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沖的斂葬,被安排在旬日之后。
曹沖的斂葬,排場堪比王侯,雖然只是個騎都尉的印綬……
曹沖的斂葬,許都城中萬人空巷,周不疑沒看到熱情活潑的曹果,卻見到了緇衣白發(fā)的曹操。
數(shù)日之間,曹操仿佛蒼老了上十歲,顫顫巍巍地需要別人扶著,才能安穩(wěn)地行走。
不過他的眼神,一如往日,凌厲地如同冬日即將結冰的刺骨河水。
雖然已是盛夏,周不疑仍然覺得后背涼涔涔的。
幸好曹操還顧忌著自己的身份和影響,只能暗中讓人悄悄地去做,不敢大張旗鼓。
周不疑參加完曹沖的葬禮后,回到劉府,遇到看門的老門子,特意囑咐了他一聲,才向院內走去。
這些日子來,劉府中的仆人婢女,有些被老管家借故辭退,更多的被他悄悄指使到外地辦事,只留下來一個老門子看門。
周不疑穿過空無一人的廳堂院落,鉆進了后院的臥房,就看到老管家正在里面笑瞇瞇地等著他。
……
夏天的白天要長一些,許都的城門也相應地關得比較晚。
直到戌時初刻,天光才麻麻黑,在城門“嘎吱嘎吱”響起的最后一刻,只見一老一少兩人迎著余暉打馬出城。
城門一關,城內便自成一體。
等到宵禁時間一到,整個許都城中已是月黑風高。
白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頓時變得寂寞空虛冷,空無一人……
唯有更夫打著油燈,敲著梆子,有一句沒一聲地喊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間或有巡夜的軍士,或一伍,或一隊,排成一列威嚴地走過。
西門里的劉府,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后院周不疑的臥房里,還亮著一盞油燈。
一排巡夜軍士剛從劉府門口過去不久,就迎面撞上從斜對面一條小巷子里竄出的兩條黑影。
巡夜軍士見狀大驚,唰地一聲舉起手中的長戟,列成半月陣型圍了過去。
其中一個領頭的軍卒,更是大聲喝問:“前方何人?犯禁夜行者,死!”
“校事曹!”
一個黑影啞著嗓子,故意壓低聲音答道。
“可有憑證?”
領頭軍卒一聽說是校事曹的人,頓時溫柔了許多,連聲音都跟著低了八度。
據說,這校事曹屬于曹操私設的機構,專事監(jiān)察、偵緝、刺殺!
領頭軍卒雖然心中鄙夷,面子上卻不敢露出絲毫的不恭。
若是得罪了校事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至于無故失蹤更是常有的事。
黑影沒有說話,只是摸出一塊玄色玉璧扔了過去。
領頭軍卒接過來,打燈一看,上面依稀刻著“校事中郎將曹”六個大字,臉色頓時一灰,單膝跪了下去。
“卑職不知曹將軍到來,還望恕罪!”
這個黑影正是校事曹的主官,校事中郎將……
更是司空府曹操的二公子曹鑠!
“無妨!你們照常履行職責即可?!?p> 曹鑠淡淡地說道,揮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領頭軍卒見狀,行了個禮,趕緊帶著其余的巡夜軍士快步離開。
當他轉過街角,余光瞥見兩條黑影悄悄地朝著劉府摸去,心中不由地一聲嘆息。
看來這劉府要倒大霉了!
竟然能讓校事中郎將曹鑠親自出馬……
不過,這劉府的主家劉先還在荊州,聽說府中的劉家人只有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啊?
領頭軍卒心中如此想著,腳下的步子可沒敢多做停留。
是非之地,還是離遠點好。
曹鑠帶著個手下,身手矯健地來到劉府門口不遠處的一處外圍土墻,只見從黑暗里突然閃出一個黑衣人來。
“如何?”曹鑠冷冷地問道。
“回將軍。小巧自從陵上回來后,就進了內院,再也沒有出來?!焙谝氯斯Ь吹卮鸬?。
這小巧是校事曹的秘語,一向代指行動目標,此時自然說的就是周不疑了。
“行動!”
曹鑠輕喝一聲,率先順著劉府的外墻,向著后院摸去。
對于劉府內的房屋布局,他早已借著其他的由頭,摸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多時,三人摸到劉府后院的圍墻外,簡單地搭了個人梯便進了院內。
后院內沒有狗,周不疑養(yǎng)的狗向來放在前院,由下人管著。
這也是曹鑠選擇直接從后院進入的原因。
而且如此一來,離周不疑的臥房更近,更容易達到目標!
只不過,隨著三人輕輕落地,后院里一直聒噪著的蛙鳴,卻瞬間停了下來。
沒了蛙鳴,這劉府實在是太安靜了!
竟然連個下人的咳嗽,起夜,都見不到一個……
整個院內一片黑暗,只有不遠處的一間屋子里,依稀有亮光透出來。
曹鑠仔細辨認了一下所處的位置,發(fā)現(xiàn)那處有亮光的屋子,正是周不疑的臥房。
“呃,竟然還沒睡?”
黑暗中,曹鑠暗自腹誹了一句,卻并未終止行動,依然領著兩個手下朝著亮光摸去。
不多時,曹鑠來到臥房窗前,透過縫隙悄悄朝內張望,只見案頭一盞油燈發(fā)出微弱的光芒,而榻上寢衣鼓鼓囊囊。
看來里面的人,早已經睡熟了……
投石問路沒有反應后,曹鑠向黑衣人打了個手勢。
只見黑衣人從貼身處,拔出一把匕首,小心翼翼地撥開臥房的木門栓,竟然沒有絲毫的聲響。
在房門將開的那一刻,三人更是配合地毫無破綻。
曹鑠身手矯健地躍入房間持劍戒備,另一個手下閃入其中接住即將掉下的門栓,黑衣人則負責瞬間關上門防止風大吹熄了燈,兼帶著望風。
校事曹的人,辦事果然干凈利索!
就這配合的手段,一般的機構根本做不來。
曹鑠留下黑衣人守住門口,收斂著腳步聲來到榻前,手中明晃晃的劍身透著一股寒意。
然而一劍刺去,榻上并沒有任何反應,軟綿綿地仿佛沒有人。
“空的?”
曹鑠一怔,順手拉起薄被。
只見里面掉出一件物事來,連帶著幾條細麻繩猛地從四周乍起,如同一張漁網般罩來。
曹鑠情知中計,臉色不由地一黑,揮劍向著細麻繩斬去。
細麻編制的網不堪一擊,劍至而繩斷!
“雕蟲小技!”
曹鑠冷哼一聲,正要退出轉身房間,只聽得頭頂嘩啦一聲響,從屋頂四周翻下來幾個大籮筐。
白茫茫的粉末,瞬間在房間里彌漫了開來。
“生石灰!將軍,快閉眼……”
曹鑠的手下猛然見到眼前一片白,連忙出聲提醒,然而他話方說到一半,陡然意識到有點不對。
嗯?
這白花花的……
“是面,不是生石灰?”
生石灰和面粉雖然都嗆人,但是味道卻是完全不同的!
曹鑠也意識到了是面粉,他呸呸了兩口,把手遮擋在眼前,睜眼便要朝著門口沖去。
就在此時,他猛然看到眼前出現(xiàn)一個小小的火團。
轉瞬之間,小小的火團膨脹成一個巨大的火球,“砰”地一聲炸開……
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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