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慢慢回溯,朧生千景回憶起自己與Tank的鏖戰(zhàn)。
熾熱的箭支從臉邊劃過,射入了臨街二樓長衫男子的肩膀,而他手中正拿著一把對準自己的太刀……
“如果刀尖再偏一點,我就已經(jīng)死了。”朧生千景毫不懷疑,如果不是那支暗箭讓持刀男子肩膀受傷,導(dǎo)致準星下沉,自己恐怕傷的就是心臟了。
不僅如此,灼熱箭支帶來的劇痛也讓長衫男子的動作扭曲了,從而逼迫他收刀,不然朧生千景也是死路一條。
當(dāng)時,被太刀刺穿下腹的朧生千景正處于半空中無法借力:就算長衫男子什么也不做,只是將刀刃繼續(xù)橫在那里,朧生千景下落時的重力也會讓她自己被刀切成重傷。
——甚至切成兩半。
冷不丁的,朧生千景想起了自己在中國學(xué)到的一個形容刀劍鋒利的成語——吹毛斷發(fā)。不過她不是刀,而是那根頭發(fā)。
“登龍斬太不靈活了,所以我才討厭固化的招式……”
在獵場中,有“固化技能”這個說法。
因為進入獵場的普通人只在小說電影里看過諸如“魔法”、“斗氣”、“念力”等亂七八糟的幻想產(chǎn)物,當(dāng)實際操作時,反而會“葉公好龍”,難以學(xué)會。
所以為了讓根本沒有實際接觸過“幻想產(chǎn)物”的獵人們更快適應(yīng),天網(wǎng)幫助獵人們“固化”了技能的模板。
如果形象地形容的話,“固化技能”就像是格斗游戲的出招表一樣——只要你做了固定的前置動作,就能使出一個固定的招數(shù)。
比如,魔法中的火球術(shù),只要你念一段固定的咒文,消耗固定的魔法值,就能放射出一個固定大小的火球。
但是,這種固化技能也是有弊端的——它并不靈活,形態(tài)也被限制嚴重,幾乎沒有變化和革新。
一些獵人中的大師,就不喜歡使用固化技能:比如魔法大師,在他們手里的火球可以拉長變成火矛、收縮變成壓縮火炮、甚至可以通過改變咒文和注入魔力的量讓火球的附帶額外的屬性效果。
暗火球、霜凍火球、閃電炎彈……一個小小的火球術(shù),在魔法大師手中能玩出花來,在普通獵人手里,就只有“火球”、“更大的火球”和“超大的火球”。
劍術(shù)也是一樣的,固化的劍術(shù)是指定位置和動作的,比如之前朧生千景使用的“登龍劍”,就必須踩在高處,由上而下劈砍才能將它使用出來——雖然看起來賞心悅目,但是實用程度大打折扣。
——就很僵硬。
如果朧生千景能完全掌握這個劍技的話,她就不必使出固化的動作,而是活學(xué)活用,在劈砍、居合斬、上挑時都能蓄力使用登龍劍,這樣的話技能的實用程度就會大大提升。
——畢竟,不是哪里都有墻壁讓你“登”的。
雖然這話說得很輕松,但是能自由更改招式的都是浸淫此道的宗師,而且必須有很強的天賦才行。
就算是劍技天賦高超的朧生千景,在短時間也沒有將厚重的大太刀掌握純熟,只能使用獵場為她固化的招式,也因此她在半空中根本無法變招,否則她的技能就算“釋放失敗”了。
因此,朧生千景也才會措手不及,在半空中被偷襲得手。
“大意了,回去星核后我要去練習(xí)一下大太刀了,不然遇到這種大體型的怪物會很被動。”
朧生千景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fā)現(xiàn)她的全身都被擦拭過,而裹胸和內(nèi)褲卻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唔,身體沒有被動過,救我的人是女性嗎?不對,女性的話應(yīng)該會毫無顧慮地拆掉我的纏胸布和內(nèi)褲吧?”
朧生千景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看著擺在門口的障礙物出神:“那么就是男性了……”
“難道,是路過的假面騎士?”
一想到之前有個男人仔細擦拭著自己的身體,朧生千景涌出了復(fù)雜的想法:她在慶幸自己仍是完璧之身的同時,卻總感覺在什么地方輸?shù)袅艘粯印?p> 甩開胡思亂想,朧生千景光著灰撲撲的腳走進了房間的隔間,也就是那個小小的衛(wèi)生間。
“呲啦!”
打開花灑,潔凈的清水一瀉而下。
朧生千景站在鏡子前,靜靜地等待水溫升高,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眉宇間略微帶著一些疲憊。
“唉,先洗個澡,再去把丟掉的雙天刀撿回來吧!咦?”
突然,朧生千景的臉色染上了驚奇:她伸出手,拾起一枚放在洗漱臺上的,造型精致的“飾品”。
——在洗漱臺上,朧生千景發(fā)現(xiàn)了一枚熔鑄了櫻花印記的紋章。
“這個不是朧生神社的徽記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朧生千景摩擦著紋章上的櫻花印記,腦中若有所思。最后,她微微抿嘴:“算了,等以后再去確認吧,先洗澡!”
清水冒著氤氳熱氣,繚繞在狹小的空間里。
朧生千景輕輕拆開有些臟污的裹胸布,飽滿圓潤的白色山丘霎時彈了出來。霧化的鏡子里,能映出一個朦朧美好的人影,在喧嘩作響的水流之中,慢慢洗凈自己的身體。
……
浣熊市中央?yún)^(qū)·診所
溫暖的陽光,從縫隙中灑進了密閉的房間,在地上形成了一塊塊形態(tài)各異的光斑。
有一些光斑,落到了少女那疲憊不堪的臉頰上。
“天亮了嗎?瑪……瑪麗安娜,臉上好干,幫我拿條熱毛巾……”
少女在灰塵濃厚的房間里咳嗽了一聲,她慢慢睜開了湖藍色的眼睛。
“瑪麗安娜?”
寂靜而黑暗的房間里,除了少女再無他人。
沉默。
“對了,昨晚的戰(zhàn)斗……咳咳咳咳!”
輕咳兩聲,娜塔莎捂住嘴,低下頭,她看著鋪在大腿上的精致毛毯默然不語。
“……她,她被阿爾伯特的傭兵當(dāng)成了人質(zhì)!”
記憶里,那月下的刀光劍影,鋪天蓋地的壓迫力,還有那仿佛噩夢一樣屹立于街道的女人。
——鉑金級的獵人,一面倒的壓迫力。
娜塔莎撿起毛毯,捂住了自己粘上些許灰塵的臉,片刻后,一些斷斷續(xù)續(xù),咬牙切齒的語調(diào)從線縫的毯中溢了出來。
“可惡,*粗口*??!阿爾伯特那個家伙,真是陰魂不散??!之前我明明給他說過,如果他再敢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話……”
柔弱的雙手擰緊了毛毯,纖細的腰肢彎曲著,娜塔莎就這樣半弓著身體,坐在輪椅上低聲咳嗽著,同時她使勁用毛毯揉著臉,讓自己的聲音不至于傳出去太遠。
娜塔莎,有著一個致命的秘密:在新人時期時,她曾經(jīng)學(xué)習(xí)過幽邃的禁術(shù),這導(dǎo)致她的內(nèi)心非常的脆弱。
她,患有“孤獨恐懼癥”。
她,害怕孤獨。
當(dāng)孤身一人時,娜塔莎就會如同深度被害妄想癥患者對世界的懷疑一般:空氣與浮塵的每一次悸動,都會讓她感覺到窒息般的痛苦。
黑暗、孤獨,此時將這個女孩緊緊包圍,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攤開顫抖的手掌,手心里是一團被濡濕的紙團。
——這是一張寫滿了天網(wǎng)契約的白紙,也是愛德莉亞留給娜塔莎的“賣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