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旦大亮,清寒些許。
林舒在小米的服侍下,泡了澡換了一套天灰色的新衣,衣裳還是二公子林有成特意安排小米重新采購的。
“小姐,昨天您走散后,二少爺急的到處找您,生怕您遇到歹人。您是沒看見,咱們二少爺急的可真是手忙腳亂,還嚷著要報官哩,”
林舒聽到小米拖出來的尾音,伸出手背擋住嘴角,沒忍住笑出聲來。
小米見林舒露出笑臉,繼續(xù)手舞足蹈的描繪,儼然像個說書的先生。
“黑燈瞎火的遂州竟然一個人影都沒有,我們這大街小巷找了您一圈沒見蹤跡,回客棧一看,嘿,真是踏破鐵山無覓處,您竟然完好無缺的躺在客棧門口。還有,只是您身上多了兩個錢袋子,”。小米拿出了紫色的錢袋,一個青色煙袋繼續(xù)道。
“二姑娘,您可不知道,當時咱們二少爺抱著您哭的喲,又是鼻涕又是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您、、、、不省人事了。小米說著說著也捂住嘴笑出淚花。接著頓了頓道。
“姑娘,您是女兒身,切莫到處逞強,我聽書童說好像、、二少爺昨夜一宿沒睡,今個早上已經(jīng)休書回林府了。書童他還說、、少爺交待他今日雇馬車送咱們回去?!?p> 小米端過剛剛煮好的肉泥白蘭粥,收起之前的偷笑,聲音慢慢變小。
林舒只記得自己的錢袋不見了,追著小偷跑了幾條街,正在自己和小偷撕扯的時候,自己的后腦勺疼了一下,直到醒來后,天都亮了。
至于昨夜發(fā)生了什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現(xiàn)在聽小米這番緩緩道來之后,林舒懷疑自己好像是被人救了,而且救自己的人還把錢袋給追了回來,是誰救了自己?林舒坐在床邊拿了青色的煙袋,陷入了深思。
“二小姐,您喝點粥吧,待會要坐馬車,長途跋涉,您多多少少墊巴墊巴”。
門吱丫一聲,被人輕輕推開。
主仆二人不由自主的朝門口望去,林有成進來后,反手闔上門,好像門從沒被打開過。
林有成穩(wěn)步上前,坐在床沿和林舒寒暄了幾句,先是噓寒問暖了一番,然后吞吞吐吐。
大意就是昨夜發(fā)生的事情,讓他覺得還是回林府安全些,林舒沒等他聽完,跺著腳步走到一邊,帶著怒氣,大聲說道。
“二哥也是念書之人,還是天子的門生,熟讀四書五經(jīng),應是飽讀詩書,明理之人,怎么忍心送羊入虎口?”林舒抹起眼角的淚花道。
林有成愣了一下,接過話鋒安慰說道。
“小妹,我是送你回家,怎么是是送你羊入虎口?你回林府,娘親與你指門好親事,你下半輩子也有依靠,豈不是更好?”
林有成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認為這江湖險象環(huán)生并非安全之所,再加上昨夜林舒失蹤的事情,讓他內(nèi)心不安。所以一清早下定決心必須要送妹妹回家,與其讓她在林府如履薄冰地生存,也好過拋尸街頭。
對于林舒來說,回林府那是萬萬不可能的,自己回去了算什么?如何解釋自己離開林府的原因,還有這大半月發(fā)生了什么?父親與母親又會怎么看自己,這天底下女兒家的事情本來就越描越黑,自己回去了又豈會有安生日子過?
這一切對于林舒來說都是可以忍的。
唯獨不能忍的是回去之后自己要拿什么身份面對自己同父異母的姊妹林悄?是真心的祝福她和望遠喜結(jié)連理,還是像個潑婦一樣質(zhì)問她何時勾搭上夏望月,壞了自己的好姻緣?
“二哥,你送我回家,我只當你是關心我”。林舒的言語開始冷淡起來,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
“我回家之后二哥覺得林府還有我的立足之地嗎?從望遠縣出來大半月,你以為這個事情就可以一筆帶過嗎?男人最在乎女子是否貞潔,我從望遠縣徒步出來半月,哪家媒婆還敢說親,哪位公子還敢娶我?
“既然不能給林府帶來榮耀的人,就是一顆廢棋,母親更不會替我安排親事,父親自然是不希望我回去的,你記得三叔一個落魄的秀才回來林府都不被待見,連一個下人都不如,你覺得我回去了會好過他嗎?”林舒揚起臉,吸了口氣,如釋重負的說完這番話。
“吵什么吵,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坤子二號房的門被人重重的砸響,外面人的砸著門,咆哮道。
林有成與林舒對望一眼,林有成明顯底氣不足接不上話,這理虧的人向來聲小。
所以,林有成,急忙轉(zhuǎn)身去開門。
門一打開,門口的人卻不見蹤影。
坤字三號房,閆寧站在門內(nèi)。
吳有小聲嘀咕:“這常來往客棧的隔音可真差,大早上的劈啪啦像抄家一樣,這也太沒眼力勁了,什么話都往外邊說。這樣的女子,別說媒婆不敢說親事了,換我家王爺也不敢隨便指婚?!?p> 閆寧側(cè)耳細聽,隔壁好像安靜了許多,剛剛語氣中帶著微弱的抽泣聲也似乎戛然而止了,
本來覺得這些家長里短攪人清夢,現(xiàn)在被吳有給打斷了,自己應該是開心才對,可是這耳朵里竟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
閆寧擺了擺了手,揮開心中升起的疑惑,心里暗暗教訓自己。
“閆寧啊閆寧,你可是當今圣上的胞弟,這大燕的一字并肩王,更是文治武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材,此次出京是替陛下必須走訪民情。現(xiàn)在皇命再身,應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才對,你現(xiàn)在怎么可以窩在客棧里聽墻角?這要傳出去了,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吳有見王爺坐在案前,囁囁諾諾得自言自語,重重的咳嗽了幾聲。
閆寧六神歸位,黑著一張臉,瞪了一眼吳有,“你這昨天領的軍棍,看來對你來說皮肉之傷都無,你這是屁股開始癢癢了,還想再嘗嘗本王御林軍的軍棍?”
吳有聞言,怔住一動不動,不敢呼吸,生怕呼吸一下惹了王爺,大禍臨頭。
客棧內(nèi),張燈結(jié)彩,大紅囍字、燈籠、人臉夫妻剪影,貼的到處都是,外面的嗩吶聲,鞭炮聲此起彼伏,客棧內(nèi)人頭攢動,有呼小二上茶的,有問新糧何時到的,這些聲音夾雜一起轟轟隆隆。
林舒推開門一看,瞧見客棧里原來是在擺喜宴。
小米同吳有不約而同的從樓上下來,兩個人分別打聽到的都是今日常來往客棧的店家常升娶親,這新娘子還是花苑閣的清苑姑娘。
據(jù)說這常來往客棧的掌柜常升,對花苑閣這清苑姑娘情根深種。還拿了千兩黃金提這新娘子贖身,于是才有了這般喜事。
客棧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嗑著瓜子,嘮閑嗑,反正沒人不夸這常掌柜長情的。
小米回房拉著林舒就往外跑,擠到前面一看,客棧門口有玩獅子的、走高翹的,雜耍的,都齊活在常來往客棧門口,這場面哪像引成迎親嫁娶的,反倒是過大年似的。
林舒看著看著咯咯大笑,似乎早已忘記二哥林有成要送她回望遠縣的事情了。
這邊,吳有也把自己的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王爺。
“你再說一遍,你說這新娘子是青樓的是吧,本王記得這常來網(wǎng)的當家人應該是秀才出生,祖輩上還有人中過狀元,我沒記錯的話常升好像是官籍?!遍Z寧瞇起一雙眼,整理了自己的衣袖袖口,拍了拍了腰帶上的灰塵,忽然現(xiàn)自己煙袋不知何時不翼而飛了。
“他們不能成親?!遍Z寧眉頭一皺,目光微垂。
吳有小心翼翼的站在后面,大氣都不敢出,聽到王爺這么一問一答,恍然大悟地拍著后腦勺驚呼道:“還是王爺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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