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老板娘給大家把餐桌安排到了竹林里。竹林里的日料配米酒,又是另一種意境。
米酒度數(shù)小入口香醇,女生們也都喝了。方曉言被同事連續(xù)敬了幾杯,臉色微微發(fā)紅,但神志還算清醒。
酒酣耳熱之際,趙倩提議大家玩嘴對嘴的傳紙游戲。桌子是長方形,大家人多正好圍滿一桌。第一個人用嘴巴吸住紙巾交到另一個人的嘴巴里,誰掉了紙就要罰酒一杯。
蔡秘書看一眼對面的趙倩,又看一眼坐在趙倩左側(cè)的錢崇定,憋著壞笑偷偷踢了她一腳用眼神詢問:“你想干嘛?想占我們定經(jīng)理的便宜是不是?”
趙倩臉頰泛紅,斜了一眼男朋友打了個噓,沖她眨眨眼,仿佛再說:“吃下豆腐怎么了?”
蔡秘書不理會她的小眼神,接話道:“這個游戲不錯,我覺得如果大家可以選擇下一個接力的人,就更好了。”
大家本來都喝了酒處在興奮狀態(tài),聽完她的話,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起來。
方曉言伸手拉住蔡秘書和吳文雅的手,眼神示意:“敢走一個試試!”可是她太小看蔡秘書了,有句話叫色令智昏,還有句話叫重色輕友,蔡秘書現(xiàn)在是兩者全占了。她笑吟吟的拉開方曉言的手,“我要坐定經(jīng)理旁邊?!?p> 坐在蔡秘書旁邊的劉佳偉露了出來,悄無聲息的挪到方曉言旁邊。
方曉言扶額,最靠不住的女人莫過于蔡秘書了。老實巴交的吳文雅看方曉言臉色發(fā)青,低聲安慰道:“這個游戲也沒什么,不用那么不好意思,一般碰不到嘴巴的?!?p> 方曉言還沒說話,錢崇定先笑了起來:“約翰,你那什么表情。”
約翰看他左邊趙倩右邊蔡秘書的左擁右抱,能有什么表情,當然是羨慕嫉妒恨。
一陣切切私語后,桌椅輕響,然后又安靜下來。
吳彬站了起來:“不好意思,我不玩,有點累了。”說完就離開了。
錢崇定不以為意,繼續(xù)笑:“既然大家都挑好了,那我也要挑個好位置?!闭f完就站了起來走到了方曉言的左手邊:“小劉,麻煩往旁邊挪一挪?!?p> 一桌人都看向了錢崇定和方曉言。蔡秘書臉上只露出一瞬的不自在,就看好戲似的也看了過去。方曉言抬頭看著錢崇定的笑臉,心中如同擂鼓。如果之前的種種都是誤會,那么他現(xiàn)在的這個態(tài)度就是當眾挑明。她喝了最后一杯酒,對著大家致歉:“對不起我得先走一步,喝的有點多了。而且我已婚不太適合玩這種游戲。你們玩的開心點,我要給我女兒打個電話。”她說完一眼都沒敢看眾人的表情,急急忙忙的轉(zhuǎn)身走了。
已經(jīng)將近11點,她當然不會回房間打電話。
小樓的后面是一小片櫻花樹林,她走過去靠在一棵樹后納涼,等激昂的心緒一點點冷卻下去。她不知道錢崇定是何用意,接近她這樣的已婚女人又有什么好處和目的?或許她是長的不錯,可比她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上次他身邊的那個就不比她差。他那樣的男人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呢?何必讓她當眾難堪。
她甩甩頭把那張笑臉甩出去,卻又想到周運。他追求她的時候又何嘗不是煞費苦心。他求婚時,她把自己最不堪的一切都剖白給他,他當時是怎么說的?哦,對。他說:“我愛的只是你這個人,不管你以前怎樣,都不重要了。遇到你我很幸運。哪怕你不那么愛我,最起碼讓我陪在你身邊照顧你,好嗎?我發(fā)誓,從這一秒開始,我會努力讓你變成世界上最幸福快樂的人?!?p> 言猶在耳,物是人非!
她摸了一把臉,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滿臉是淚。真的好奇怪,剛發(fā)現(xiàn)周運出軌的時候她沒哭,一個多月的心緒難平她沒哭,現(xiàn)在卻哭了。
拂面是涼風習習,耳邊是風過樹林窸窸窣窣的輕響。她調(diào)整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再胡思亂想。等到面頰上的淚水干了一層又一層,她才慢吞吞走出樹林。
溫和泛白的路燈下蔡秘書站在那里,嘻嘻對著她笑:“你還好吧?”
方曉言問:“結(jié)束了?是我破壞氣氛了嗎?”
蔡秘書說:“才不是,定經(jīng)理又隨和又善于活絡(luò)氣氛,況且還有我在,放心。”只不過定經(jīng)理提議玩了別的游戲,多少讓她有些失望罷了。她向前走了兩步靠她更近:“有心事?”
方曉言腳步不停,往前繼續(xù)走故作輕松地道:“我能有什么心事?今天喝的有點多,我出來醒醒酒?!?p> 蔡秘書挽住她的胳膊,嘆氣:“你呀你,我們每天面對面,你有沒有心事還能瞞得過我?不愿說就算了?!?p> 方曉言捏捏她的臉:“你最精了,什么都瞞不過你?!?p> 蔡秘書說:“我知道你為什么煩惱。因為定經(jīng)理,他喜歡你,對不對?”
方曉言甩開她就走:“你喝多了嗎?別瞎開玩笑,我已婚?!?p> 蔡秘書追上來:“你別不信??!我都看出來了。哎,難怪那么多出軌的,在錯誤的時間里遇到了對的人真是痛苦啊?!?p> 方曉言頓足,“原來是錯誤的時間才遇到了對的人嗎?”這才是周運出軌的真正原因?
方曉言一向認為疑神疑鬼、患得患失都是怨婦行徑,從前她從未懷疑周運說過的任何話,但是現(xiàn)在的周運已經(jīng)完全顛覆了她的認知,她又怎能像從前那樣毫無芥蒂的信賴他?從他背叛婚姻那一刻起,她就被他逼到了懸崖邊。
第二天一早,田文娟打來了電話,開門見山就問:“你和小運怎么了?”
方曉言以為周運的事情被她發(fā)現(xiàn)了,心下一突,一時不知如何應(yīng)答,就聽田文娟又說:“夫妻沒有不吵架的,但是一吵架就丟下孩子不管算怎么回事?”
方曉言蒙了,雖說周運出了這檔子事,但是他們并沒有面紅耳赤的吵過架,而且她也沒有丟下孩子不管,不是他要她出來散散心嗎?“孩子在你那兒?”方曉言一下子抓住了事情的重點。
田文娟說:“一大早就送來了!還有,你不要怪媽嘮叨,周運這么好的老公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你說說你......”
她不知道到底怎么了,追問道:“是周運和你說了什么?”
田文娟嘆氣說:“他處處護著你,哪會說你半點不好?早上他來的時候我看他臉色很差,問他話也吞吞吐吐的,這還猜不到?”
方曉言腦袋一轟,胡亂安撫了田文娟幾句。掛斷了電話立即給周運打了過去。當電話那端機械冰冷的女聲告訴她電話無法接通時。她在懸崖邊苦苦抓住的最后一根藤蔓也斷了,心猛然沉到了谷底。
蔡秘書極力游說她留下參加今天的滑草項目,她卻堅持馬上回城。錢崇定看她思緒不穩(wěn),臉色鐵青,要求親自開車送她,他態(tài)度堅決不容反駁。
方曉言無法,勉強答應(yīng)。
他們開車回市途中,方曉言給公司打了電話,周運的秘書告訴她,周運今天根本沒去上班。車子就直接開回了家里,家中也空無一人。兩人又一起直奔幸福小區(qū),她不顧一切沖到門口,敲了半天門卻沒人來開,倒把女鄰居吵了出來,看到門口站著一個大帥哥沖著他笑,臉都紅了。她邊整理儀容邊對著又要敲門的方曉言說:“你們找這家人?別敲了,小兩口好像出去吃飯了,你們稍等會兒吧,應(yīng)該快回來了?!?p> 方曉言五雷轟頂般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出單元門,又木然的坐回車里。車里冷氣很足,吹的她渾身發(fā)抖。她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頭,感覺打在身上的呼吸都是焦灼的。
這一刻,錢崇定的心里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他本來殺氣騰騰的回國,做好了下場廝殺的準備,豈料博弈還沒正式開始,他便遇到了她。一番打探下來,讓他發(fā)現(xiàn)了于晴的存在。那一刻他承認他很小人的欣喜過,這是他名正言順把她奪回來的機會,可此刻看著如此痛苦的她,他卻并沒有任何歡快,只恨不得殺了傷害她的人。
他拉開她的手,叫她:“看我,方曉言,你看著我。”
方曉言依言抬起頭來,臉色蒼白地道:“我沒事?!?p> 錢崇定拍拍她的肩,讓她鎮(zhèn)定下來,才問:“你能確定你老......他會出現(xiàn)在這兒?”
方曉言一片茫然,搖了搖頭。她不確定。
錢崇定又問:“他外面那個女人住在這兒?”
方曉言點點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就是倔強的不肯讓它掉下來。
錢崇定猛拍了一下方向盤,這動作讓方曉言嚇了一跳,怔怔地看向他。方曉言知道他在生氣,為了一個已婚女人的家庭糾紛浪費了這么半天時間,換誰都會生氣吧。她小心地瞄他一眼,再瞄他一眼。錢崇定笑起來真的是春暖花開,不笑的時候也真的是冰凍三尺。他側(cè)臉的輪廓剛毅又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