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集賢理蹲下身體,將一撮帶著濕熱的浮土捏在手中,然后指尖輕輕捻了捻。
此時他們已經(jīng)來到了那一片干枯的樹林之中。
“外面的線是用石灰畫的,中間有些詭異的圖案用的應(yīng)該是動物血液。這個圖案繪制的時間,我覺得至少在一個月之前……武內(nèi)先生,你上次經(jīng)過這里的時候沒看到這東西嗎?”
“沒有,上次我經(jīng)過這片區(qū)域的時候這里絕沒有這樣。這么大一片干枯的地方我不可能視而不見。
還有,傅集賢先生為什么覺得是動物血液,而不是……”
“而不是人類血液?正常情況下怎么可能搞得到這么多的人血。”傅集賢理是基于合理性、用排除法確定現(xiàn)場留下的血跡不是人血的,他可沒有辦法直接將血液的來源鑒定出來。
“之前武內(nèi)先生沒有發(fā)現(xiàn)這邊的話,那至少上次你來的時候這片樹林還沒有枯萎。如果這一切是藏在茂盛的森林中的話,你發(fā)現(xiàn)不了實屬正常?!?p> 傅集賢理站起身來,俯瞰著腳下詭異的環(huán)形圖案。人跡罕至的森林、大量的血液、意義不明的符文,這一切不禁讓人猜想,很可能不久之前有人在這里進行了某種繁復(fù)、血腥而邪異的儀式。
作為點綴的是,一具具白骨被隔著均勻的距離堆放在了圓形圖案的外面……怪不得一路上傅集賢理都沒有看到過遺骸,原來它們都被移動到了這里。
看來他想的沒錯,確實是有人在搗鬼。
“現(xiàn)代人往往如此,有意思的是他們要么信仰缺失、什么都不信,連基本的道德觀念都不遵守;要么會信仰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越是在科學(xué)的時代,反智就越嚴(yán)重。”
“傅集賢先生的意思是……這是某種邪教儀式嗎?會有人跑到深山里來進行這種活動?”武內(nèi)問道。
他還記得傅集賢理的在自己家里的“表演”呢,從這種人的嘴里說出“科學(xué)”這種字眼,總讓人覺得非常別扭。
“誰知道呢,只是有可能?!?p> 一邊說著,傅集賢理又去檢查了周圍的遺骨?!袄锩嬗心闩畠簡帷?,就算再怎么沒腦子他也不可能直接把這話問出口。
轉(zhuǎn)了一圈下來之后,傅集賢理發(fā)現(xiàn)這些遺骨其中有些很完整,有些則殘缺不全,但毋庸置疑他們都是死了相當(dāng)長時間的人……那么干凈的骷髏絕不是近期死的。
“我們繼續(xù)往前走吧,研究這東西就跟研究所謂的‘外星人圖案’一樣沒什么意義?!眱H僅一小會之后,傅集賢理就這樣說道。
主要是他什么也研究不出來,所以待在這里沒什么意義。要說這個東西的出現(xiàn)有什么作用的話,那也主要是給他接下來的旅程鋪墊了些許的心理準(zhǔn)備。
“嗯?!?p> 武內(nèi)對這里的事情倒是表現(xiàn)出了一種有些在意的態(tài)度,不過他知道傅集賢理的判斷是正確的……他們不應(yīng)該留在這里浪費時間。
于是他們繼續(xù)向前。
而在接下來的路程之中,可能是預(yù)感到了不久之后遭遇的不同尋常,所以大家的心情都比較沉重,兩人也就越發(fā)沉默了。
又經(jīng)過了三個小時之后武內(nèi)停了下來,他指著稍遠處一小片漆黑如同石油的泥潭說道,“先前我看到的東西就是呆在那個地方的,可現(xiàn)在就像我擔(dān)心的那樣,它發(fā)生了移動?!?p> 傅集賢理并不在意對方話語之中出現(xiàn)的一點問題,他說道,“所以接下來我們的問題是如何判斷那東西的移動方向……”
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一聲巨大的吼聲從前面某個地方傳了出來。
那吼叫聲中,憤怒中好像帶著點痛苦……不是空有氣勢,傅集賢理好像從中感受到了某種情緒上的撕裂感。
就算是野獸,肯定也是有感情的……大部分時候沒有人類豐富,但有時候甚至?xí)热祟惡苷媲小?p> “是棕熊的叫聲,就在前面不遠處!”
傅集賢理只不過是葉公好龍,他對這類事情的判斷到底是比不上長期出入森林的武內(nèi)……其實也沒什么好判斷的,這個島國之中野生的大型猛獸好像也只有棕熊。
“過去看看?!?p> 傅集賢理馬上想到了他們昨晚看到的那只棕熊,而后他立刻邁步向著那個方向移動了過去。
在森林之中,熊的活動能力和活動范圍肯定是要大大超出人類的,哪怕傅集賢理兩人有著明確的方向和目的,但一只熊只靠散步就繞到他們前面絕對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傅集賢理先是快步行走,但很快的他開始用一種詭異的方式加速……就像是在被什么東西拉扯一樣。
眨眼之間,他就消失在了武內(nèi)的視野之中,只留下了一排不斷顫抖的巨樹。
然而傅集賢理快則快矣,實際上他可并不“瀟灑”……這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像個保齡球一樣的抵達了傳出聲音的位置。
他停下身形后,果然看到了不遠處有只棕熊存在,從體型上看,它極有可能就是他昨天看到的那一只。
那只熊低伏在地上,動作上感覺屁股在后撤、腦袋卻在向前探出,同時它喉嚨里不斷的發(fā)出威脅的低吼聲。
這表明它此時十分的警惕,一邊保持著極強的攻擊欲望,另一邊則因為本能上的恐懼而無法做出實際的攻擊動作。
接著傅集賢理的視線順著熊腦袋沖的方向看了過去,然后……他看到了這只熊究竟在警戒著什么。
地上有一團黑色的東西正在不斷的蠕動著。
中立野怪?
黑色的史萊姆?
傅集賢理沒有貿(mào)然向前,他先是利用自己的力量纏上了那只棕熊的右后肢,接著像拖死狗一樣把它拉到了自己的身旁。
然而哪怕傅集賢理做了這樣的事情,那只熊卻依然對此無動于衷,它只是保持著夾著尾巴、警惕前方的動作。
就在傅集賢理拖動棕熊的時候,那個怪物似乎立刻察覺到了他的動作,只見它緩緩地舒展開身體,由一坨變成了直立的形態(tài),同時慢慢的“轉(zhuǎn)過身來”。
高度將近三米,樣子如同一只融化的巧克力雪糕,它帶著一種深沉的黑色,像是皮毛,某種惡心的色澤在上面不斷流轉(zhuǎn)——讓人聯(lián)想起傳播瘟疫的老鼠。
更關(guān)鍵的是,由上往下看,傅集賢理看到了一雙小腿,然后是腳和鞋子……怪物是長在一雙腿上的。
或者更應(yīng)該說這種漆黑的東西把一個人包裹在了其中。
史萊姆?不對。
一瞬之間,某個尤為契合這東西的名字從傅集賢理的腦海之中浮現(xiàn)了出來:
“人之膿……”
而后,傅集賢理緊跟著回想起了無數(shù)次與巨大詭絕的怪物、帶著悲愴與榮光的戰(zhàn)斗經(jīng)歷。
以及從這些戰(zhàn)斗之中總結(jié)出的對不同怪物的“不二法決”——
毛多弱火
體大弱門
重甲弱雷
肥胖弱菊
……
紅葉知玄
感謝疾風(fēng)若風(fēng)、AliceLain、傳奇妖僧、嗶嗶嗶嗶嗶嗶咔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