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
早晨八點(diǎn)的鬧鐘響了。
我支撐著倦怠的身體潦草的洗漱后,將十個蘋果擺放在眼前。
十個蘋果很小,基本上兩三口就是一個。這倒還好,只是面前一袋子黑色顆粒讓不寒而栗。
先嘗一口蘋果,又在袋子中盛了一勺高溫蜷縮在一團(tuán)的螞蟻。
干澀顆粒在嘴中無法咀嚼,只能生吞。螞蟻的尸體粘連在嗓子中,就連我平時最討厭的蘋果在都是來掩蓋這些燒焦尸體的味道。
母親正巧看見我吃一些重來沒見過的東西,好奇走過來。
我告訴她這些是減肥的新方法。
她嫌棄的盯著那包裝滿黑色顆粒物的塑料袋子,知道女孩子為了美可以忍受一切,不過還是勸解道:“悠著點(diǎn)?!?p> 我敷衍的扯扯嘴角,點(diǎn)點(diǎn)頭。
手機(jī)響了,是芳姿,她問我情況怎么樣?
“還不錯!”
確實(shí)還不錯,為了拯救我的末日,和公司請假一天,才發(fā)現(xiàn)早睡晚起的感覺讓人神清氣爽。
豐盛的早餐也被我通通吃光。由衷佩服自己,頑強(qiáng)的意志力和感嘆人類求生的本能。
不過很快,一天的平靜就要被一條消息打破了。
微信首頁突然彈出了表姐的對話框,“幫我照顧好饅頭?!?p> 是句臨死時的囑咐,電視上都會那么演。
想都沒有想就回?fù)鼙斫懔说氖謾C(jī),正在通話中。
芳姿也已經(jīng)給我奪命連環(huán)的消息了,很明顯她也收到了相同的微信。
“苗苗這是怎么了?”
“你快給她打個電話問問?!?p> “昨天徐奧出了那么大事情,我們就應(yīng)該陪著她?!?p> 我告訴芳姿不要著急,并約定現(xiàn)在立刻出發(fā)去紫薇小區(qū)。
表姐一直不接電話,我來不及梳妝,收起手機(jī)立刻下樓,剛好一輛計程車過來。
紫薇小區(qū),我脫口而出。心中一片茫然,倒霉就是壞事都一起發(fā)生了。我不敢去想表姐現(xiàn)在在做什么,只得心中暗暗咒罵徐奧,管不好自己的身子也就罷了,還讓外面的女人騎虎作威。就算表姐沒有產(chǎn)后抑郁,也要被他搞出抑郁來。
下了計程車,到紫薇小區(qū)的門口了。
小區(qū)保安將我攔住,我隨手在登記冊子上潦草地寫了幾筆。
“怎么還沒到?”我問芳姿。
“該死,堵車!”她很快回復(fù)了我。
來不及思考徑直向表姐家跑去。
小區(qū)里的阿姨帶著區(qū)委會的袖章,提著大喇叭神情嚴(yán)肅的和我往同一方向趕。
不祥的預(yù)感油然而生,我拉住了她“您好,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
“小姑娘,前面那棟樓三單元有人自殺?!?p> 我清清嗓子,生怕說的不清楚,“是二十七號樓嗎?”
“可不就是么!誒?你怎么知道?”居委會大媽好奇心被吊了起來,說著放慢了腳步想與我探討究竟。
我大腦混亂,不知所措。沒有回答這位分不清急重緩和的阿姨,拉著她就往前跑。
果然二十七號樓門前,站著一排人,嘈嘈雜雜。聽的出來,在探討坐住窗戶便上披頭散發(fā),臉色憔悴的女人是如何想不開的。
路過的人都好奇的停下了腳步,人群越來越多。
阿姨拿著大喇叭嘶吼勸解道,“姑娘,受什么委屈和阿姨說,阿姨幫你解決?!?p> 表姐神色慌張,不斷地扭頭看向窗子里。她是舍不得小饅頭!
站在樓下的我,不知表姐是否發(fā)現(xiàn)。
本想上樓去把她從窗口拉了下來,但我上去后表姐會給我開門嗎,答案很明顯。
表姐頻頻扭頭往樓下看,猶豫的表情在她臉上,她好像一直在等待。
她是在等徐奧嗎?
猜測她的想法后,心中的大石頭自然沉了下來,表姐可能只是嚇唬嚇唬徐奧。至少在徐奧來之前,她都是安全的。我拿起手機(jī)給表姐夫打電話,還是再通話中。
男人的心為什么總是這么冷!我看著窗臺上搖搖欲墜的表姐,一把將居委會阿姨的大喇叭搶了過來。
“姐,你先下…”,表姐神色復(fù)雜,緊皺雙眉的看了我一眼,或許在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憤怒。
表姐的身子毫無預(yù)兆突然一仰,從十樓的窗臺上縱身躍下。人群中發(fā)出了驚悚的聲音,大家都退的遠(yuǎn)遠(yuǎn)的。
她的身體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鮮血滲過頭發(fā)流在冰涼的臺階上。
我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昨天還和我一起吃飯的大活人,現(xiàn)在竟然躺血泊中,不再會醒來。
不敢看表姐的臉,不敢去撫摸她的手,我只能慢慢的走上前去,跪在她的身邊。
大腦里一片空白,慢慢接受著眼前的一切。
殘酷事實(shí)的幾秒鐘后,輕輕地拽緊了她的手。眼前的人溫度漸漸下降,我撕心裂肺的大聲喊道,快讓救護(hù)車來。
為什么會這樣呢?這是我的末日,為什么要懲罰我的親人。
我拿起手機(jī)找到了小梁哥。
“喂?你可算想起我了!”
我壓抑著哭聲,盡量保持冷靜,顫抖講道,“快來紫薇小區(qū),表姐,表姐她自殺了。”
電話對面是一陣沉默,我關(guān)掉電話。
芳姿基本是和警察一起來的。
她看到表姐的尸體后,隱忍著憤怒和淚水,冷靜的詢問,“徐奧人呢?”
“還沒聯(lián)系到!”我低下頭,淚珠最終奪眶而出。
“我該怎樣和姨媽說,表姐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界了?!?p> “禾兒?!狈甲死鹱诘厣系奈遥删靵碓儐栁液退勒叩年P(guān)系。
我一五一十的告訴警察,芳姿提醒我們小饅頭還一個人在家呢。
警察拿出了許多工具來撬表姐的鎖,這是蠻費(fèi)力氣的活,因?yàn)楸斫阍谧詺⑶皬睦锩娣存i了。
小梁哥也來了,剛好在門被打開的瞬間。屋子里沒有任何哭聲,小饅頭還再靜悄悄的睡覺。
她不知道,她再也沒媽媽了。
表姐的手機(jī)還在桌子上放著,上面有好多條未讀的短信。
我想要將手機(jī)拿起來,小梁哥卻在前一秒握住了我的手。
“先別!”
他拿出手電筒在手機(jī)周圍繞了一圈,又向他的同事借了兩幅手套,一副是我的,一副是他的。
我聽他的話戴上了手套,打開了微信,果然都是我和芳姿的消息,沒有一條是姐夫的。
值得慶幸的是表姐沒有刪除昨晚和姐夫的聊天記錄。
“隨便你?!?p> “好,如你所愿。”
這是姐夫和表姐最后的對話。
時間顯示的是今天凌晨一點(diǎn)。
姨媽和姨夫已經(jīng)趕到了表姐家,家里警察也勘察萬案發(fā)現(xiàn)場了,定性為自殺。
小梁哥將表姐的手機(jī)放在塑料袋中,又偷偷和他的同事隨意聊了幾句。不過,聊了什么我也沒有在意,無非就是同事之間的寒暄。
姨媽姨夫痛苦流涕,抱著還在熟睡中的孩子。
令人驚訝的是,嘈雜的環(huán)境竟然一點(diǎn)也沒吵醒這位酣睡的小不點(diǎn)。很快,這件事就被警察破案了。案發(fā)工具就是床前的安眠藥。
芳姿欲言又止,走到了姨媽姨夫面前,突然深深的跪下。
“芳姿?”
“對不起,叔叔阿姨,對不起,禾兒。我應(yīng)該早點(diǎn)告訴你們,昨晚我和苗苗是在一起的??墒牵瑒偛攀虑榫o急,我沒有機(jī)會說。對不起,叔叔阿姨?!?p> “苗苗最后是和你在一起的?那她為什么跳樓了?為什么?”
姨媽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接近崩潰,她握住狠狠芳姿的雙肩,想要把她捏碎。
我和姨夫合力將姨媽拉開,我告訴姨媽冷靜,而后聽芳姿娓娓道來。
昨晚,我走后。表姐不想回家一個人待著,索性就把芳姿帶回家里了。芳姿說,苗苗昨晚哭了好久,徐奧才回短信。
她們兩個一夜未眠。
到了早晨六點(diǎn)多,芳姿回家換衣服上班才離開。沒成想還沒有到單位,就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
楊芳姿臉色沉重,懊悔的向姨母姨父說重復(fù)著對不起。
我牽起芳姿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道“既然徐奧到現(xiàn)在還躲著不出來,那我們把他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