明白了,男人曾經(jīng)對自己的關(guān)心,不過是想籍此贏得自己的身體瀉欲,自己曾經(jīng)夢幻著和男人組成新的家庭,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她沉默了,要想逼男人就范,就只有等孩子生下來了。她有了主意,便強(qiáng)忍心中的憤懣之情,仍一如既往的待男人,甚至比之前更為細(xì)心周到。

  任筆笙內(nèi)心是恐懼的,他看透了賈瓊英的心思。如果這個孩子生下來,他那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就完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把孩子生下來!他明面上依然和賈瓊英出雙入對卿卿我我,暗地里卻在思謀如何才能做掉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筆笙,我相信筆友他們會平安回來的,你也不要太擔(dān)心了。”賈瓊英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說道,“你午飯沒吃飽,這會一定餓了吧。我給你煮了碗面條,先回去吃了再來上班吧?!?p>  見仇重也不知道任筆友等人的去向,蘭言早就不安起來,他沒少報怨道:“筆笙,你兄弟到底想干什么,他和雪芹耍朋友,干嘛還和別的女娃子攪在一起呢?現(xiàn)在好了,四個人都不見了,要真出了事,他這不是要了我姑媽的老命嗎?”

  林世龍突然也很生氣,任筆友怎么能干這種事呢?與別的女孩兒出去玩耍,而且還是和三個女娃娃一起,他怎么就不帶林燕玩呢?該這小子出事!不對,這小子千萬不能出事,他要出事了,林燕可不得傷心死??!

  “筆笙,你兄弟也是糊涂,他怎么帶那么多女娃娃出去耍呢?你要知道,那些女娃娃可是個頂個的金貴??!哪怕是出丁點(diǎn)兒事,筆友他也是吃不了得兜著走?。 ?p>  “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兄弟一定得為我表妹負(fù)責(zé)?!?p>  任筆笙顯得心力憔悴,根本就沒心思上班了,便跟著賈瓊英往回而去……

  白善的心情卻是異常的復(fù)雜,他一方面為任筆友的失蹤感到高興,甚至心中千百遍的咒著任筆友不得好死。另一方面他又擔(dān)心呂希燕等女孩們的安危,畢竟這是三個水做骨肉的女孩兒,在如今這個陰陽失恒的社會里,這些女孩們可是經(jīng)不起任何折騰的。

  “你們說出來打工的為什么總是男人多?”

  吳芷接過話茬,道:“那是你沒走對地方,廣東那邊工廠里全是女娃兒?!?p>  史丙宜道:“主要還是女娃兒太少了,這都是重男輕女的結(jié)果,害得我們討不到婆娘。”

  曹壽智笑嘻嘻的說道:“誰說女娃兒少了?你看人家阿友,女娃兒排著隊(duì)追他?!?p>  吳芷哈哈笑著,道:“我們現(xiàn)在還有希望結(jié)個婆娘,再等幾年你來看,等實(shí)行計劃生育的這批獨(dú)生子女長大了,男娃家就更難討到婆娘了?!?p>  這時,馬英雄拖車上架去了,童籌一邊進(jìn)車接磚坯子,一邊深有感觸似的說道:“就是,我們隊(duì)那些知道了懷的是女娃娃的都引了產(chǎn),只生男娃娃?!?p>  白善道:“怎么知道懷的是女娃娃的?”

  郭瓊英插嘴說道:“醫(yī)院里查得出來?!?p>  白善道:“郭大嫂,你們怎么沒去檢查?”

  郭瓊英道:“管他男孩女孩,反正我要生第二胎?!?p>  一直沒說話的夏流突然冒出一句話來:“郭大嫂,老毛驢都走了,你和王八去生二胎??!”

  眾人先是一愣,繼而哄笑起來。郭瓊英撿塊廢磚坯砸向夏流,罵道:“你才是王八?!?p>  童籌起哄道:“人家老毛驢是下了種才走的?!?p>  “你個王八蛋?!?p>  郭瓊英猛的將一板磚坯推向童籌。見來勢兇猛,童籌忙棄車蹦向一邊,那板磚坯便毫無懸念的畫著弧線沖出板車,掉落在曹壽智一邊,就差一點(diǎn)砸中他的腳。曹壽智不安逸了,道:

  “郭瓊英,好生點(diǎn)?!?p>  童籌樂呵道:“她那樣子,不難產(chǎn)就是祖上積德了?!?p>  郭瓊英沒好氣,罵道:“童籌,正因?yàn)槟銒屔汶y產(chǎn),所以你才滿嘴的老糞臭,才沒有女娃兒看上你?!?p>  童籌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尷尬的笑笑,道:“你們女人是禍水,只有腦殼被驢踢了的人才會和女人攪成一團(tuán)?!?p>  史丙宜嘿嘿笑道:“童籌,這么說阿友的腦殼是被驢踢壞了的了?!?p>  白善道:“何止被驢踢壞了的,阿友的腦殼更是被門夾過,被雷劈過?!?p>  未曾言語的未而語笑道:“小伙子們,你們得多向人家任筆友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好好做個共產(chǎn)主義接班人?!?p>  不可否認(rèn),任筆友確實(shí)是個讓人傾心愛慕的人,君?懷幽趣,謙恭禮樂才,經(jīng)?皆識見,書史盡通該。就他那成熟的長相,往那盤腿一坐,象極了那長了毛的老疙瘩。

  郭燕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任筆友開心的笑了起來。她這一笑,可把眾人笑懵了,古麗燕一臉茫然,問道:“郭燕,你笑什么?”

  “我在笑燕哥?!?p>  “燕哥有什么好笑的?”

  郭燕說道:“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燕哥的坐相象什么?”

  “象什么?”

  呂希燕與古麗燕不約而同的端視起任筆友來,任筆友便覺得不自然起來。他左右看看,摸摸頭,再摸摸臉,便也尷尬的笑了起來。

  “筆友,你又在笑什么?”

  “我知道郭燕笑我什么了?!?p>  “我笑你什么?”

  “笑我丑唄?!?p>  呂希燕淡然一笑,道:“你又不是今天才長得丑的?!?p>  “我啊,兩天不修面,滿臉就毛哈哈的。”任筆友自我打趣道,“我知道郭燕看我象什么:

  長短圓缺一疙瘩,

  根粗須茂曲意發(fā)。

  當(dāng)年雷公擊狐妖,

  誤燒疙瘩一身煞?!?p>  古麗燕這才注意到男人的臉上果真毛芒如刺,如有不慎被扎一下,肯定很刺激吧!她下意識的摸摸自己嬌媚水嫩的臉蛋,感覺臉龐滾滾的燙。

  記得畫屏初會遇。好夢驚回,望斷高唐路。燕子雙飛來又去。紗窗幾度春光暮。

  那日繡簾相見處。低眼佯行,笑整香云縷。斂盡春山羞不語。人前深意難輕訴。

  郭燕道:“燕哥,你誤會了。你這坐相,象極了那還了俗的彌勒佛。”

  “還了俗的彌勒佛,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真的,就感覺你坐那兒像長了頭發(fā)的彌勒佛?!?p>  彌勒真彌勒,

  分身千百億,

  時時示時人,

  時人自不識。

  “我、我有那么胖嗎?”

  郭燕有點(diǎn)急,脫口說道:“不是胖,是可愛。”

  “他、他可愛?”呂希燕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他就一只丑蛤蟆,哪里可愛了!”

  郭燕一時語塞,嗯嗯半響才說道:“燕哥丑得可愛?!?p>  眉尖早識愁滋味,嬌羞未解論心事。試問憶人不?無言但點(diǎn)頭。

  嗔人歸不早,故把金杯惱。醉看舞時腰,還如舊日嬌。

  古麗燕撲嗤一笑,她想起了男人為自己牽馬的畫面,說道:“燕哥,我看到你,就會想起豬八戒。郭燕說的沒錯,你真的是丑得可愛。”

  任筆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們竟然說我丑得可愛,我都懷疑你們是羅剎國人了?!?p>  三女異口同聲道:“什么羅剎國人?”

  “那是《聊齋》中一篇名叫《羅剎海市》里的一個國度,那里的人以丑為美,你長得越丑,越得人尊敬,越美越遭人涶棄。”

  呂希燕說道:“《聊齋》是蒲松齡寫的吧!《羅剎海市》是個什么故事?”

  “故事說的是中國一個叫馬驥的英俊少年,在踐行其父親讀書無用論而跨海經(jīng)商時,被臺風(fēng)吹至一個與華夏審美標(biāo)準(zhǔn)截然相反的國度一一羅剎國,這里的人顛倒黑白,以丑為美。馬驥因此被羅剎國人認(rèn)為是怪物,而被疏遠(yuǎn)。后來在一個知中國的侍郎的幫助下,扮丑進(jìn)入王宮作官。國王向馬驥請教中國治國安邦之策,馬驥傾屈原宋玉之才獻(xiàn)之,國王大喜,封之為大夫,自此寵愛無敵?!?p>  古麗燕笑道:“燕哥,如果是你,能當(dāng)個什么官?”

  呂希燕道:“就他這模樣,當(dāng)個宰相綽綽有余。”

  郭燕樂道:“就我燕哥去羅剎國,沒準(zhǔn)能弄個國王來當(dāng)當(dāng)?!?p>  “羅剎國的宰相生的兩耳垂肩,有三個鼻孔,睫毛象簾子一樣遮住眼睛,那真是奇丑無比。你們看我有他丑嗎?”任筆友呵呵一笑,繼續(xù)說道,“日子一久,同僚們知曉了馬驥的真面目,便開始疏遠(yuǎn)孤立毀謗他。于是馬驥向國王再三辭官歸鄉(xiāng),并將王賜財寶分散與鄉(xiāng)人。鄉(xiāng)人感恩,領(lǐng)他去逛神人交集的海市。在海市上,他識得了龍王三太子,并隨三太子去到龍宮作客。驚聞馬驥是中華才俊,龍王請他作《海市賦》。馬驥立作千言巜海市賦》,龍王驚為雄才,逐招為駙馬都尉?!?p>  “老龍王以其賦馳傳諸海。諸海龍君,皆專員來賀,爭折簡招駙馬飲。生衣繡裳,坐青虬,呵殿而出。武士數(shù)十騎,背雕弧,荷白棓,晃耀填擁。生馬上彈箏,車中奏玉。三日間,遍歷諸海。”

  古麗燕茫茫然看著任筆友,問道:“燕哥,三天不可能游遍四海吧。”

  呂希燕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p>  郭燕笑道:“這么說,我們都是千年女妖了!也不知道磚廠還在沒有?”

  提及磚廠,任筆友才想起他們已經(jīng)出來三日了,該回去了。于是,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塵土,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姑娘們卻沒有動靜,原本急著要回磚廠的呂希燕竟然也慵懶的打個呵欠,并慢條斯里的說道:

  “這會回去,恐怕得摸黑走吧!”

  “不怕,今晚有月亮?!?p>  郭燕道:“燕哥,我們今晚還住這吧,明天上午回去。”

  古麗燕也說道:“燕哥,為了安全,我們還是明天回去吧。”

  “我們在這沒吃沒喝的,晚上又冷又餓,這日子可不好過??!”

  古麗燕道:“這不是有核桃嗎,餓了我們就吃核桃?!?p>  郭燕道:“渴了我們就喝這伊犁河的水,這可是天山雪水哦,純凈得很,好喝得很?!?p>  任筆友突然感覺口渴,潛意識里一股酸酸甜甜的味兒愈顯濃烈起來。他吞咽一口涶液,道:“郭燕,要是能有你家祖?zhèn)鞯那Ъt一窟歸元酒喝,該多好?。 ?p>  呂希燕問:“什么千紅一窟歸元酒?”

  任筆友稍作思慎,道:

  “百合舒胸意,

  厚樸存遠(yuǎn)志。

  紅豆寄相思,

  當(dāng)歸歌六曲。

  這是郭燕家祖?zhèn)鞯拿苤扑幘疲B(yǎng)心潤肺通胃,排毒美顏提神。娘子,有機(jī)會我給你配制這個藥酒,讓你永葆青春?!?p>  郭燕原本素靜的心態(tài)突然騷動起來,她望著余暉中的男人,竟然是大山一般巍巍峨峨,自己依偎在他的懷里,安全舒適感自心底油然而生。她卻不敢看呂希燕,只是弱弱的說道:

  “女貞子蓮心,

  使君子莫愁?!?p>  原來,當(dāng)她知曉男人喜中醫(yī)好詩詞,便自暗中用功,搜刮記憶中的草草葉葉,以期能與男人合上一二。

  男人的身軀不算偉岸,卻顯雄勁。男人的肩背皮實(shí)肉厚,自己可以肆意撕咬。男人的胸懷寬廣,自己可以在他心中策馬自由奔騰。只是,縱使自己嬌貴如公主,縱使郭燕嫵媚楚楚,縱使林燕艷冠群芳,這男人的心中卻只想著樸實(shí)無華的呂希燕,古麗燕在心中幽嘆,這個男人太迂腐,也真蠢,蠢得真想再咬他兩口。

  “無智無知的人,前程無望?!?p>  任筆友仰望明月,卻似個青銅鏡兒,映照著醉飲夕陽余暉的高梁羞澀的低垂著頭,竟然象二八姑娘白里透著紅的笑靨,催人多情,催人留戀。果真,月是圓時明,驕陽夕時美,藍(lán)天白云下,人間多真情。

  “橫空出世,莽昆侖,閱盡人間春色。飛起玉龍三百萬,攪得周天寒徹。夏日消溶,江河橫溢,人或?yàn)轸~鱉。千秋功罪,誰人曾與評說?

  而今我謂昆侖,不要這高,不要這多雪。安得倚天抽寶劍,把汝裁為三截?一截遺歐,一截贈美,一截還東國。太平世界,環(huán)球同此涼熱。”

  任筆友突然間精力爆表,道:“你們歇著哈,我去撿些柴火來,今晚宵夜給你們燒核桃吃?!?p>  呂希燕忙起身道:“我也去?!?p>  “我也去?!?p>  “我們都去。”

  于是,任筆友領(lǐng)著眾女去林中拾柴禾,摘核桃,忙的不亦樂乎。男人是真男人,力拔山河兮氣蓋世,枯朽的大樹桿三搖兩拽便被拔地而起,輕易的就成了灶堂之物。人逢喜事精神爽,男人有個綽號叫弼馬溫,千年桃樹上摘桃如是懷中取物,樂得姑娘們?nèi)绠?dāng)仙女般直呼夠了夠了。

  在陳的草木灰上,任筆友又點(diǎn)燃了朽木枯枝。隨著火焰喘著粗氣撲向深邃的夜空,并化作那一顆顆鉆石般的星星向著那一輪明月調(diào)皮的擠眉弄著眼,那明月清純的笑臉便泛起陣陣紅暈,羞羞的猶抱琵琶半遮面。

  火光中,男人用樹枝作筷將一個個帶著青皮的核桃放進(jìn)火堆中或烤或燒,所挑動起的星星之火被烈焰熱浪呼嘯著推向深深的夜空,使本來就瑩瑩燦爛的星空更加迷幻多姿。尤其,男人那一臉專注的神情更是看得女孩們癡癡的遐想。少女情懷總是詩,少女情懷總是真!曾經(jīng):

  八歲偷照鏡,長眉已能畫。

  十歲去踏青,芙蓉作裙衩。

  十二學(xué)彈箏,銀甲不曾卸。

  十四藏六親,懸知猶未嫁。

  十五泣春風(fēng),背面秋千下。

  十六和羞走,偷把青梅嗅。

  十七的雨季,凌亂和風(fēng)里。

  十八如花嬌,如花嬌媚華。

  如今:

  車遙遙,馬憧憧。

  君游東山東復(fù)東,安得奮飛逐西風(fēng)。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月暫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復(fù),三五共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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