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能跟老者聊上幾句,突然一陣鈴聲響起,原來是吃飯的時間到了。
“這是什么鈴聲?”秦富貴問老者。
“吃飯的鈴聲?!?p> 秦富貴站起身來,準備隨著同屋的人一起出去吃飯。
走出牢房就能夠近距離地觀察到監(jiān)獄的更多信息,他計劃的第一步就要開始有條不紊地實施了,秦富貴忍不住一陣小興奮。
“你興奮個啥,跟哪輩子沒吃過飯似的?!崩险卟恍嫉乜戳怂谎?,對他說道。
“咳,我這不尋思能出去放放風么。”
“出去?出去放什么風?”老者不解地問他。
“不是出去吃飯了么?”
“出去什么?他們會送過來的啊!”
“什么!會送過來?”老者的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直擊秦富貴的心扉。
“對啊,獄警會把飯送到每個牢房里的。”老者跟他詳細解釋道。
“我們不需要下去吃么?”
“這么多人,哪有地方讓我們下去吃!再說下去吃萬一打起來怎么辦?他們就像喂狗一般地喂我,又省事又安全。”
看來,這濟南監(jiān)獄的管理跟自己料想的還是有很大差別的,秦富貴心想。
“那我們什么時候能去廣場走走?”秦富貴又問。
“每天早上20分鐘,既然來了就安分地帶著吧,不到時間你是出不去的?!辈恢抢险卟煊X到秦富貴的意圖,還是嫌他問東問西、啰里啰嗦的,不愿再跟他聊下去了。
秦富貴還想再問,卻見獄警已經(jīng)盛來了飯,也只得作罷。
秦富貴伸出了碗,一勺白米飯,一勺過水的茄子,然后下一位。
這樣的伙食,吃了也就是餓不死罷了。
一點油星都不沾,絕對餓的你兩腿發(fā)軟,哪里還有打架斗毆的勁?
果然是又省事又安全。
秦富貴捧著飯碗,邊機械地扒著飯,邊調(diào)整著自己之前的逃獄計劃。
他現(xiàn)在最迫切的是需要知道于琴被關在哪里,不然自己所有的計劃都無從下手。
飯雖然不好吃,但是只有不挨餓,腦子才能想出好辦法,因此秦富貴還是把飯吃了個精光。
對于他這么好的胃口,老者也是羨慕不已。
反正也只能呆在牢房,秦富貴干脆向老者打探起其他兩個獄友的身份。
“那個不說話的,據(jù)說是因為殺了人關進來的,已經(jīng)有四個多月了?!?p> “為啥殺的人,怎么殺的?”秦富貴好奇地問。
“不知道,他不愿意說,我也不敢問?!?p> “什么時候的刑期?”
“咳!在這濟南監(jiān)獄里,哪有什么刑期之說。有錢了,死刑犯明天也能出獄,沒錢盜竊也能關你一輩子。像他這種沒錢疏通的死囚,沒準哪天帶出去就回不來了。”老者低聲對秦富貴說,生怕中年人聽到再受到什么刺激。
也難怪他一聲不吭,一個將死之人,能有這般坦然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那個年輕人呢?”秦富貴又問。
“年輕的好像是偷了有錢人家的東西,讓人發(fā)現(xiàn),被家丁給抓起來了?!?p> “看來,能進這來的都是有故事的人啊。”秦富貴笑著說道。
這里的人,活著已然不易,你還要求別人對你熱情相待,未免有點強人所難。
“那你為啥進來的啊。”老者也是個愛打聽事的人。
“我啊,我買東西沒給錢。”秦富貴輕描淡寫道。
“啥?沒給錢給錢就完了,干嗎把人給關進來了啊?!崩险呷滩桓袊@道,也替秦富貴感到惋惜。
秦富貴本還想跟老者再聊一會,卻不想被獄警叫了出去。
獄警帶著他徑直來到了獄管的辦公室,原來是獄管見他是剛到的新人,又是因為詐騙進來的,想榨榨他的油水。
“你叫秦富貴?今天剛來的?”獄管頭也不抬地問。
“是的,我叫秦富貴,今天剛來的?!?p> “這里的規(guī)矩懂么?”
“略懂,略懂。”秦富貴心想:我要是說不懂你還得給我上一課?可別耽誤我時間了,我還沒找到于琴在哪呢。
“既然懂,那就好說了。我這里每個周10個大洋,保證你住得比外面舒服?!?p> “我這身上也沒帶現(xiàn)錢啊?”秦富貴為難地說道。
“那還不好說,你給個地方我安排人去取?!豹z管鍥而不舍地說,
他們?nèi)ト≡趺葱校秦M不是把洋行的位置也暴露了?秦富貴趕忙拒絕了。
“我親戚都在鄰村,他們發(fā)現(xiàn)我入獄了,一定會來看我的。到時候我讓他們一定把錢補上?!?p> “那你就好自為之吧?!豹z管見收不到現(xiàn)錢,立刻換了一張嘴臉,隨即一擺手,讓獄警又把秦富貴押了回去。
“他們跟你談規(guī)矩了吧?”看到秦富貴回來了,老者忙向他打探到。
“嗯,說是一個周10個大洋可以住下面?!?p> “一個周加十個大洋,每餐都能吃到一個雞腿找個,他沒跟你說?”
“沒有。估計是看我也不像個有錢人吧?!鼻馗毁F自嘲道。
“既然你不肯交錢,估計不用多久就會揍你一頓了?!?p> “不給錢就揍?”
“是啊。不給錢就讓你待的不舒服。不舒服就想著給錢換舒服了?!?p> 秦富貴暗自心涼,這個地方果然還是獄管一手遮天的世界。
他仔細回想了剛才路過的地方,原來從他的房間到監(jiān)獄的樓梯口,總共要經(jīng)過三道門。
一道是自己房間的房門,一道是走廊中間的隔門,還有一道是走廊盡頭的外門。
想從房間走到樓梯,就必須同時擁有這三把鑰匙。
“那被日本人抓來的都關在哪里?”
老者一聽秦富貴口無遮攔地提著日本人,忙拉低了聲音,把頭側(cè)到他的耳邊對他說:“我勸你別打歪主意,被日本人抓到的人不死就算燒高香了?!?p> 秦富貴一聽這話,心算是涼了半截。
“你就跟我說說,關在哪里就行?!鼻馗毁F依舊不死心地問道。
老者指了指監(jiān)獄走廊的那頭,對秦富說道:“在走廊的那頭?!?p> 走廊的盡頭?那里分明是一堵墻。
也就是說,這棟“凹”字型的樓,雖然從外表看是一個整體,實際上是兩棟建筑。
如果于琴是關在樓的左側(cè)的話,要過去也只能從左側(cè)的一樓進去。
秦富貴剩下那半截的心,也算是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