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哪個班級,夏以南的學習總是枯燥的。一方面他通過皮特的關系買了很多初高中教材,在樂成培訓已經花了很多時間補習課程,以現(xiàn)有的小學知識足夠他可以上淮都最好的初中。另一方面現(xiàn)在的四班很多同學都看他不順眼,尤其是男同學。
田老師宣布過,他夏以南是這次淮都期中考一年級第一名。學霸與學霸之間總要有競爭的,四班幾乎都是尖子生,他們儼然將夏以南當成了競爭對手,除了許雅。
許雅是從年級倒數(shù)第一的班級轉過來的,成績在四班已經算是最低的了。她有些自卑,但架不住她長得漂亮,那些男孩子恨不得與她坐在一起。但被夏以南搶先了,被田老師美其名曰幫扶許雅同學。那他們也能幫扶啊!
許雅并不靦腆,在一周的相處下她基本和夏以南熟絡了很多。以前自卑的她甚至主動向夏以南討教問題,而不是夏以南看她眉頭緊縮才過來幫她解決問題。
此時天氣已經轉秋,微寒的天氣有點適合烤紅薯。每天下午放學夏以南總會看見在十字大街旁許雅幫著賣烤紅薯的奶奶叫賣,但是很少有人問津。
“給我來一個烤紅薯!”
夏以南走到攤前,許雅有些吃驚,在學校靦腆的她這時候倒羞澀起來了。細若蚊聲地喊了他的名字,倒讓她奶奶有些疑惑。
“對不起啊,我孫女有些怕見生人!”
奶奶生怕走了一單生意,連忙向夏以南道歉,又拿出剛剛烤好的紅薯,裝好袋子遞給夏以南。
夏以南給了許奶奶錢,笑著說了一聲沒事,便轉身走了。
已經反應過來的許雅二話未說,便搶過奶奶手中的錢,追到夏以南的面前,將他的錢放在他衣服里的口袋,這一次很大膽。
“夏以南,謝謝你在學校對我的照顧!”
許雅走了,在夏以南還未反應的情況下走了。對許雅來說,僅僅一個烤紅薯還報答不了他的恩情,畢竟他把應有的名額讓給了自己。
許雅感到一陣頭暈目炫,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xù)很久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但她不敢去醫(yī)院,生怕自己倒下了,奶奶沒人照顧。
咬著一口香甜的紅薯,夏以南想起了許雅那張堅毅的臉龐。農家女的性子不就是這樣嗎?縱然在班級落后,但她不服輸?shù)木癫攀撬芸爝_到班級中游的原因,自己卻只是起了引導作用。
紅薯吃完了,他也就到家了。劉正局長又一次來拜訪了,這一次還帶著一個小女孩。那女孩夏以南看著還有點熟悉,女孩一看到自己,就從椅子上蹦下來跑到自己身邊,眼巴巴地問著自己認不認識她。
夏以南直接回了一句不認識,那女孩有點想哭,自己這么辛苦地跑來看他,他一句不認識就把自己打發(fā)了,有這么欺負人的嗎?
看著女孩幾欲梨花帶雨的樣子,夏以南終于想起了這個愛哭的女孩。四五歲時愛拿蟲蟲嚇她,把她弄得哇哇大哭。后來自己被爸重重地打了一頓,就沒敢招惹她了。連他自己也沒想到,當年那個愛哭的女孩爭氣地考上了燕京大學,成了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子。當然了他和她在上小學之后并沒有交集了。
看著這已經有十幾年不見的女孩,夏以南還是有些高興,叫了她一聲妮子,只因她的名字太拗口,自己都不一定認得。
顧筠毓聽他叫了自己一聲妮子,頓時心花怒放,這妮子是他當年特地為自己取的,夏以南是覺得方便,因為鄉(xiāng)下人都這么叫,而顧筠毓則認為這一定有特殊的含義。
坐在一旁的劉正看著這倆孩子有說有笑,也是呵呵一笑。至少三代人的感情能夠延續(xù)下去,他也是樂見其成的。
劉正這次來其陵是特地來請夏知明他們去得勝酒店吃飯,妻子和岳父已經在那里等了。夏知明見無法拒絕,只好帶著夏以南和他奶奶前去赴宴。
在前往得勝酒店的路上,顧筠毓硬是拉著夏以南給她介紹其陵大街。夏以南沒法拒絕,只好硬著頭皮給她東拉西扯胡說了一頓,這妮子硬是津津有味地聽了下去。
到了酒店,兩家人紛紛落座。夏以南發(fā)現(xiàn)顧筠毓的母親和爺爺似乎在觀察著自己,而她爺爺觀察了自己片刻便直搖搖頭。
顧敏看夏以南,是覺得他比以前長得更好看了些,也更有氣質了。剛才女兒挽著他的手臂,她有點不高興,他們畢竟七八歲了,也該有點男女之防了。
顧暢看夏以南,是看他沒什么前途。他自詡看人很準,當夏以南進來那拉垮樣,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僅從這一點便知這孩子很不自律。而且他還帶壞自己的孫女,剛才生拉硬扯,成何體統(tǒng)?看來自己對她的教育還不夠啊!
好酒好菜上桌,夏知明端起一杯酒便要敬顧暢一杯,哪曉得顧暢竟是紋絲不動,繼續(xù)吃著自己的菜。
夏知明有腰病,不能站久。見顧暢絲毫沒有與他碰杯的意愿,獨自飲盡杯中酒,坐了下來,心里不免有一股子怨氣。
“抱歉,鄙人不善飲酒!”
一股文縐縐的話任誰都看出來顧暢明顯不給夏知明面子。
劉正看出老丈人的存心刁難,但為了緩和氣氛,便舉起酒杯與他夏叔喝了幾杯。
顧暢吃了幾口菜,擦了擦嘴,便問起夏以南以后有什么目標?
夏以南有些語結,他才一年級,有什么目標可言,難不成現(xiàn)在就京華燕大?這也太拔苗助長了吧!
見夏以南說不出來,顧暢搖了搖頭,又問起顧筠毓她以后的目標是什么?
顧筠毓的目標是京華燕大,但并不是她想的,而是她爺爺從小灌輸理念。如果沒有考上京華燕大,你的人生就是失敗的!
“看到了嗎?這才是你應該有的目標,不是考了一次第一名就沾沾自喜!”
顧暢意有所指,夏以南當然聽得出來。
“顧爺爺,京華燕大只是過程,不是目標!”
夏以南說完這一句,便埋頭繼續(xù)吃他的菜。對這種只認京華燕大的老學究來說,沒有比這句話更有沖擊力了。每年能上京華燕大的能有多少?難道他們的人生目標只是上大學?連這個都想不明白,也配當教師?他真以為前世顧筠毓考上燕京大學是被她爺爺逼上來的。
顧暢臉氣得通紅,他沒想到居然被一個小屁孩給教育了。
劉正一直在冷眼旁觀,一直以來他的岳父總用他的一套成功學理論去教育別人,自己當年沒考上京華燕大,又何必強求后輩去完成他的夢想呢?女兒顧筠毓被他的成功學控得死死的,沒有以往的活潑和天真。但他同樣慶幸夏以南這孩子有自己的獨立思考,沒有被他忽悠。
京華燕大只是過程,不是目標。
說得多好!
顧筠毓沒有她爸那樣的想法,她只是覺得夏以南太厲害了。一直以來沒有人敢頂撞自己的爺爺,因為他太強勢了,不準任何人違背他的意愿。爺爺雖然很愛她,但這份愛真的很沉重。
這頓飯吃得不歡而散,因為夏以南的頂撞,顧暢沒吃多久便扔下筷子走了。其余人也不好留在這,只能結帳走人。
臨走時,顧筠毓拉著夏以南的小手兩眼淚汪汪地表示不舍。夏以南摸著她的額頭答應她以后有機會會去淮都看她的。
聽到一聲咳嗽,夏以南看到遠處的顧媽眼神不善。他在顧筠毓的耳邊附語了幾句,顧筠毓一個勁地直搖頭,歡樂極了。
劉正一家被送走了,夏以南卻沒吃飽,夏知明就帶著他和他奶奶去餛飩店吃了一碗餛飩。這頓飯吃得很憋屈,顧暢的無理冷漠讓夏知明有一瞬間覺得身份地位上的差異。
“爺爺,你沒必要與那老學究撒氣!”
孫子的一席話讓夏知明笑了,不是因為老學究這個綽號,而是因為他堅守幾十年的自信差點崩塌。
無論你是教師還是教授,我夏知明就算是個泥瓦匠,也不比你差。
當然他還有一個好孫子!
周末去樂成培訓時,他便收到了一封信,是顧筠毓寄來的,這妮子的效率還挺快的。
招聘的五個大學畢業(yè)生戲問自己是不是收到了小情人的情書,夏以南反而羞澀起來,直說當然不是。
雖說只有八歲,但這五個女畢業(yè)生打心眼里服夏以南。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專業(yè)知識過硬,總能帶給自己全新的理念,而且他的性格實在能給人好感,在這里她們的工作有趣而富有挑戰(zhàn)。
讀完顧筠毓寫的信,顧暢那個老學究果然是回去罵了她一頓,還警告她不要和自己來往,生怕他夏以南把他顧暢完美無缺的孫女往陰溝里帶。
可現(xiàn)在他的孫女已經被帶壞了,向夏以南傾訴自己的委屈,并明確告知夏以南自己一定不會與他斷了來往。
夏以南動筆寫了一封信來安慰她,其中這最后一句是謝謝對他的擔心,但他可不是紙糊的。
金陵小學的學生怎么會來到這里?按道理他們這樣的學校應該看不上淮都這樣的地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自己能夠應付。
皮特來找自己,說過幾日他在華夏的老師會過來探望自己,順便也過來聽聽他的課。如果他欣賞認可我們的課,以他的名氣,那么樂成培訓就可以開分部了。
夏以南不禁有些期待皮特口中的老師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雪落廣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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