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生日餐雖做得簡單，但兩人卻吃得心滿意足，開心不已。沈之俏去了一趟電梯間，便變了一個小小的蛋糕出來，精致的草莓蛋糕，不是楊懷安特別喜歡的口味，卻是沈之俏的最愛。
“你上哪兒去整了一個小蛋糕？”
楊懷安想插手幫她點蠟燭，卻被沈之俏攔住了，說：“你別動，讓我來給你弄，我叫了外賣，掐著點兒送到的，夠貼心吧?！?p> 她側(cè)頭沖他得意的眨眼，他哈哈一笑：“貼心，人間貼心小管家?！?p> 她將屋子里的燈全部關(guān)掉，只余下兩支生日蠟燭在蛋糕上搖曳，她讓他趕緊許愿，他隨隨便便地閉了眼，頓了兩秒，睜眼便毫不留情地把蠟燭給吹滅了，頓時，屋子里一片黑暗。
漸漸地，眼睛適應(yīng)了黑漆漆的光線，月光從窗外晃進(jìn)了窗戶里，清冷柔和，沈之俏感受到有一雙手摟上了她的腰身，而后將她擁入了懷中，她抬手環(huán)住了他的腰，安安靜靜地靠在他的肩頭上，感受著他身上的溫?zé)?。楊懷安也靜默地抱著她，將頭擱在她的肩頭上，鼻尖縈繞著淡淡鼠尾草的香味，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過像此刻一般的安心和幸福，他有些眷戀，哪怕知道這些東西不會即刻消失。
兩人也不知道在這黑夜里擁抱了有多久，沈之俏覺得腳有些發(fā)麻，手臂也是，于是撫摸著背問他：“能放開了嗎？手麻了?！?p> 她總是喜歡破壞情調(diào)，可是楊懷安卻一點也不介意，聽話地將她松開，她在他跟前沖他仰臉一笑，說：“千萬別將愿望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了?！?p> 他伸手觸碰到身后的開關(guān)，將燈點亮，她不知道又從哪里弄了個小盒子出來，送給他。
“生日快樂！”
一只小小的深藍(lán)色燙金盒子，包裝的很精致，還用黑絲帶系了個蝴蝶結(jié)。
他問她這是什么禮物啊。
她比他還心急，說：“你拆開看看就知道了，你拆開看看?！?p> 他嘿嘿一笑，慢條斯理地拆開了，是一只男士腕表，棕色鱷魚皮表帶，表盤以銀色麥粒飾紋，配藍(lán)鋼指針，看起來頗為大氣。她嘿嘿一笑：“雖然不及你平時戴的名貴，但也是我花了大價錢買的，不準(zhǔn)嫌棄?！?p> 他試戴給她看：“眼光不錯啊?！?p> 她替他扣上表扣，說：“選這塊表比選衣服還讓我費心?！?p> 他微微一笑，將她摁倒餐椅上，說：“你等等。”
未幾，他提著一個粉色的小口袋從房間里出來，遞給她說：“送給你的?！?p> 她驚訝：“我也有禮物?！?p> 他對她雙眼放光的反應(yīng)頗為滿意，說：“你快拆開來看看?！?p> 她笑嘻嘻地拆開禮品盒，卻在觸及盒子里的東西，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腦子里閃過曾經(jīng)看過的某一個畫面。
身旁的人說：“喜歡嗎？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給你弄回來這么一瓶?！?p> 一瓶！對，沈之俏想起來了，這不是江洋洋每天吵著鬧著要買的香水嘛，這怎么就忽然降臨在她的手上了，這這這簡直是又驚喜又驚悚。
但礙于楊懷安期盼的目光，她只得頂著滿心的忐忑，心滿意足地微笑：“喜歡，是我最喜歡的味道呢，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這個味道?！?p> “全靠我靈敏的鼻子。”
她哈哈大笑：“你屬狗嗎？”想了想又問：“哦，你肯定是受過很多‘香水’的調(diào)教，所以才知道這些?！?p> 楊懷安把那只指著他的手給握在了手中，說：“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我受過多少瓶‘香水’的調(diào)教，免得你胡思亂想?！?p> 她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確定都是能說得？”
他笑瞪她一眼，拉著她往沙發(fā)里去：“我楊某人行的正坐得直，有什么不可以告訴你的?！?p> 兩人歪在沙發(fā)里，他摟著她的肩頭，講了以前許多有趣的和傷懷的事情跟她聽，從他的母親說起，從他小時候在村里住過那段日子。他說他小時候母親在村小支教，他也跟著住在村上，就是現(xiàn)在新城的地方，他那會兒打著母親的旗號在村里面帶著方競宇他們‘胡作非為’，將別人的狗趕到池塘里，又把鴨子放在屋頂上。他的母親是個極溫柔的人，每回他闖禍，她都會懲罰他，用最溫柔的語言教育他。他記得。有一回，有個愛挑事的村民不知道怎么惹了他們幾個調(diào)皮蛋，他竟帶著他們爬上屋頂去把人家的煙囪給堵住了，害得那家人做飯的時候被灌了一屋子的濃煙，事后母親得知此事，立刻帶著他去跟人道歉，并在那個黑漆漆的夜里，和風(fēng)細(xì)雨地對他說：“懷安，你明天去學(xué)校的食堂幫忙生活吧，試試濃煙嗆喉的感覺?！?p> 沈之俏聽得哈哈大笑，說你母親真有一套。
楊懷安拍了拍她的腦袋，繼續(xù)說。
后來母親支教結(jié)束之后，帶著他回了市里，父親這兩個字兒這才正兒八經(jīng)地在他腦海里有了概念。他說他也不知道父母之間究竟是怎么了，那時他剛小學(xué)畢業(yè)，是個極愛搗亂的孩子，父母長期的爭執(zhí)和冷戰(zhàn)，讓他頗為厭倦家里，一度離家出走，反正每次離家出走，他都會被抓回去，然后被父親一頓暴打，父親也不打其他地方，就說是他的腿不聽話，就只打腿肚子，好長一段時間，他的腿都在淤青和將痊愈這兩個狀態(tài)間轉(zhuǎn)換。再后來他大一些了，懂了父母之間的事情，父親出軌了，不，不是出軌，是父親在和母親結(jié)婚前就已經(jīng)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那孩子比他大兩歲，也是個男孩。
不用猜，沈之俏也知道那個男孩是誰了。
頭頂?shù)穆曇糇兊脻?，他說，母親沒過幾年就病故了，那個時候他才十五六歲，母親病故沒幾個月，那個被養(yǎng)在外頭的女人和孩子就正式踏進(jìn)了他家的大門，自那天起他的日子就陷入一片混亂之中，他愛闖禍，但那女人從不罵他，只會默默地替他收拾爛攤子，但女人對她的兒子卻不同了，那孩子只要稍微做錯事情，女人就會罵他。一開始我是覺得很自在的，沒人管束，連我爸也得聽她的，不能打我，不然她就哭，后來我也察覺不對勁兒，這樣養(yǎng)下去，我會走歪路的呀，接著姑姑也察覺不對的，于是我便跟著姑姑去她家住，這一住就是好幾年，
他看了她一眼，見她仍睜著眼睛聽，便繼續(xù)說。
再后來就是你想聽的重點了，我這人在感情上的安全感不太強(qiáng)，年輕那會兒是花心過，耍個好幾個女朋友，但都是她們追我的，可是那會兒我正忙事業(yè)，哪兒有空談戀愛啊，所以好幾段都莫名其妙地不了了之，直到遇上你，我才發(fā)現(xiàn)不是事業(yè)壓縮了愛情的空間，而是因為壓根兒就沒遇上那個能夠讓愛情膨脹起來的人。
沈之俏扁了扁嘴，說：“你倒是會平衡輕重，略述詳述呀。算了，我原本就是個不喜歡打聽現(xiàn)任過往的人，所以關(guān)于前任這個話題我們就這樣結(jié)束吧，以后誰也不再提這個事情?！?p> 她沒得到想用的信息，可當(dāng)真要問她想要知道什么信息，恐怕她一時之間還真是說不出來，于是又跟他胡扯幾句，便打道回府了。
一回家便見江洋洋愁眉苦臉的，問她怎么回事兒，她說：“俏俏姐，我把買香水的錢退你吧，我沒搶到，我每天十點準(zhǔn)時點進(jìn)去，都立馬沒貨了，我真的是搞不過商家的饑餓營銷啊?！?p> 沈之俏背在身后的手緊了緊，好在她提前把香水放進(jìn)包里了，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空盒子。
江洋洋眼尖發(fā)現(xiàn)了，問她拿著什么，她呵呵一笑，將空盒子拿出來，說：“我見樓下垃圾庫里放著這么干凈漂亮的盒子，就想拿回來看看能不能裝什么東西?！?p> 柳靜姝懶洋洋地從房間里出來，嘀咕說：“誰還會連口袋一塊兒扔啊，沒想到這樓里居然還住著有錢人呀。”
沈之俏往房間里退，心虛道：“是呀，人不可貌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