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容易讓人喜歡的人
一路向前走就是那條讓賀靜嘉厭煩無比的狹窄長道,江景南和沐辰如并排走著,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遠(yuǎn)不近,正正好好可以在這條小路上不尷不尬地行走。只是一條路,一個目的,卻有兩種想法。
他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不同于以往捉貓遛狗逗鳥的紈绔形象,這樣看來到真有一股世家公子的風(fēng)范。沐辰如不禁嘴角掛起一抹笑意,淡淡的,一如他這個人一樣。
江景南內(nèi)心卻極為懊惱,真是瘋了,才會找他一起去喝茶。那喝茶的時候才說些什么,該做些什么。若只是單純的喝杯茶,好像還有點遺憾??墒莾蓚€大男人有能做什么?
江景南心里藏不住事,他所有的事情都寫在臉上了。正好給了沐辰如一個話題:“江公子看起來不是很高興?!?p> “有嗎?”江景南微微皺眉,這么明顯嗎,他偷偷瞥了沐辰如一眼,發(fā)現(xiàn)他正在笑看著自己,原本剛沉下的心又開始漂浮。一個大男人長成這樣,真是、真是什么來著,對,真是氣人。
沐辰如停下來轉(zhuǎn)過身正面直對著他反問:“沒有嗎?”
秋季的風(fēng)總是帶著一股寒意,吹在人臉上,不免有些刺骨。不只是沐辰如的目光太過強(qiáng)勢,還是江景南自己心里熾熱,總之他耳頰處有些發(fā)燙。
距離走過這條路還有一半路程,幽僻迂長又狹窄的小道上,只有他們兩個人,面對面站著,陽光直照而下,在沐辰如的頭頂上散開,落在他的雙肩上,平白給這個人增添了許多溫暖,,像是沾染了紅塵,看著似乎不是那么淡然如水了。
“沐辰如,我……”
“什么?”
他要說什么呢,說自己心里似乎在惦記著他,說他看見他就心里既高興又煩躁,還是說他剛才……吃醋了。
吃醋了!
是了,他剛才吃醋了。他剛才鬼使神差地站在他身邊與他比肩而立,與賀靜嘉的夫婿做出了相同的舉動,似在宣誓主權(quán)。
“你覺得我是個什么樣的人?”
“什么樣的人”沐辰如重復(fù)了一遍,細(xì)細(xì)想著答案,過了許久,他才說,“容易讓人眼前一亮的人,容易讓人喜歡的人?!?p> “那你呢,容易讓你喜歡嗎?”
江景南剛才的話根本就是順口問出來的,他自己都沒想到會問出這個,既期待著他能給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同時又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聽到的。
沐辰如一愣,顯然也沒想到。他的目光劃過江景南的面頰,看向遠(yuǎn)處的天空,依舊是淡淡的語氣,只是略微加了一似顫動:“江公子這個問題,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p> “若是非要你回答一個呢?”
“那大概是容易的吧。”
“什么叫大概是,我要一個準(zhǔn)確的答案?!彼绷耍娴奶胍粋€準(zhǔn)確答案了。他應(yīng)該早點明白的,從一開始,從他剛見他的第一面,從沐辰如打他的那一次開始,他就逃不開了。
“容易?!便宄饺绲哪抗庥洲D(zhuǎn)向他,他似乎心里知道了江景南這么窮追不舍的詢問,到底是為了什么。
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呢,那個傳聞紈绔不堪,難成大任的人也有那么單純可愛的一面。說話起來,他在桃風(fēng)鎮(zhèn)這么幾年了,都沒見過江以凡做什么壞事,看來坊間這些傳聞大多應(yīng)該是不實的。
說完沐辰如就自顧自地往前走,他太需要理一下思緒了,偏有人不隨他的愿。
江景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內(nèi)心竊喜,以至于徑直跑到沐辰如身邊,胳膊搭在了人家的肩膀上,看起來兩人親密異常。
沐辰如把他的胳膊輕輕抬起又放下:“江公子,我們還沒熟到這個份上。”
江景南也不惱,腦子里一直在想著,他太瘦了,剛才搭在他肩膀上的時候隔著衣服都可以感受到硌得慌。
“是嗎?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比較熟了?!?p> “江公子說笑了。”
“我是不是說笑,你心里應(yīng)當(dāng)是非常清楚的?!?p> 一條道已經(jīng)走到盡頭了,抬眼望去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著到是一派和諧的場景。
“走吧,帶你去我經(jīng)常去的那家。雖然那家茶館名氣不如盛澤,但口味絕對是趕超他們的?!?p> “是淵客嗎?”
江景南微驚:“你知道???”
“嗯,之前經(jīng)常去。”
“那我怎么沒見過你,我也經(jīng)常去的?!?p> “大概恰巧錯過了吧?!?p> “嗯,大概是?!?p> 江景南不覺一笑,老頭還是公平的,該在一起的人,無論錯過多少次總會在一起。若是不該在一起的人,就是日日守著都不一定能遇到一次。
淵客茶館名氣有點小,去的人并不多,恰好對了沐辰如的心意,又適逢老板茶藝精湛,更是成了他的常臨之所。
“呦,江公子,沐公子來了,快,里面坐?!?p> 老板是個女人,常年以面紗遮面,從未有人見過她的真實面目,若是只看眼睛的話,一雙杏眼到是十分嬌俏,想來是個美人。
之前也有人挑事,非要解了老板娘的面紗,正好江景南在場,一腳把手腳亂放語言下流之人踢出門外。至此再也沒有人敢打老板娘的主意。
江景南調(diào)笑:“你還挺出名,這兒的老板娘都認(rèn)識你。”
“不也認(rèn)識你嗎?”話剛出口,沐辰如自覺說了一句廢話??刹皇菑U話嗎,別說整個桃風(fēng)鎮(zhèn),就是幾個臨鎮(zhèn)放在一起,恐怕也有半數(shù)的人認(rèn)識他。
老板娘提著茶壺走進(jìn)隔間,只是放在桌上沒有替他們斟茶,這兩位啊,到是相像的很,不僅喜歡的都是落葉寒松茶,還都喜歡自己動手,真是怪了:“兩位公子請,又什么事再叫我?!?p> 等老板娘走遠(yuǎn),江景南才說話:“你也喜歡這種茶?”
“嗯?!?p> 江景南邊問邊斟茶,放在了沐辰如面前:“為什么?”
“茶香不那么濃郁?!?p> “咱們還真是志趣相投?!?p> 沐辰如心里暗道,“趣相投,志到不一定。”
“你之前說你在京都待過?”
“嗯,待過一段時間?!?p> “那個你口中的賀二小姐的父親是你的救命恩人是怎么回事?”
沐辰如輕啜一口,輕聲說:“沒什么,就是不小心受傷了,又瞧恰好被賀老太傅碰見,他替我找了大夫。”
江景南急問:“怎么受的傷?”
沐辰如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這么詢問,怕是一會連他祖宗十八代都要問一遍了:“江公子之前不是還說對我過往的經(jīng)歷不感興趣嗎,忘了?”
“……”江景南沒想到沐辰如一改常態(tài),翻之前的舊賬,不免一笑,“你也說了,那是之前,我現(xiàn)在有興趣了,不行嗎?”
過了許久沐辰如都沒有說話,就只是直直地看著江景南,似要把他看穿看透,從外到里,不留一處。他實在是好奇了,這個人的舉動這么反常,給了他一個假象,對他有意思的假象。
“不方便說的話,就當(dāng)我沒問?!?p> “沒什么不方便說的,只是江公子這前后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太快了,我險些跟不上。”
“那真是太好了,洗耳恭聽?!?p> 沐辰如想想事情太多了,太復(fù)雜了,沒有一個突破口,他不知道該從哪說起。
“大概是八九年前了吧,我是個孤兒,無父無母,一直都是養(yǎng)父照顧我。在我十二歲的時候養(yǎng)父重病去世了。從那之后一直是我自己一個人生活。”
生活有多辛苦,可想而知。但他也從沒有埋怨過,養(yǎng)父之前說過你這輩子什么命,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他要讓你這輩子遇見那個人。
“過了一年,養(yǎng)父的仇家不知道從哪知道了住址,直接找上門來了。雖然不舍的離開,但為了保命也必須離開。隨后我躲在了村子旁的樹林里,原以為過幾天他們就會走,沒想到他們居然敢放火燒林,迫于無奈只能出來。”
沐辰如頓了一會,接著說:“之后就挨了頓打,恰好賀小姐的父親路過,把我救了?!?p> ……
沐辰如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晃,江景南才反應(yīng)過來:“你怎么了?”
“我?我沒事啊?!敝皇菦]想到你以前過得這么苦。
他承認(rèn)他心里不好受了,命這么苦,還能這么有才華,他得下多少苦功夫。
“你這表情是可憐我嗎?”沐辰如不需要,他不需要可憐,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施舍。過得多苦,他都想堂堂正正的活著,他不比其他人差。
江景南點點頭,瞬間又搖搖頭:“沒有,沒有?!?p> 他們認(rèn)識時間不長,但從這短暫的相處中,他可以看出來,沐辰如那處變不驚的行事作風(fēng),還有不畏強(qiáng)權(quán)的態(tài)度,都足以說明這個人一點都不會因為自己的身世而卑微,相反他會比任何人都要堅強(qiáng)。
“還有要問的嗎?”
“還可以問嗎?”
“當(dāng)然,反正都說這么多了,不差這一個?!?p> “呃,那還真有一個?!苯澳陷p咳一聲,他不知道該不該問,但心里憋的難受,他必須要問出來,“你有沒有……心上人?”
“啊?什么?”沐辰如顯然沒想到會是這種問題。
江景南微微皺眉,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你有沒有心上人?”
“之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