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韓春子破例收留樂瑤
這個蠢的腦子都進了水。
見師妹做出如此無禮的舉動,一旁的妙常整張臉仿佛被人打了火辣辣的,她急的鼻尖都要冒汗,就怕惹怒了韓春子,她們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果然,韓春子的眉頭擰成疙瘩,涼涼的話溢出了唇,“既然小師父信不過我,你們原來返回吧。”
“不要啊,求韓真人醫(yī)治瑤兒吧,這丫頭太苦了啊?!?p> 腦子極度糊涂的妙音還不知自己已經(jīng)觸怒了韓春子,把腦袋在青石地面上磕著,抬起頭就能看到腦門上已經(jīng)紅腫一片,眼淚沿著臉頰朝下滑落。
妙常恨不得用布把師妹的嘴堵上,她又氣又惱的一把拉起地上的師妹,急忙給生氣的韓春子道歉。
若真讓這丫頭被妙常她們帶回去,韓春子還真是有些不忍心。
他不耐煩的揮起衣袍,“想讓這丫頭活著,你們就盡快離開。”
得了這不客氣的話,妙常沖背過身的韓春子行了禮,拖著不肯走的師妹出了元和殿。
“師姐,你做啥要把我拖出來,我真的很想留下來照顧瑤兒的啊?”
被師姐扯的腳步踉蹌,又急又擔憂樂瑤的妙音有些不滿的望著師姐陰沉的臉。
遇上樂瑤的事情,自己這個師妹就丟了腦子。
見她們已經(jīng)走在道觀外面的臺階上,妙常這才狠狠的甩開了她的手,厲聲呵斥著,“閉嘴,好容易老天開了眼,讓韓真人破例收留了瑤兒,你個蠢貨竟然差點害了瑤兒,還在這里鬧騰個啥呢!“
“可是,我真的很牽掛瑤兒啊,師姐你也忒不近人……”
一夜沒合眼,又奔走了幾十里的山路,妙音虛弱的身子被師姐狠狠的甩開。瞬間跌坐在臺階上的妙音,抬起臉,她的話被師姐陰冷嚴厲的眼神嚇的咽了回去。
妙常真的不想再和妙音多說一句,吩咐倆女尼把她從地上拉起,她自己徑直朝前走著。
樂瑤被韓春子留在道觀里。
經(jīng)過他悉心醫(yī)治,在點燈時分,鼻端嗅到一縷清淡的松香味道,和姑姑屋子里的梔子、桂花香氣不同,讓樂瑤有些驚異。
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皮,看到帳子是淡青色的,眼皮朝下翻看,身上蓋著的薄被也是淡青色的。
好奇的掃了眼屋子里陌生的陳設,果然不是在姑姑的房里,這是啥地方呢?
眼珠子咕嚕嚕的轉動著,嗓子干的有些難受,想開口說話,已經(jīng)脫了層皮的嘴唇一張就絲絲的疼痛。
無力的又閉上了眼,突然有濃郁的米香味沖散了這屋子里淡淡的松香味道。
肚子咕嚕嚕的響了起來,樂瑤有些害羞的又睜開了眼。
一個瞧著比樂瑤大不了多少的小道童,正把手里捧著的粥放在床榻邊的矮桌上。
見樂瑤睜開了眼睛,他笑嘻嘻的說著,“嘿,你果真醒了過來,我家?guī)熥鹫f的可真是準哦。”
這小道童長的可真讓人覺得好笑,圓乎乎的胖臉上一雙細長的眼睛因笑的討喜都成了兩條細縫,樂瑤盯著瞅了好一會都沒見到他的眼珠子。
見這可愛的小丫頭盯著自己瞧的目不轉睛,清明有些臉紅,他摸摸自己的胖臉,還沒忘摸下腦袋后的頭發(fā),有些疑惑的嘟囔著,“剛剛洗過的臉,也沒臟東西呀?頭發(fā)今兒是三師兄替我梳的,還齊整著呢?!?p> 噗呲。
樂瑤被他可愛的舉動逗樂了,笑出聲來。
“難到是衣裳帶子又系錯了?”
清明的手從腦袋上移開,又朝自己衣裳上揪去。
見他又低頭查看自己的道袍,隨后就是窘迫的模樣,樂瑤更加開懷,咯咯笑個不停。
“小丫頭,你笑我做啥?”
師尊說這丫頭已經(jīng)一日沒吃過飯,要自己盡快把米粥送過來??蛇@丫頭醒了不該急著要吃的嘛,咋還沖自己笑個沒完呢?
清明百思不得其解,茫然的望著笑的開心不已的樂瑤。
“咕嚕嚕?!?p> 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這下該樂瑤的臉紅了。
咋在別人面前丟這么大的臉呢?
她羞的拉過被褥蒙上了腦袋。
“哎,小丫頭,你快起來喝粥啊,師尊說你待會還要喝藥湯子呢,粥涼了喝了會讓你的病情加重呢。”
清明是個好孩子,他胃口最好,從來不會覺得餓的肚子咕嚕嚕響起來是個丟人的事情,見樂瑤包了腦袋,想去拉又顧忌人家是個丫頭,他急的在床榻邊上轉起了圓圈,嘴里不聽的絮叨著。
自己又病了,這個小道童嘴里說的師尊又是哪個呢?常姑姑怎么不給自己看診呢?
腦子沒許多疑問填充著,樂瑤慢慢的忘了羞澀,把腦袋從被褥里探了出來,“小道長,這是哪里的道觀啊?我姑姑和常姑姑在哪里呢?”
“你先喝粥,我很快就會給你說個明白哦。”
清明把粥碗捧起來,笑瞇瞇的說著。
“不嘛,你先說完,我再喝粥?!?p> 不弄清楚自己在哪里,那怎、行,小丫頭拖著長長的腔調開始撒嬌。
從三歲被道觀的師父撿了回來,清明在這里相處的都是清一色的男子,哪里聽到過這樣嬌嫩軟甜的嗓音,他很快就把樂瑤入觀的事情交代個明白。
原來這里是清風觀,自己昨夜就發(fā)了病,常姑姑和姑姑把自己送過來讓韓真人救治,怪不得覺得嗓子干的難受呢。
自己難道病的連常姑姑都醫(yī)治不了嗎?竟然會被冒雨送進清風觀。
她只是覺得自己睡覺睡的腦袋昏昏沉沉,做了無數(shù)個處處充滿血腥恐懼的噩夢。先是夢到那個哥哥被惡人用麻袋套了,扔上一輛馬車,她在馬車后面緊緊的追趕著。緊接著畫面一閃,又看到哥哥從金嶺山最高的山崖上摔下來,四肢都被摔得支離破碎,七竅都是血,哥哥痛苦的朝她求救,那慘象嚇的自己哇哇大哭,急的沒頭蒼蠅似的尋找常姑姑,可就是找不到常姑姑住的慈心院。最后她夢到有對和姑姑差不多年歲的青年男女神情痛苦又哀傷的望著自己。
張嘴朝自己說話,可殷紅刺眼的血緩緩的從他們的嘴里流出,特別是那個青年男子的長相竟和自己有七八分的相像,那女子的眼睛又和自己一個模樣。
他們伸開雙臂想摟抱自己。樂瑤也覺得和那倆人有些親近,特別想撲進那女子的懷里,可雙腳像被粘在地上,一點都動不了。情急之下,她又開始哇哇大哭,眼睛哭的痛的不行,還是沒靠近那倆神情哀傷又痛苦的青年男女。后來的噩夢更是讓她絕望,有好多人圍繞著兩具漆黑锃亮的棺木忙碌,滿院子都是白布在飄蕩,那些忙碌的人身上都纏著白布條,她好奇的去看還沒蓋上蓋子的棺木,赫然發(fā)現(xiàn)棺木里躺著的就是那倆自己很想親近的男女。他們的臉一片青紫,眼睛直愣愣的瞪著自己。
喝過米粥,肚子也安分下來,清明把空碗端出去,孤單單一人待在陌生環(huán)境里的樂瑤又開始胡思亂想。
自己五歲多爹娘同時死去,在山下的家里遭到那些親人的苛待,才被姑姑撿了回來,夢里夢到的青年男女肯定就是自己慘死的爹娘。因受到爹娘慘死的打擊,樂瑤五歲前的記憶驟然消失,想到爹娘死像可憐又凄慘,樂瑤眼里蓄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