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把自己收拾好，然后拉開窗簾，帶有某種展示性質(zhì)地走到陽臺上，認真伸一個懶腰，再假裝碰巧剛剛好望向?qū)γ?。將吃早飯的位置挪到靠近陽臺的餐桌上，再不敷衍地在廚房站著解決，這睡不著早起的時間竟然還可以來杯咖啡。上班前，提醒自己千萬記得，大概收拾下客廳的衛(wèi)生，讓一切看起來，還是挺整潔的。對了，亂丟在門口的鞋子，也稍微擺整齊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里住了一個秘密，所以整個人會感覺起來比平常多些深度。我穿著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藍色格子襯衣，前臺小美女開玩笑問我：最近氣色這么好，是不是戀愛了？
有嗎？
有啊，以前的你悶悶的，看不到一點主動的影子，就是個標準的程序員，是另一個星球的生物，無需接近，走過了都看不見哪一種。但是最近，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連眼睛都變亮了，動作都快了起來，想趕著早點下班那種。
有嗎？
當天晚上我對著鏡子看了自己三分鐘。
已經(jīng)想不起來上一次認真照鏡子是多久（日常刮胡子那種不算），所以我想不起來以前的眼睛是怎樣，無從對比——不過新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我長得挺好看的，眼睛里露出喜悅，整個人，是開心的。
想早點下班回家是真的。
早上出門，她家窗簾都是關(guān)上的，晚上回來，白色的窗簾拉開了，透出客廳里暖黃的光，實木工作臺上的臺燈亮著，依舊是黃色。一堆書散落在那里，電腦開著，還有一個單獨的鍵盤。旁邊散落了紙張，一個黑色的筆筒，里面有五顏六色的水彩筆。
18:30，她會準時出門，在樓下河邊抽一支煙，然后沿河邊棧道向前走。
兩周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也養(yǎng)成了每天晚飯后散步的好習慣。我已經(jīng)許久不曾看過這片湖，不曾認真看在這片湖上飛來飛去的白鷺，許久不曾站在一個低一點的地方，抬起頭看整片天空，每天不一樣的云彩。
小時候，最喜歡的事情，是一家三口一起來河邊散步，那時候還沒有棧道，沒有這么多人，爸爸媽媽牽著我的手，微笑著聽我說起在學校里發(fā)生的事，又或者是我展現(xiàn)背誦詩歌的天賦，要求他們熱烈鼓掌。學習“一行白鷺上青天”那一天，我在河邊認真觀察過白鷺，細細的身子，飛翔時張開翅膀，雙腳蹬直，就在頭頂上空滑翔而過，美得很——盡管印象中遇見的白鷺都是一只一只的，未曾見過一行，也盡管有時候，它們調(diào)皮地嘴里叼著魚，旁若無人從上空飛過。
我沒想過，這樣跟在她身后，這些久遠的記憶，會回來，帶著某種生活中不曾有的溫情，我無法描述這種感覺。
但我沒有忘記我的初心，男生的大腦，有時候也是福爾摩斯。
我猜她在做某一種自由職業(yè)的工作，跟創(chuàng)作有關(guān)，但是在生活上又像極了一個程序員，每天的生活都有固定的流程，她應該不是個外向的人，甚至可能，不愛交流，就比如散步這一路，她可以自在地不說一句話。與其他鍛煉的人不同，她也不帶耳機，就是慢慢走著，看著，偶爾舉起手機拍天空拍云，拍花草樹木，拍偶爾遇見的跳魚。
嗯，這個形容比較貼切：安靜而美好。
晚上我一般12點睡覺，畢竟第二天要上班，做作地睡前刻意去一下陽臺，發(fā)現(xiàn)她在工作臺前全神貫注，我觀察過好幾晚，到凌晨一點入睡的時候，她客廳的燈還亮著。
一起打游戲的兄弟問我最近怎么了，上線時間縮短，但是貌似腦瓜清醒、手法靈活，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可能跟工作是一個道理，如果這個“任務”需要完成，那就趕緊完成，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不過好消息是，這規(guī)律地作息和做作的想要表現(xiàn)，我瘦了三斤，甚至想“重操舊業(yè)”，開始自己做飯——歷任女朋友都說，我做飯很好吃的，我自己也覺得。
要是她能試試，會怎么評價，我有點兒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