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俏覺得她今天一定是跟地下車庫結(jié)了不解之緣,上午有一半兒的時間都耗在了地下車庫里。
淡綠色的地坪被打掃的干凈光滑,倒映著兩人并排站在一輛紅色奔馳敞篷轎跑面前的影子,車上坐著一名年輕男子,眉宇之間與楊懷安略有相似,但仔細(xì)觀察下來,卻發(fā)現(xiàn)大有不同,楊懷安的眸子雖深沉卻明亮,而那人的眸子卻是暗藏一股子狠厲,給人以陰狠之感。
沈之俏了然,那位男人應(yīng)該就是楊懷安的大哥楊懷希了。
楊懷安站在車前不動,一只手拖著沈之俏的衣袖,連帶著她也不能動,可她并不想第一天就因公殉職,于是反手捏了捏楊懷安的手腕,算是提醒他是時候有點(diǎn)兒進(jìn)展了。
這一捏倒令得楊懷安失笑起來:“大哥。”
他淡淡地叫了一聲,那種淡薄,仿佛叫得不是大哥,而是‘喂’。
楊懷希扯著嘴角一笑,出口就是狠厲的話:“你以為不敢撞上來?”
認(rèn)真開玩笑的模樣令沈之俏心生寒意,這種玩笑一點(diǎn)兒也不好笑,兩兄弟任中一個心臟不好就得當(dāng)場嚇?biāo)?。她只得默默祈禱千萬別傷及無辜,自己不僅沒活夠,還有一大家子等著她衣錦還鄉(xiāng)。
楊懷安嘴角掛著笑,皮笑肉不笑道:“倒不是,就是一定認(rèn)為你不敢?!?p> 沈之俏:“.....”
楊懷希手搭在方向盤上,面露狠色,只聽車子在‘嗡嗡’作響,滲人的緊,沈之俏看了楊懷安一眼,只見他穩(wěn)若泰山,見他這般,自己也鬼使神差地杵在那里未動。
一個人容易被撞飛,大概兩個人就不容易了吧。
少許,不過是一切雷聲大雨點(diǎn)小,車子紋絲不動。
楊懷希面色變得柔和起來,這種瞬間雷雨轉(zhuǎn)天晴的做法,沈之俏個人認(rèn)為還是需要好幾年功力。
“我犯不著為了你一個神經(jīng)病,賠上自己大好的前途?!?p> “對,你犯不著,但我犯得著。”
楊懷安拉著沈之俏走到他的車門旁,趁他尚處于緩神之時,一把將他的車門拉開,又一把將沈之俏塞進(jìn)他的懷中,沈之俏尚未來得及反應(yīng),尖叫聲未落,他卻又一把將她拉了出來,所有的動作完成的干凈利落,一瞬之間,沈之俏被他拉到了身后,只余下驚魂未定,腳步踉蹌。
楊懷希怒吼一聲:“你干嘛!”
楊懷安將沈之俏扶穩(wěn),未等沈之俏有任何反應(yīng),上去便給了楊懷希臉上一拳,嘴里還振振有詞:“你搞我的秘書,你問我干嘛?我當(dāng)然是要揍你這個地痞無賴?!?p> 楊懷希捂住臉,從車?yán)秕怎咱勠劦卣玖顺鰜恚?p> 楊懷安若無其事地理了理衣服,又說:“我告訴你,你再用下作的手段陷害我,便不再是一拳這么簡單了?!?p> 楊懷希滿眼震驚,楊懷安卻又說道:“你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上次商場里頭打我的人是誰,我告訴你,今兒這事兒,我有視頻為證,你若是敢張揚(yáng)出去,這片段就會道林茹宣的手中,你覺得你的藍(lán)圖還有機(jī)會描繪嗎?!?p> 他話音剛落,方競宇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手里晃著一部手機(jī)。
沈之俏渾身顫栗,倒不是因?yàn)楹ε拢且驗(yàn)楦杏X到了欺騙,從頭到尾,她是被蒙在鼓里,被利用的人。
楊懷希指了又指楊懷安,那口咽不下的氣兒在喉嚨里上了又下,下了又上,最終咬牙說道:“行啊,你也會用這么下作的手段了,你給我等著?!?p> 楊懷安冷笑回道:“等不等,看我的心情?!?p> 楊懷希走后,楊懷安手叉腰,頭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來來回回踱步幾趟,終于在長舒了一口氣之后,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臉色慘白如紙的沈之俏面前。
楊懷安攤了攤手,心中的千言萬語最后出口卻只是無可奈何地化成了一聲“對不起”。
他原本預(yù)想的是她會第一時間沖他怒吼或者瞪著他,但她卻并沒有那么做,聽到他道歉,她也只是稍微的動了動嘴唇,這樣仿佛顯得她尚未因剛才的事情丟了魂去。
沈之俏看著眼前的人,竟覺得這人可怖至極,他可以不露蛛絲馬跡地利用她,然后再用最真誠的態(tài)度跟她致歉,這樣的人城府太深,深不可測,就像他那雙眼睛,分明很明亮,但細(xì)看卻深得不見底。
她討厭這種被欺騙的感覺,回想起來感覺自己全程就像個傻子一樣的被他利用著,又是擋住保安,又是傻兮兮地跟他下樓,然后還不怕死地跟他一塊兒站在車子面前堵車。
她按捺住自己幾乎要炸掉的靈魂,沖他咬牙道:“你不能提前說一聲嗎?我憑什么要平白無故地被人占了便宜去,你若下回再敢這樣對我,我就辭職不干了?!?p> 她有些賭氣,一張臉恢復(fù)了血色,甚至還添上了一層桃紅色。
楊懷安將她委委屈屈又要忍住不發(fā)飆的模樣收進(jìn)眼里,心中既覺得好笑,又有些愧疚,竟不自覺地向她解釋:“我和大宇怕告訴了你,你有了顧慮,就不真實(shí)了?!?p> 方競宇也在一旁哄她:“小沈妹妹,別生氣了,哥保證僅此一回?!?p> 沈之俏嘴角抽搐,冷嘲熱諷地回懟他:“你別以為全世界就你演技好,演得了冷漠富二代,也演得了地痞流氓?!?p> 楊懷安摸了摸額角,微感頭疼,這小丫頭真不好惹,記仇不說,還會拐著彎罵人。
沈之俏懇懇切切地告訴他和方競宇:“我不喜歡別人欺騙我,你若是想要我?guī)兔Γ罂芍闭f,我這人喜歡打抱不平。而且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自然要擰成一股繩,往一處使力氣?!?p> 方競宇偷瞄了站在一旁面色不佳的楊懷安一眼,心中暗自覺得好笑,這楊懷安在情場和戰(zhàn)場縱橫那么多年,向來都是以冷面角色出場,誰都讓他三分,素來都是他一個眼神就把人看得服服帖帖,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小丫頭將他訓(xùn)得服服帖帖。
楊懷安點(diǎn)頭稱是:“我覺得你說得很對?!?p> 沈之俏尚未察覺自己已走在他的前頭,方競宇想出聲提醒她,卻被楊懷安阻止了。
沈之俏想了想,回頭對他笑道:“要不你許我個愿望吧,彌補(bǔ)一下我受傷的心靈?!?p> 楊懷安挑眉問她:“你要什么補(bǔ)償?”
“你別整天冷著一張臉,多笑笑,年紀(jì)輕輕的,別搞得老氣橫秋的?!?p> 楊懷安并不接受她的說法:“社會地位決定的?!?p> 沈之俏豎著手指搖了搖:“誰會信社會地位決定笑容啊。你既然要我當(dāng)你的秘書,我自然也得盡心盡力為你服務(wù),除了讓你工作上順順利利,也得讓你心理上快快樂樂?!?p> 方競宇“呵”了一聲:“倒有點(diǎn)兒押韻啊?!?p> 楊懷安“哦”了一聲:“你知道我是你老板啊?!?p> 沈之俏這才意識到自己和他的走位,尷尬,現(xiàn)在這說教局面就像她是他的老板似的。
方競宇用手肘碰了碰楊懷安,壞笑道:“懷哥,終于有個‘改過自新’的機(jī)會了?!?p> 楊懷安悶悶回了句:“不會用詞就閉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