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開墾
卡森父子再隨便看了看,隨意指點了一番,閑扯了幾句后就返回鎮(zhèn)子里去了。
在路上,卡森溫和的臉色很快變得陰沉起來。
卡西斯覺得氣氛有點不對,輕聲問道:“父親,是覺得我做的還不夠好嗎?”
卡森搖了搖頭:“不,你已經(jīng)做得非常不錯了。”
他痛惜地看了看自己兒子的瘸腿:“能夠壓抑住自己的仇恨,控制好自己的情緒,這說明你真的長大了,父親自然高興,父親之所以讓你與他握手言和,并不是說你所付出的代價就這樣算了,而是這件事已經(jīng)從本質上發(fā)生了變化,我們不得不采取另外一種更為穩(wěn)妥的方式來解決此事?!?p> “父親的意思是?”
“不光你長大了,杰恩這家伙同樣也長大了,而且很明顯,他的心理素質遠比你要強大得多,言行舉止間,已然有著他父親的風范,巨債壓身亦落落大方,臉上總是洋溢著爽朗的笑意,似乎這世界上沒有任何難事可以壓倒他,不知你有沒有注意到,在你與他握手言和時,他的反應雖然有我意料中的驚訝以及那種重負終于卸身的感覺,但卻立馬機警地意識到了你這樣做的真正目的,臉色有過瞬間的不快……”
“父親,這不正是你想要達到的目的嗎?這不正好說明那本書還在他身上嘛,他明白了又怎樣?反正他應該也知道這不過是做戲,我和他是不可能成為真正的朋友的?!?p> “這就是為父一直為你擔心的地方,我們做任何事情,都是為了達到最終的目的,而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必須盡量避免犯錯,如果你一開始就抱著這種心態(tài),那么你們就連嘗試做朋友的機會都難以存在,也就失去了任何可以接近他的可能,這將導致我們?yōu)橹冻龃鷥r的東西,最終仍舊是望而不可得?!?p> 卡森語重心長地說完,卡西斯似懂非懂:“父親,既然如此,何必搞得這么麻煩,直接逼債讓他無法可想,乖乖把書交出來不就好了?”
卡森一聽,眉頭立馬少見地皺了起來:“你以為這幾年間,為父就真的沒找過他嗎?我重金聘請的殺手至今沒有一個回來領取另一半傭金,這足以說明他早開始學了那本書上的東西,只用火釬戳穿你的腿卻沒殺你只不過他不想連累布魯格一家而已,否則你以為你還能活到現(xiàn)在?”
卡西斯目瞪口呆:”父親的意思,他早就是一個隱藏的高手?”
卡森臉上明顯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孩子,我們看待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而要善于觀察它們細微的變化,然后用腦子去思考,那樣才能真正看清它們的全貌,比方說我們沒下車之前,他明明在砍樹,你下車后有沒有看看他砍的樹是什么樣子呢?“
卡西斯額頭沁出一層細汗,很是窘迫地輕道:“沒留意……”
卡森深深地嘆息了一聲:“我看了一下,無論手臂粗還是大腿粗的樹,都只一刀,又快又狠,斷口甚至鋒利得可以直接戳死人?!?p> “?。俊笨ㄎ魉共桓蚁嘈抛约旱亩湟话悖骸斑@也太夸張了吧,一個鐵匠力氣再大,也不可能如此厲害……”
“你難道現(xiàn)在還認為他只是個鐵匠?”卡森恨鐵不成鋼地冷冷瞪了卡西斯一眼,幽幽嘆息道:“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惹不起他的了,更不能去硬逼他?!?p> 卡西斯這才明白過來,趕緊點頭:“孩兒明白了,我們現(xiàn)在只有采取以退為進的策略……”
卡森意味深長地看著卡西斯點了點頭:“當我們把一只青蛙扔進沸水中,它會立馬跳出來,但當我們把它放進冷水中用小火慢慢熬的話,它就只能變成一鍋湯,你必須要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對待杰恩,我們只有把鐵錘鎮(zhèn)當成一鍋冷水,然后慢慢架火,循序漸進,那樣我們才有可能得到我們?yōu)橹冻鼍薮蟠鷥r的東西?!?p> “父親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們現(xiàn)在不能和他正面起沖突,只有慢慢尋找時機?!?p> “你只說對了一半!”卡森詭異地微笑道:“杰恩并不是青蛙,而是一頭獅子,好在這頭獅子比較重感情,也自以為肩負著正義,對于如此強大的對手,能讓他乖乖就范的,不外乎是打感情牌,他現(xiàn)在農(nóng)場辦起來了也好,與鎮(zhèn)子里的人自然會更親密更熟稔起來,到那時候……”
卡西斯眼里放著光:“不錯,到時以鎮(zhèn)里那些窮鬼脅迫他,就算他再厲害,恐怕也只有屈服于我們了!”
卡森這才微微一笑:“雖然這個時間可能久點,但我們也不虧,這農(nóng)場多出來五十多公頃,一年就能給我們帶來五十多金幣的純收入,到時為父再去帝都活動一下,弄個子爵甚至是伯爵做做都應該是不成問題的,那樣一來,咱們家可就比現(xiàn)在高貴多了……說到這里,為父要提醒你一下,別把心思都浪費在那個鐵匠的女兒身上,你的眼光應該放得更高更遠些才是,畢竟只有出身高貴的女子,對你的將來才有幫助?!?p> 卡西斯默默地點了點頭,心里卻不以為然:“無論如何,布蘭妮我一定要搞到手再說!”
……
農(nóng)場的柵欄經(jīng)過鎮(zhèn)長大人的提議后,修造長度足足加大了兩倍,把鎮(zhèn)子以西,鐵馬河以南的這片沃野都圈了起來。
其中不屬于農(nóng)場地塊的那些田地的主人也很滿意,畢竟若只有杰恩的農(nóng)場圍了柵欄,自家的作物就不免要遭到野獸的侵襲,而要他們自己出錢去建柵欄顯然不現(xiàn)實,畢竟他們的土地不是農(nóng)場的,享受不到帝國的補貼和賦稅優(yōu)惠,收入本就微薄,而柵欄不光修建要花一筆資金,后期維護也需要花費大量人力物力,自是額外的負擔,現(xiàn)在農(nóng)場等于免費幫自己修了柵欄,大家自然是高興的。
至于鎮(zhèn)長大人如何操作從中牟利,卻不是他們要思考的問題了。
因為有了鎮(zhèn)長大人的大方捐助,杰恩自然在把伙食辦好的同時,把剩余的資金都折算成工錢發(fā)放給了大家,畢竟大家來幫忙是情分,能夠付些工錢作為大家勞動的補償就是杰恩的本分了。
因此大家更是干勁十足,雖然柵欄長度長了數(shù)倍,也只用了三天就全部完工了。
在靠山的那一側,采用的都是碗口粗的樹干一根根打樁修成的,這些樹直接是從附近的山上砍來的,木質比農(nóng)場荒地里那些雜樹堅硬結實得多,上邊還用布里斯特意為此打造的排釘鉚死,牢固得就算壯實的漢子跳起來猛踹也只是微微晃動一下而已,再大再猛的野豬自然再也無法逾越這道屏障。
農(nóng)場里的主屋和幾座農(nóng)用小屋也翻修了一遍,之前破敗的頂蓋全部掀掉了,換成了新割的木板再抹了一層厚厚的摻了石灰和干草的黏土,曬干后結實又不開裂,自是不用再擔心風雨侵襲。
一切就緒,就等開墾播種了。
杰恩請來的十五個雇工兢兢業(yè)業(yè)地開墾了三天,翻開了近兩公頃的土地。
杰恩認為這樣子已經(jīng)做的足夠了,便在第四天特意獎勵了他們兩個銀幣,挑了個帶頭的讓他帶著大家去鎮(zhèn)子里好生犒勞一下。
十五個雇工比比劃劃地表示感謝后便興高采烈地朝鎮(zhèn)子里奔去。
杰恩這才回到主屋,開始對農(nóng)場的四位主要勞動力下達了任務。
賈侖坐在一旁笑瞇瞇地抽著水煙。
”老埃,再留下四五公頃荒地讓他們慢慢開墾,剩下的土你多久能墾好?“
老埃就是那只田鼠,全名叫埃赫里克,本是一位男魔法師,擅長土系魔法。
聽到杰恩的話,老埃用爪子在地板上劃拉出一道短線。
“一天?”杰恩表示驚訝:“足足有九十多公頃呢!”
田鼠豎起身子,鼠須一抖,兩只紅撲撲的前爪像人一樣抱在胸前,似乎杰恩的話對它形成了某種侮辱。
賈侖笑道:“它的意思是半天就好了,這短線并不代表一天?!?p> 杰恩這才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是我低估了你!給,獎你一塊牛肉干!去干活吧!”
老埃不等杰恩扔過來的牛肉干落地,閃電般就竄跳起來,一口咬住,眨眼便吞了下去,裝模作樣地打了個飽嗝后,立馬又閃電般射了出去。
農(nóng)場里的荒地很快泛起一波波泥浪,就如一圈圈漣漪般以主屋為中心蕩漾開去。
“老亞和老花,你們負責把農(nóng)場里的幾條水渠疏通一下,沒問題吧?”
老亞是那只肥鴨,本名叫亞昂達西,據(jù)賈侖說他沒被變身前就是一個胖子,魔法造詣一般,人也懶懶的,會點粗淺的水系魔法。
大花蛇老花本名叫珈蘭,是一位來自黑月帝國的女魔法師,原本就在黑月帝國遭到追殺才逃到帝國來的,卻又趕上了亞歷山大五世新發(fā)起的那波更嚴酷的禁魔令,倒霉的足以讓她懷疑人生。
賈侖說她是這四人中魔法力最強大的,甚至老黑都要甘拜下風,因為她不光精通水系土系木系魔法,對火系魔法也有獨到的領悟和修為,而縱觀魔法師的歷史,能夠同時兼?zhèn)渌姆N屬性魔法的魔法師,可說是寥寥無幾,說她強,自然是有道理的。
老亞聽完后嘎嘎叫了兩聲,老花也扭了扭身子,頭軟綿綿地擱在了地板上,都顯得有些不情愿的樣子。
賈侖笑罵道:“它們嫌今天太陽太大,想晚上去干?!?p> 杰恩也笑道:“這沒所謂,只要你們會干就行,那就這樣了,賈爺,我現(xiàn)在要動身去庫洛城購買種子,可能要兩天才能回來。”
老黑見他沒有給自己安排任務,汪汪地叫了起來,顯然有點生氣。
杰恩笑道:“沒有忘記你,我這不打算讓你陪我一起去庫洛城嘛!”
老黑高興得立馬原地轉了兩個圈,顯然能出去逛逛,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
老亞和老花自然齊齊投過嫉妒的眼光,甚至似乎就要把老黑生吞活剝一般。
老黑卻故意地把脖子扯得老長,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真是氣人??!
老黑就叫老黑,連賈侖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是四人中唯一會金系魔法的,有過在一場幾十萬軍隊的大會戰(zhàn)中把所有將士手中的兵器都化為粉末的搞怪行徑,害得雙方只能集體肉搏,最終實在打不下去了雙方才踏上了談判桌。
賈侖一聽,立馬站起來阻止:“這可不行,他一出農(nóng)場就有危險的!”
“應該沒事吧?現(xiàn)在沒查得那么嚴了,何況他已經(jīng)變身了,教會鷹犬再厲害,也應該發(fā)現(xiàn)不了他。”
賈侖苦笑道:“我不是說他有危險,我是說靠近他的無辜城民會有危險!”
“為什么?”
“因為這家伙現(xiàn)在對金子有著變態(tài)的嗜好,你帶他去庫洛城,人家好不容易攢的一點金幣還不都會被他叼走?”
“……”杰恩嚇的趕緊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發(fā)現(xiàn)那十個金幣還好好地躺在紅布里面才放下心來:“他要金子干什么?”
賈侖無奈道:“瞧他的意思,是準備給自己攢一個黃金項圈和一根大大的黃金骨頭?!?p> 杰恩忍不住笑道:“咦,老黑,你這是想做狗中貴族嗎?不錯,有前途?。 ?p> 老黑得意洋洋地汪汪兩聲,以示回應。
杰恩點頭笑了笑:“不過,如果想跟我出去,你就得答應我絕不偷別人的金幣,庫洛城可不是鐵錘鎮(zhèn),那有錢有權的人太多了,弄不好你會給我惹出大禍來的?!?p> 老黑發(fā)出一聲不情不愿的低嗚,顯然杰恩的要求讓他原本勃然的興致遭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
“可以的話就跟我走,不愿意的話,你就留下來陪賈爺抽抽二手煙……”杰恩說到這里一拍腦子:“嗨,忙了幾天差點把這么重要的事忘記了,不行,我得寫在本子上記好,免得到時又忘記了!”
賈侖吐出一口煙氣:“不用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種植煙草的季節(jié),你買煙草種子有什么用?”
杰恩擺了個鬼臉:“我想做個小小的試驗!”
說完,便掏出一個小本本,把買煙草種子這事記了上去,轉身就跑回自己房間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出發(fā)。
賈侖有意無意地提醒道:“我覺得你還是應該把你的鐵錘帶上,那樣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個正宗的小鐵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