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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清薄

20-1

歡清薄 南小小落 1313 2020-08-15 23:04:24

  我醒來時,入目之處,除了冰冷的醫(yī)院設(shè)施,還看到了葉爰。病房里安靜的只能聽到液體滴答滴答的聲音,她背對著我,站在窗戶前,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同樣的場景往往能引發(fā)舊的記憶。

  “我恨你。”我看著她溫和的面容上犀利的眼睛。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的認真看她。從我初來,我們從來沒有起過沖突,她也很少同我講話。我一時間從她沖我說得這三個字里回不過神來。

  我沒有理會我,繼續(xù)說:“我恨你,從母親把你帶回來的那一刻起?;蛘吒?,是父親說想念你的時候。你不知道的吧,你如今最恨的母親,在父親去世后,一個人帶著我們兩姐妹的時候,還是不顧一切把你接了回來。

  可說想念你的父親,至他去世,都沒有想要帶你回來?!彼劬餄M是譏諷,“你本就不該出現(xiàn)在我們的家庭里,從你出生開始你就不屬于這個家。所以,我求你了,你走吧?!?p>  我看著她的臉,是我從未見過的凌厲。印象里,她溫和靦腆,待人接物和善可親,因為父親太早過世的緣由,她表現(xiàn)出來的是超出年紀的成熟穩(wěn)重。想來,我與她共屋檐的這些年,她很少同我講話,卻也不似葉喬一般欺凌我,我以為,那是她對我所表達出來的和善,我也一直,為這么沉默感恩著。卻不想,竟然是這般緣由。

  其實,她說得都沒有錯,而我,一直清楚明白的知道。

  真相,永遠都是帶有慘烈色彩的事實。

  受傷的部位撕裂一般的疼,我嘗試著捏一下手指,緩解這樣的疼痛,卻僵硬著胳膊,動彈不得。

  我閉著眼睛,半醒半睡間,聽到一個人說:感染暫時控制了,不會有生命危險,可是,重度的燒傷損及了筋膜,再加上后來的粉碎性骨折。我聽說這孩子是學(xué)畫的,這只手怕是……

  “能不能不要告訴她,和她一起送進來的,那個燒傷的孩子,已經(jīng)……”

  病床邊窸窸窣窣聲后,輕微的抽泣聲,是我的母親,剛剛那個人,應(yīng)該就是醫(yī)生了。還有,她說,那個孩子。我在她的抽泣聲里,徹底清醒過來。我閉著眼睛,絕望自身體里蔓延開來。她待了好久,哭了好久,最后輕聲離開。聽著病房門輕輕合上。

  我緩緩睜開眼睛,側(cè)頭看見照在窗子上的陽光,耀眼的讓人想落淚!這樣的陽光,和哥哥每次采光時看到的都一樣呢。以后,應(yīng)該是看不到了,哥哥,我想,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吧。我真的好想你??!

  我用左手撤掉所有掛在我身上的管子,水果刀的冰涼毫不猶豫的嵌進我的血管。我想,我終于可以自己決定一次這流淌在血管里的血液。如果還有下一輩子,我再也不想要這樣的人生了。

  我看著紅色的液體一點一點的流,身體變得越來越輕,可當(dāng)死亡真正降臨的時候,我看見奮勇?lián)踉谒郎衩媲暗鸟?,就像把我推出火場的時候一樣。她說:“小笙,你答應(yīng)過我,要好好活下去的呀?!蔽蚁蛑?,卻怎么都夠不到她。

  再次醒來的時候,滿眼是晃動著的白色人影,一個娃娃臉的護士,看著我的眼睛,大聲的喊:她醒來了醒來了。我看著她眼睛里的光,燦爛明媚,像極了普照大地的陽光。真奇怪,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陌生人因為你醒過來而這么開心呢?

  那是她第二次站在我的病房。沒等她開口,我說:我走,去捷克。越快越好。

  她說:好,我去說服媽媽。然后,她像談完生意后滿載而歸的商人,大步離去。

  之后的時間里,我努力吃飯,配合治療,潰瘍面慢慢變成了褐色的痂。那個圓圓臉的護士看到我總是很開心。那一頁,沒有人再提起過。除了用白色紗布裹住的手腕,似乎沒有人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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