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打好了基礎,也是時候是他和前任的相遇。
一進高中的那個女朋友,正是在他最墮落的時候偶遇的。至少,在主觀方面,這種相遇十分耐人尋味。
她是他的小學同學,只不過她是在六年級畢業(yè)前才到他的班上,都以為沒有什么關系,也自然不會想到三年后的小學聚會會相識。
她喜歡聽歌,他喜歡唱歌。
以小迷妹的身份開始進入他的世界,他的世界很易碎,她便送來了502。
后來他感謝曾經(jīng)有個這樣的人在他生命里,否則,他不會考上那所本地好高中,以及遇見我。
初三那年,她被選入了指標到校的名單中,先去了那所學校,至于他,也成功的完成了人生第一次反殺,殺出了一匹黑馬該有的姿態(tài)。
他們能夠走在一起,大部分也是托了初中畢業(yè)這件興奮的大事。
誰沒有過腦子一熱,喜歡一個人呢?反正他是這樣反問我的。
他是個專一的人,為了一個女朋友甘愿放棄所有人際關系的人,亦或許這是他這摩羯的常病。白天總是對她戀戀不忘,上課想著前一次見面的交流細節(jié),甚至包括語氣助詞以及情態(tài)動詞。到了晚自習,便變成了一位感時花濺淚的“詩人”??偠灾咭坏乃锌荚嚩际且詨|底結尾。
后來回想起來,他自諷地感慨道,早戀真是害人啊。
他父母具體是做什么的,我不太清楚,大約是國企單位,工資待遇不會太高,但維持正常生活還算可以。
他們家最大的一筆支出是他的補習班。
一個周日的補習班,屁股一坐就是兩周生活費。
至于這些錢的來處,還是從他們稀稀落落的牙縫里擠出來的。那時候的他還很幼稚,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理所當然,拿著生活費帶著女朋友吃喝玩樂,給她買最好的,最愛的,就算自己沒有用多少錢。
心思不在學習上,卻又時不時安慰自己,分了文理科,自己就是條好漢。
父親性子急,一言不合就動粗,母親相對于父親來說,比較冷靜,但一開口便是槍林彈雨。
本來這么多年都安然無恙,卻被兒子學習這件事打亂了陣腳。感情第一次出現(xiàn)了裂痕。
那時的他,還和所謂的女朋友糾纏著過家家般的拍拖。
或許悲劇結尾的最大意義,就是在失去更多之前,及時止損。
在我不經(jīng)意的路過下,他們戲劇性的互相舔傷畫上了平直的刪除符號。
入秋后的夕陽頗有幾分微涼,至少教學樓天臺某一角的奶茶開始失去溫熱。
廣播里正放著的《像風一樣》和那天的暮色異曲同工,樓頂腳下的學生來來往往,在晚飯時分侵滿了歡笑,只不過我們笑的不是什么課堂趣事,明星八卦。
用談笑風“聲”來違和地解釋,也沒什么不妥。
好在那天傍晚他約了我,或許也只有像我這樣的人才會專心地聽完他的抱怨。
最后他肯定道,高三其實本該這樣。
高三......到底該怎么樣?
我們很少見面,心照不宣??偸窃谔炫_刻意偶遇,反正他每天晚飯都在那里,沒事就去陪陪他聊天。他沒有了人際,也沒有了她,和初三那年一樣,獨來獨往。
表面上文靜是我給別人的形象,但我和他一樣。藏了很多的孤單給自己,留給別人太多刻意。一本書上說,高三那年的朋友都會散,但不是因為無情,更多的是為了以后遇見的人,那位屬于未來的自己??諝庵卸紡浡o張,壓力。在高三的座位上多了不可逆的學習生活軌跡。那些不速之客的迷惘,讓我成了一個自厭的人。
他說,孤獨這個東西吧,也就存在那么幾秒,剩下的都是熱鬧;人生吧,總有那么一瞬間屬于別人,剩下的才屬于自己。
高三的最后幾個月,大家都在拼命,表面上陪著固定的人,過著復制般的日子,夙興夜寐,起早貪黑,可實際上早已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準備著各奔東西。鬼知道那短時間里所承受的痛苦,那些熱鬧的背后就是冷清。
那年高考后,聚了會吃了飯去了KTV。有些人玩的盡興,發(fā)泄了這三年的苦悶;而有些人,玩的猶豫。前者是我,后者是他。
幸好,我的穩(wěn)定發(fā)揮沒失望,他也在一本統(tǒng)招的最后一輪時,給我報了喜。
至于后來的畢業(yè)旅行,從五個人變成了我和他的雙人行,也多謝他們給的陰差陽錯。
講真的,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為什么那時候可以相信一個同齡男孩,和他一起去異國他鄉(xiāng),或許出于尋覓刺激,可能是因為對于摩羯的信任。后來到了這個滿是虛浮的年齡,才會時不時想起曾經(jīng)的自己。
那時的我,風華正茂;那時的他,滿身星辰。
文筆優(yōu)秀是他的特長,一個拍立得的襯托,隨筆日記堪比旅游指南,只不過兩者相差一個我們。
“本想將你一筆帶過,卻不小心勾勒成星河?!?p> 鄉(xiāng)間的夜風夾雜屬于夏天的花香,雨過天晴的草坪還存著綠茵的清新,無人問津的不知名草地,和滿是幻想的兩個少年,把星空顯得富有詩意。月亮不是很圓,星辰不是很明,卻閃耀著整個夏季。那個少年給她寫的一句話,或許自己也不知道,此去經(jīng)年,已是她的良辰美景。
那是他給我的第四印象,看見他就看見了整個夏天。
旅行的最后一站是日本京都,那晚的嵐山也正值星月。他提了意,去喝幾杯吧。山腳是一片集市,燈火通明的夜生活和祖國有幾分相似。
點了幾瓶日本啤酒和烤盤內臟,坐了下來。他起了身,以示去衛(wèi)生間。
他帶著一個蛋糕和一個禮盒,也是第一個給我說生日快樂的男孩。
其實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對他有喜歡的感覺。或許是因為,被那個在富士山下表白的浪漫男孩感染,又或許是潛移默化的荷爾蒙作祟。反正那年陽光正好,風也不燥,來往的人稀疏得就他一個,剛剛好。
人生總有闖進來幾個不期而遇的深刻,來時卷起千層海浪,從心頭的世態(tài)炎涼路過,摘過星星,也送過晨曦。
只不過關上手機,閉上眼睛,失去地址,就變得不聲不響,就變成像風一樣。
在這個公交車一般的世界里,等待的人嫌來時的車慢,趕車的人渴望有人為他多些停留。開門上車,關門走人,同歐亨利式般的結尾,寫著爛大街的擦肩而過,情理之中,出人意料。
很多故事,我們沒法在劇透中表現(xiàn)得津津有味,就像明知故問的不辭而別,伴著青春的消散,開始得過且過。
所以,不敢在年輕的時候裝成熟,害怕在年邁的時候寫青春。
正如他說的,人生像風一樣,若不卷起些黃沙,不會有人知道你去時的流向。
醉后的他,說他就是黃沙,微小而龐大,想走進我的心里不再出來。我自嘲地笑了笑,替他蓋好被子,他的機票用涼白開壓著?;蛟S出于不舍,在他的側臉留下了“完美日記”的唇印,盡管不是很完美,但也算一場回憶。
畢竟那是我和他的最后一面。
兩個小時前的飯店里,他輸了真心話。
我問,有興趣做我一輩子的黃沙嗎?
他醉后模糊地看著我,“我喜歡,我喜歡.......”
趁著酒勁,又悶了幾口日本啤酒,他站起身突然大喊。
“我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在喜歡你啊!”
緩緩轉身,緩了口氣,少了幾分酒精帶來的瘋瘋癲癲,故作嚴肅地朝我重復念叨。
“.......葉詩怡.....”
那是他前任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