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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宮之千嬌百媚

第二十章 瑤箏若毓

后宮之千嬌百媚 不見長安0 4050 2020-09-05 19:00:00

  因為皇帝在聽曲子入殿內的時候便格外的輕手輕腳,抬眼便見皇上歪坐在榻上,閉著眼睛,跟著音律晃動著頭。不過十步之外坐著幾名伶人,身穿羽藍衣裙,纖纖玉指翻飛如輕盈的蝴蝶一般。

  德貴妃見皇帝并未察覺到她的到來,便也只是靜默在一旁垂首聽著,等到一曲終了,這才請安。

  皇帝睜開眼睛,見到她很是高興,牽過她的手一同坐下說道:“本來想叫你一同過來賞曲的,但是又怕外面天寒地凍的,冷著你了,你向來最是怕冷的?!苯又株P切的說道:“朕命齊太醫(yī)給你調養(yǎng)身體,覺著怎么樣呢?”

  德貴妃此時低眉淺笑道:“多謝皇上關心,臣妾身體雖然孱弱,但是又皇上的關心,覺得還好,所以今日特的過來一趟?!?p>  皇帝握著她的手眼中一沉,說道:“怎么手這么涼,丘貫,再叫人添兩個火盆上來,仔細貴妃受寒了。”

  德貴妃本就如弱柳扶風一般,此時皇上這樣關切,倒更多了幾分女兒家的嬌羞來:“皇上乃是太子,有龍氣在身,臣妾在皇上身邊便覺得好多了。”

  皇帝眉眼帶笑的說道:“好好坐著,慢慢的也都暖過來了?!苯又蛛S手指了指幾個伶人說道:“剛才你也在旁聽到來了,覺得怎么樣?”

  德貴妃嬌俏的說道:“如今樂府竟是沒有上的了臺面的伶人了么?選了這么幾個送過來,也真是污了皇上的耳朵?!?p>  那幾個伶人聞聽此言,神色慌亂,忙跪下請罪。

  皇帝揚了揚手,示意她們退到一旁,接著溫和的笑道:“宮里若是論起瑤箏來,你才是其中翹楚了,有你這樣的高手在,朕哪里還能聽得進去別的?不過是你不在,這才聽旁人彈幾曲打發(fā)打發(fā)時間罷了?!?p>  德貴妃聞言莞爾一笑,面色愈發(fā)顯得嬌俏動人。她起身走到瑤箏前,隨意掃視了一眼,突然眼神一凝,上前撥弄了一根弦,有些不解的問道:“怎么現(xiàn)在的樂府竟是這般闊氣嗎?尋常的伶人竟是也用的這鑲了象牙的箏么?”

  皇帝嘴角的笑容有些凝滯,那退在一旁的其中一名伶人便大著膽子的上前說道:“奴婢技藝不佳,為免污了皇上圣聽,這才選用了最好的箏?!钡沦F妃抬眸看向說話的伶人,只見她不過是二八年華,姿色也并不出眾,但是身上卻別有一番清麗脫俗,加上身形豐腴,恰如一顆圓潤的珍珠,比的德貴妃纖瘦的身量更加單薄。德貴妃心中不悅,皺眉道:“如實沒有真本事,哪怕是用前朝的焦尾,也只是暴殄天物罷了?!闭f完德貴妃蔑視的看了她一眼,那伶人頓時不說話,低頭靜立在一旁。德貴妃掃視了一圈伶人們用的箏,見只有這臺九霄的音色最清,便坐在箏前,開始細細的調了調弦,試準了音色,才開始輕攏慢捻,任由音律旋轉如珠般的自指尖流淌而出,似花間葉下的清泉一般潺潺,又如林間花鳥的竊竊私語,說不盡的婉轉輕柔,恍若窗外的寒冬一掃而去,只剩下春光常駐,久久不散。

  一曲過后,皇帝猶自沉醉,情不自禁的鼓掌叫好道:“若論瑤箏,宮中在無人能及你了。”

  德貴妃活動了一下十指纖纖玉手,頗為遺憾的說道:“可惜了,今天臣妾的手還是太生澀了,又用不慣別人的琴,此曲不如往常,皇上可別見笑了?!被实垲H為贊許的夸耀道:“已經很好了?!苯又阆袷窍肫鹗裁匆话?,向外面的丘貫喚了入內,道:“貴妃畏寒,朕記得西北將軍這次進獻了狐皮,狐皮最是保暖,統(tǒng)共就只有兩條,朕前兩天賞了皇后一條,還有一條,便賜給貴妃吧?!彼佳酆Φ膶χ沦F妃說道:“若論保暖,這個不知比那紫貂好多少倍了,給你是最合適的?!?p>  德貴妃一雙美目中盈盈蕩漾著笑意道:“可真是巧了,方才去給皇后請安,皇后也賞了臣妾一條狐皮,也說是西北將軍進獻的,看來什么好東西,都落到臣妾宮里了。”

  皇帝眼里閃過欣慰之色,點點頭的說道:“皇宮果然賢惠大方,對你也甚是不錯。如此,這兩條都給你就是了。只不過朕的心意卻是比皇后的多一分了,丘貫,你便拿去內務府著人給貴妃裁制衣裳了在送去甘泉宮?!?p>  丘貫恭敬的答應了一聲,又招了招手,引了一眾伶人去了?;实圻@才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其中一個,只見那羽藍衣裙的女子消失在殿門,方才低聲問道:“這樣如何?”

  德貴妃嗤笑一聲,別過身子說道:“什么如何?皇上疼臣妾是假的,疼惠淑妃才是真的?!?p>  皇帝搖著頭說道:“這樣的話,也就你敢說,朕統(tǒng)共就去看了惠淑妃一次,怎么就是不疼i呢?”德貴妃聞言面露三分委屈的說道:“臣妾今兒可是聽說了,皇上親筆御賜的字給惠淑妃,她還高高興興的去內務府叫人做了匾額掛在正殿里了。偏臣妾的甘泉宮的那塊匾額也不知道是誰寫的,金粉都沒了,反正惠淑妃這樣的榮耀,臣妾是指不上了。”

  皇帝勾了勾嘴角,儼然失笑的說道:“原來你是喜歡這個呀,朕不過似想著惠淑妃的絳紫宮不如你的甘泉宮,怕看著寒酸,這才隨手寫了一副字給她。哪里比得上你的甘泉宮,東西暖閣的名字可都是朕親筆所寫了。你向來又是愛樂器之人,朕還特意將前朝最珍貴的綠琦給了你,平日里什么名貴樂器不都先緊著你賞玩么?就連你喜愛蓮花,朕也特意命人在甘泉宮內移植了蓮花過來,想著朕便可以與你對著這荷風中撫琴,這樣還不足夠么?”

  德貴妃聽著皇帝如數(shù)家珍的娓娓道來,不由的含情脈脈說道:“皇上曾經還說過,每次來甘泉宮,見佳景如斯,每一靜對,便欣然神往。”德貴妃牽著皇帝的衣袖道:“可是皇上,甘泉宮什么匾額都有了,獨獨缺了正殿的一塊皇上親筆御書,既然是隨手,不如皇上也賜臣妾和皇后一塊吧,省的滿宮里只有惠淑妃有,臣妾可是羨慕的很了?!?p>  皇帝抬手輕點了點她眉間道:“你有什么羨慕的,朕什么好東西沒給你?只這么一件,你也喜歡?”

  德貴妃半是撒嬌半是委屈的說道:“皇上整日忙于朝政,臣妾在后宮日日都盼著見到皇上,若能見字如面,那也能稍稍安慰些?!?p>  皇上沉吟一會,頃刻便笑道:“好了,你非要這般的貪心,有什么難的?你既然惦記皇后,朕就賜給你和皇后好了,也讓你們做成匾額,掛在正殿里,這樣你可是滿意呢?”

  德貴妃這才嬌俏的笑笑,溫順的伏在皇上的肩頭,溫聲道:“臣妾就知道,皇上最疼愛臣妾了。”

  晚膳過后,皇帝就差人送了德貴妃回去,便留在書房內攤開紙i,行云流水的揮毫灑墨,丘貫見皇上在凈白的大紙上寫了好幾福字,便在旁研磨的說道:“皇上對皇后和德貴妃實在是格外的恩典。奴才蠢笨,想著皇上的字都是好的,原來皇上是要在這兒里面選最好的一副賞賜呢。”

  皇上見他滿臉堆笑,皆是諂媚之色,當下不語,只是將毛筆放在青玉筆架上,好了笑意的一張張看過去。?;实叟ゎ^,見侍奉在書房門口的畢興,一臉的謙卑溫和,便問道:“丘貫是這個意思,畢興,你怎么看呢?”

  畢興微怔,回道:“奴才愚笨,以為皇上的恩澤遍布六宮,這絳紫宮中既然有了,那剩下的自然是六宮同沐恩德了?!被实鄞笮Φ溃骸昂茫袢账隳懵斆??!被实垡环男蕾p下來,自己也頗為得意的念叨著:“甘泉宮是諮德禾嘉,就許德貴妃福德雙修的意頭,皇后的鳳儀宮是敬修內則,皇后最重祖宗家法,這幅字卻是在合適不過了……關雎宮的是茂修內治……”

  丘貫驚道:“關雎宮也有?”

  皇帝淡淡的說道:“關雎宮娘娘已經過身了,總要修葺一番,你盯著點,往后總是要有人住進去的?!?p>  丘貫忙答應著,皇帝斜眼瞟到伺候在一旁的畢興,笑道:“方才你機靈,那朕就將這幾幅字交給你,由你送去內務府制成匾額?!?p>  畢興受寵若驚,忙恭敬的答道:“奴才謝皇上恩典?!?p>  皇上道:“這賞賜干你什么事兒?”

  畢興喜不自勝的說道:“這賞賜是給六宮的主子娘娘們的,奴才有幸才能接到這個差事,自然是沾染了扶福氣的,所以寫謝皇上恩典?!?p>  皇帝聞言忍不住笑道:“是個會說話的,那朕用剩下的大紙,就賞給你了。”

  畢興忙滿臉喜色的磕了頭,起身才后知后覺的看到丘貫的臉色陰沉的很,心中一驚差點咬到舌頭,忙捧著執(zhí)紙下去了。

  皇帝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頭,倦怠的問道:“現(xiàn)下什么時辰呢?”

  畢興忙道:“現(xiàn)下該是翻牌子的時候了,皇上,司寢司的人已經在外面候著了,就等您傳喚了?!?p>  皇上凝神片刻道:“今兒樂府的那個伶人,抱著九霄的那個……”

  畢興微怔,即刻回道:“是樂府彈瑤箏的,叫若毓?!?p>  皇帝回想著若思,不由的嘴角帶著笑意的說道:“就她吧。”

  畢興只覺得腦袋一懵,但嘴上卻是不敢遲疑的,忙答應著退下趕緊去了。

  長街甬道的積雪,宮人們都清掃的差不多了,緩步走在青石磚上,兩邊的雪堆映著這朱墻碧瓦,越發(fā)覺得雪光炫目,猶如白晝一般。

  微微扶著辛夷的手慢慢的走著,前頭的兩個小太監(jiān)提著燈籠在前方照明,只覺陣陣冷風吹過,驚的燈籠不住的亂晃,四周唯有陰寒之氣貼著墻壁呼嘯而過,卷起些許碎雪,明月有些害怕,更是緊緊的以為在微微的身邊。

  微微安撫的拍拍她的手,歉然的說道:“這么晚了,還累你陪我去寶華殿祈福,難為你了?!?p>  明月靠著她身邊挽著手慢慢的走著,眼里有幾絲歡悅道:“我一個人待在宮里也悶得很,貴妃她又……”她欲言又止道:“還好能陪著姐姐去寶華殿聽聽誦經,心里也能安靜些。”

  微微道:“佛經靜心,最是讓人心境平和的。去和大師們念念經,將這些日子抄寫的經書燒了,也算是了了自己的心愿吧?!?p>  明月環(huán)顧四周,警惕的說道:“姐姐快別說了,別說了?!?p>  微微眉眼帶笑溫和的說道:“別怕,只有你明白罷了。親人不在自己身邊,咱們也就只能這樣以表哀思吧、”明月點頭,似是觸動了心頭事兒一般,連帶著眉眼之間都帶著傷感道:“明月父母早亡,如不是姐姐……如今也只有姐姐在身邊,不過只要姐姐在,我心里也安穩(wěn)些。”她說著,將自己單薄的身體更加的往微微這邊靠了靠,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在這雪天寒冬里抵御住蝕骨的寒意。

  微微仿佛懂她一般的覆上她的手,鄭重的說道:“你常來看我是好的,但若是被貴妃知道了,只怕是又要刁難你了?!?p>  明月低聲道:“我都習慣了,不打緊。”

  兩人正在低聲的說著話,忽然聽的車輪轱轆的聲音,只見一輛朱漆銷金車從身畔疾馳而過。微微忙將明月護在身后,自己卻是躲避不及,身上云青白枝的大氅沾染了幾點濺起的淤泥、

  車輛早已遠去,但是空氣中隱隱還有香氣飄浮著,蜿蜒不肯散去。明月驚訝的道:“是送嬪妃去侍寢的馬車?!?p>  微微顧不得身上大氅上的淤泥,也是驚訝的說道:“今夜并沒有聽聞皇上翻了牌子呀,這車走的這樣急,會是誰在上面呢?”

  明月輕嗅了一下空氣中殘留的香氣,亦是被驚詫道:“好甜膩的香氣呀。貴妃從不用這么濃郁的香,是誰呢?”二人皆是疑惑,只聽得宮車遠遠的去了,那車過深雪,兩輪深深的印記似碾在人心上一般,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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