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宮中的日子最是漫長,可微微卻覺得日子過得快極了,一晃竟是一個月就過去了,可是翠微宮依舊是圍的水泄不通的,里面的消息是半點都沒有透露出來,微微在外面也只得著急,卻奈何做不了任何事情。
微微長嘆一口氣,辛夷上前奉上果子點心,勸慰道:“娘娘歇會吧,您抄寫的佛經(jīng)已經(jīng)夠多了?!蔽⑽⒁姶溯p輕的放下毛筆,活動了一下有些酸澀的手腕,淡淡道:“我不是手腕酸痛一點,卻不知道明月在里面過的到底是什么日子,有沒有人好好照顧她,是否有人苛責她……”
辛夷急忙打斷道:“娘娘,順主子孕育著皇嗣,何人敢怠慢?娘娘怕是急糊涂了,反倒開始說胡話了?!闭f完嗔怪的一笑,微微回神過來,急忙改口道:“也是,有皇上庇護,自然是無礙的,我也只得盡一盡自己的心意?!?p> 辛夷眼神往門口的方向輕微一瞥,隨即慢慢道:“娘娘放心,麗妃娘娘順主子以及皇子們定然無礙,太醫(yī)在里面盡心,娘娘在外面盡心?!?p> 微微輕輕的一笑,端起杯盞正欲喝,瞥見門口的明黃色衣衫,頓時心內(nèi)一凜,不著痕跡的扭頭看了看辛夷,只見辛夷輕輕點頭,微微這才放下杯盞吩咐道:“好了,你將我之前抄寫的經(jīng)書送去寶華殿吧?!?p> 辛夷一頓,隨即很快恢復過來道:“是,娘娘,奴婢這就去?!闭f完辛夷便捧著佛經(jīng)準備往外走,皇上無法,只得自己進內(nèi),仿佛剛才偷聽的不是他一樣。辛夷見狀忙捧著佛經(jīng)跪下道:“皇上常安?!?p> 皇上輕輕的“嗯”了一聲,微微急忙上前道:“給皇上請安,皇上長樂無極。”
皇上輕輕的一揚手,辛夷和畢興慢慢的退出。微微含笑道:“皇上今日怎么過來了?”
皇上長嘆一口氣,忍不住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一副疲累之色。佩蘭利索的上茶,又是悄然退下。微微輕聲道:“皇上,嘗嘗這茶,還是前幾日皇上賞給臣妾的新茶了,果然清香無比?!?p> 皇上沉著臉接過杯盞,輕輕的抿了一口,隨后便放下了。淡然說道:“倒是不錯,清冽無比,不錯。聽說你前幾天請?zhí)t(yī)了?身子不舒服?”
微微一頓,隨即臉上綻開笑意道:“都是下人們大驚小怪,不過是有些頭暈罷了,底下的人就巴巴的請了太醫(yī)來,臣妾想著太醫(yī)既然來了,就讓請了個平安脈,左不好讓人白來一趟。”
皇上淡笑道:“你最是良善,也就你會這樣想著了。那太醫(yī)怎么說?”微微含笑在一旁坐下,緩緩說道:“太醫(yī)說臣妾身體康健,左不過是最近憂思過甚所致,倒是開了些方子,臣妾這幾日也吃著,倒是覺著好多了?!?p> 皇上看著微微的笑顏,慢慢說道:“明月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有太醫(yī)照料,必定保她無虞。”微微含笑道:“臣妾知曉,只是她的身子一向是孱弱不堪的,年前還在雪地里跪了一回,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臣妾這才擔心了些?!?p> 皇上半晌才緩緩說道:“你是個好的,很好?!蔽⑽⒂行┎徊恢阑噬洗嗽挼囊馑迹谑侵坏镁}默不語,轉而提及另一件事情:“皇上,太后娘娘如今身子好多了,看著也精神了些,皇上可去看過了?”
皇上一頓,有些不自然的說道:“朕前朝事忙,如今西洲使者不日便要來朝,倒是疏忽了。”微微莞爾道:“皇上憂心朝政是好事,只是太后娘娘終究是皇上的母后,母子之間哪有隔夜的仇,昨兒在慈寧宮的時候還聽太后她老人家念叨起皇上了,”
皇上的眼神頓時變得幽深,黑沉的眸子似要把人吸入其中,但很快他冷笑道:“在后宮中,就連皇后都不敢這樣跟朕說話,偏你敢?!?p> 微微一驚,忙站起身來,伏身跪下道:“臣妾失言,請皇上恕罪?!?p> “失言?朕看是最近太寵你了,讓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以至于敢在朕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好,很好?!?p> 聽著皇上的冷言冷語,微微心中不停的突突突的跳動,腦中俱是皇上的那句不知天高地厚,微微抿了口口水,隨即伏身更低,請罪般的說道:“皇上恕罪,臣妾知錯。”
“錯?你何錯之有?錯的是朕?!被噬侠淅涞恼f著,眼中卻盛滿了心疼,他緊緊的抑制住自己想要伸出的手,看著微微伏身更低,頓時便不忍在看,站起身來淡淡道:“既然你愛抄寫佛經(jīng),那便繼續(xù)抄吧,沒有事兒便不要宮門了?!?p> “皇上?!蔽⑽⑹暯械?,可是皇上的腳步不停,直直的走了出去,微微知道那句不要出宮門了是什么意思,可不是變相的被禁足了嗎?微微一時之間冷笑不已,暗道自己過了這幾個月的安穩(wěn)日子,倒是真的以為往后就順遂無憂了,自除夕到現(xiàn)場,不過三月,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初進宮時的境遇了。
佩蘭跑進來,身后跟著的是九月和辛夷,佩蘭口直心快的問道:“娘娘,到底是怎么呢?宮門口站滿了侍衛(wèi),宮人們都不許進出了,到底是怎么呢?”
微微輕輕的一笑,帶著嘲弄的說道:“我被禁足了,你們也出不了宮門了,”說完便是哈哈大笑,辛夷忙上前安慰道:“娘娘。別這樣,總是可以細細籌謀的?!?p> 微微笑著笑著竟是流出了眼淚,自己這幾個月,不論是走到哪兒,都是旁人敬著怕著,不成想竟這么快,又回到了從前。她悠悠的出聲道:“原來,帝王恩寵,才是最靠不住的,呵,呵呵呵呵呵?!?p> 辛夷有些不知如何開解,只得先扶起她坐到秀墩上,幾人皆是跪下道:“主子,您可得保重身體呀,皇上只是禁足,并未有其他的旨意降下,娘娘寬心吧。”
微微快速的拿起手帕擦拭掉淚水,看著幾人說道:“如今被禁足了,那咱們就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皇上要我抄寫經(jīng)書,那我就抄寫經(jīng)書,皇上不讓我出去,那我就不出去。你們只管約束好下人就是了,等來日在作謀劃。”
幾人紛紛點頭稱是,可是六宮之中卻是沸騰了不少,賢貴妃觸怒圣顏,被禁足未央宮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快的傳遍了六宮,鳳儀宮里的皇后和甘泉宮的德貴妃以及永安宮里的佳德儀才是最得意的。
皇后聽著當歸傳來的消息,先是一楞,不可置信的問道:“可知道是什么原因?”當歸滿臉都是笑意的說道:“聽說賢貴妃為太后娘娘說話,皇上疑心賢貴妃是在暗指他不孝,一怒之下便下旨禁足與未央宮內(nèi),不得外出?!?p> “聽說當時皇上氣急了,怒斥了賢貴妃,總之落了好大的面子?!碑敋w笑意盈盈的說著,皇后冷笑一聲道:“這才多久,看來皇上的寵愛,她果真是不配的,不過幾個月,便又是另一幅光景了。”
當歸勸慰道:“憑她那樣的人,指不定有多少人恨她了,德貴妃只怕是恨急了她,這下只怕沈氏再無翻身的可能了?!?p> 皇后眼神一冷道:“胡說什么,就算她被禁足,但她終究還是皇上親封的賢貴妃,是眾妃之首,此時說這些還為時尚早?!?p> 當歸卻是不在意的說道:“皇上當時下旨的時候并未說禁足多久,若是皇上不下旨意,誰人敢提起,沒人提起,那不就一輩子都在里面了,這樣看來,未央宮不若就是她一個人的冷宮。”
皇后蹙眉道:“本宮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又想不出來到底是哪兒的問題?!?p> “娘娘多慮了,依照奴婢看,賢貴妃只怕是再也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