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還沒明白過來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便看見季懷遠(yuǎn)破門而入。
見著滿地的血腥,他先是一愣,然后癱坐在已經(jīng)冰冷的母親面前,顫抖著手把她擁入懷中。
上好的暗紫色綢緞被污血染臟,雜亂地垂落在地上。
“娘.....”
云楚剛想上前安慰,卻看見穆念念一下子撲上前去,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委屈道:“懷遠(yuǎn)哥哥...娘沒了...”
“念念...念念也不干凈了...沒法跟你回京城了..”
季懷遠(yuǎn)的目光這才落在她的身上,七零八碎的衣衫,裸露的肌膚上紅腫的吻痕,無一不彰顯著剛才所發(fā)生一切的觸目驚心。
“阿遠(yuǎn)..”云楚上前幾步,所有安慰的話只化作一個名字念出。
“誰干的,楚楚你告訴我,這都是誰干的?”季懷遠(yuǎn)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全然沒有上位者的氣息,盡是無助。
“是她!”
穆念念中氣十足的一聲,顫抖的手指直直指向已經(jīng)石化在原地的云楚,“是嫂嫂..”
所有血液剎時倒流,云楚愣在原地,看著指向自己的那根手指,頭腦“嗡”的一下炸開。
她總算是明白穆念念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阿遠(yuǎn)..不是我,你相信我,真的..真的不是我..”云楚語無倫次地解釋著,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試圖尋找力量。
季懷遠(yuǎn)雖有片刻的遲疑,卻還是反握住她的手,定定道:“我信你,你說的話,我信?!?p> 云楚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便聽見了他的下一句話。
“那你告訴我,是誰?你說是誰,我就信?!?p> “是...”
答案就在嘴邊,云楚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對上他血紅的眼睛,她沒辦法告訴他殺死他養(yǎng)母、玷污他妹妹的人,是他多年以來信任的養(yǎng)父。
這,太殘忍了。
“阿遠(yuǎn),真的不是我...”話到了嘴邊,卻終究變成另外一句話說出。
“那你告訴我是誰!”季懷遠(yuǎn)頭上青筋暴漲,握著她手的力度也逐漸加大,“你說??!”
“云楚!你別不說話!”
任憑他怎么聲嘶力竭,云楚卻始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穆念念趁機(jī)插話,低垂著眼眸,很好地利用著男人泛濫的同情心。
“懷遠(yuǎn)哥哥,你相信我,真的是嫂嫂...”
“之前母親不是同你說,日后你去京城的時候也帶上我,哪怕沒有正妻的名分,也給我一個妾室的位分,嫂嫂雖然當(dāng)時同意了,但..但她一直記恨我,記恨母親...”
說到情深處,她恰到好處地落下幾滴眼淚。
“不是這樣的,穆念念你別胡說八道!”云楚反駁著,是那么的無力。
季懷遠(yuǎn)猛地甩開她的手,她哪里受過這種苦,直接被推到墻上,在外人看不見的地方,后背紫青了大片。
“念念,你接著說?!奔緫堰h(yuǎn)不再看她,本來應(yīng)該盛滿溫柔的眸子逐漸變得冰冷無情。
“嫂嫂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大漢,一進(jìn)門就..就撲向我..”穆念念咬緊下唇,斷斷續(xù)續(xù)道,“母親聽到聲音過來,想保護(hù)我,那男人竟然用椅子...用椅子..”
她失聲痛哭,順勢撲進(jìn)了季懷遠(yuǎn)的懷里。
“懷遠(yuǎn)哥哥,念念不求著和你們進(jìn)京城了,念念也不惹嫂嫂生氣了..”她哽咽著,上下抽動著肩膀,“你讓嫂嫂把母親還給念念好不好,你讓嫂嫂把清白的身子還給念念好不好?”
云楚在一旁聽著,心涼了大半,她從沒想過,穆念念一張嘴竟然能將白的說成黑的。
“你別聽她胡說,我沒做過的事,我不認(rèn)。”
云楚忍著后背火一般刺骨的疼痛站起身,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傲骨。
“那云楚,我再問你最后一次。”
季懷遠(yuǎn)看她的眼神早已不復(fù)往日的柔情蜜意,也沒有剛剛進(jìn)來時渴望安慰的無助,他看她的樣子,就像是在看一個有著血海深仇的仇人。
“這些事情,都是誰做的?”
“我只能告訴你,不是我。”
云楚別過臉不再對上他的目光,她真怕她一不小心就說出來。
倘若告訴他這一切都是他養(yǎng)父所為,他會瘋的,真的。
她太了解他了。
“最后一次機(jī)會我已經(jīng)給過你了,是你不說?!奔緫堰h(yuǎn)抱著穆念念站了起來,手上溫柔地替穆念念裹緊被子,語氣卻冰冷萬分,“云楚,我以后再也不會信你了?!?p> 他的話讓她如墜深冰,云楚差點沒穩(wěn)住身子,卻還是憑著自己最后的一點自尊,挺直腰板,目送著他抱著穆念念走進(jìn)馬車。
隨行的幾個侍衛(wèi)手疾眼快地上前處理尸體,另外幾個著手厚葬事宜。
將要登基的皇子的時間,耽誤不得。
“云楚,你也上車。”
季懷遠(yuǎn)低沉的聲音從車廂里傳出來,帶著他從未給過她的壓迫感。
“你以為我就這么算了嗎?”
“所有仇恨,我定一一向你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