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時日,沈云舒不再拘在屋子里頭,而是常在庭院走動,平日臉色陰郁而如今笑顏逐漸展開,起先嬤嬤以為她是想通了,內(nèi)心寬慰了不少。
主屋內(nèi),沈母正頭疼沈云舒的婚事,近年一直有許多富貴人家前來提親,她都不甚喜歡,挑來選去,還是看中孟家的門第。
“老奴以為,不在臨安,在汴京、揚州等地也可,夫人的娘家不是在揚州嗎?”老嬤嬤問道。
沈夫人一臉疑惑,揚州?
“夫人娘家不是有個叫葉瑞然的侄兒,生性正直,還頗有才華,他準備科考了罷?”老嬤嬤一句話點醒了沈夫人,要說誰人都不靠譜,自家人才是了如指掌的,葉瑞然的確是個好兒郎。
可沈夫人想了一下,說道:“他不行,生性懦弱,最是懼他阿娘,沒有魄力?!?p> “那照此看來,還是孟家的最為合適?!崩蠇邒哒f道。
沈云舒正在屋內(nèi)看著詩書,秋濃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她遣退了屋子的幾個婢女,連忙關(guān)上了門。
“何事?”沈云舒見她如此驚慌。
“前些日子孟家來提親了,下了帖子?!鼻餄庹f道。
“什么?!”沈云舒連忙站了起來。
“聘禮也......收下了。”秋濃嘆了一口氣。
“為何不早說?!”沈云舒推開了門,直奔主屋去。
“夫人連我們都瞞著,估計咱們院子里的人都不知曉?!鼻餄馀苤谒砗蟆?p> 沈云舒見到了沈母,嬤嬤正與沈母商量著大婚事宜,這時,恰逢沈禮也下值回來,一時間讓沈云舒不知如何解決此事。
“啊娘?!鄙蛟剖孀诹松蚰干砼?。
沈母沒有理她,自顧自地與嬤嬤說話。
“賓客的名單可擬好了?這嫁妝再添些......”沈母事無巨細地再理一遍。
“阿娘!我不會嫁給孟嘉衡的!”沈云舒大聲駁斥。
“啪!”沈父的巴掌落在沈云舒的臉上,沈云舒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蓁蓁?!”沈母站了起來,只見沈云舒跑了出去。
“老爺未免也太過沖動了!”沈母說完追了出去。
沈云舒在屋子里哭著,這一切似乎來得太突然了,毫無招架之力,就連終身大事,也毫無決定的權(quán)力。
“蓁蓁?”沈母輕喚她一聲。
“如果沒辦法和心愛的人廝守,活著又有何意義呢?”沈云舒抬頭看著沈母哭道。
“你不與嘉衡相處過,你怎知你不喜歡他?”沈母反駁了一句。
“我本就不悅他!相處后又如何會愛上他?!”沈云舒哭鬧著,死活也不愿嫁給孟嘉衡。
這時,嬤嬤進來了,她讓沈母回去,因沈云舒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嬤嬤知道她的脾性,是個倔強的人兒。
“你為何不悅那孟家大少爺?老奴瞧著他一表人才?!眿邒咦谒拇策呎f道。
“那你可曾見過耆卿?”沈云舒抬頭問嬤嬤。
“見過,一個生性......”嬤嬤臉色有些不悅,她話還未說完便被沈云舒打斷了。
“你們都道他生性風流,可你們從不了解他,對他有著一成不變的偏見,你們看不上的不是柳耆卿,正如你們看中的不是孟家少爺,你們看中的是他的門第,他的出身,他所謂的好名聲,可孟家大少也出入秦樓楚館,也流連煙花柳巷,也作俗詞艷語,可偏因他的高貴出身,一切不堪入目的均被掩蓋過去,這時你們怎不說他生性風流了?!”沈云舒一字一句地說道。
嬤嬤并沒生氣,她反而說道,“你知曉他住何處?你知曉他露宿歌女之榻,你忍受得了他過去有過眾多女人?”
沈云舒愣了愣,她的頭埋在膝蓋處,隨而她說道,“那孟嘉衡難道沒有?”
“你嫁給孟家,是風光大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生活安逸不愁吃穿,你嫁給那柳耆卿,隨他四處漂泊,流落他鄉(xiāng)?”嬤嬤說道。
許久,只聽見沈云舒一句,“我心甘情愿?!?p> 寒冬過去,冰雪消融。庭院里的歪脖子樹抽發(fā)了新枝,候鳥歸來了,銜泥筑巢,竟一片生機勃勃的模樣,可沈云舒卻心口里塞著一塊石頭,不上不下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姑娘!”秋濃從外面匆匆地跑了過來。
“怎么了?”沈云舒問道,她總覺得大事不妙。
秋濃跑得太急,此時大口喘著氣,說道,“坊間......傳聞...柳耆卿與孟嘉衡互毆....”
柳耆卿與孟嘉衡在西郊發(fā)生沖突,眾人也不知何事,紛紛猜測是一怒為紅顏,只是那紅顏是誰,大家都不清楚,便以為是那歌樓的樂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