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這樣的遇見,是好事一樁,是老天爺安排的可以光明正大了解她的機會,也許我在陽臺上伸懶腰看向她的時候,她也碰巧看見了我。又或者,在小區(qū)中庭無意中遇見,微笑著打聲招呼,我們有機會成為熟人,點頭之交。
然而沒有想到,我的以為都錯了。
她的生活軌跡,又回到原本的樣子,我們從未在中庭遇見——我就沒有見過她在中庭出現(xiàn),連觀察的部分都沒有,甚至,她在每天在河邊抽煙的時候,在湖邊散步的時候,都不曾有多留意身邊出現(xiàn)的人,比如在她身后20米的我,又回到了往日的寡言靜默,仿佛那一日的活潑開朗是曇花一現(xiàn)。
我不僅如意算盤打掉了,更糟糕的是,這下再觀察她,竟多少帶了些“變態(tài)”的成分,心有愧疚,不認(rèn)識未曾面對面的時候,我自己感受不到這種“偷偷摸摸”。
比之前要不要拿起望遠鏡的糾結(jié)掙扎還要多得多的糾結(jié)掙扎,開始了,我內(nèi)心慌亂無比,遭受自己“拷打”比遭受整體社會價值觀的“毒打”還要難,需要真誠直面自己的內(nèi)心,它慌了,無處安放,緊張不安,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去做,又期待著做出最恰當(dāng)?shù)臎Q定,好像回到青春期的少年,懵懵懂懂,卻真摯無比,愿意奉獻一片赤誠,熱烈的。
然而,她的眼中沒有我。
這種尷尬,跟我的年齡匹配。其實二十五六歲就是個尷尬的年齡,沒有了畢業(yè)那會兒興奮地想要與這個世界合二為一的沖動,了解了一些工作和社會的現(xiàn)實之后,對抱負這個詞的熱情漸漸冷卻下來,面對未來時卻比之前還要迷茫,可以做什么漸漸清晰,想要做什么卻陷入更大的迷霧中,進退兩難,還被時間和周圍的一切追趕著向前:
工資多少呀,什么時候升值?
談戀愛了嗎,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
從最初的耐心傾聽、回復(fù),到不耐煩、不想聽,到干脆不再見那些問話里都不知道他究竟真關(guān)心還是敷衍問的七大姑八大姨,眼不見心不煩,說了,就說得清楚嗎,他就相信嗎?我不信。
也許這個時候昏暗無望的生活,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希望。這個希望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帶來的光亮,就是烏云里穿透進來的陽光,萬物重新復(fù)蘇。
這可能是一種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迷戀。
前臺美女麗麗在有天一起吃午飯時問我:
你是不是喜歡孟老師?
為什么這樣問?
那天孟老師在上面講課,你看著她,眼睛里閃著光,聽孫總說要一起吃飯安排你送她回家,你耳朵紅了。
額。我那大約是理工男的害羞。
所以你不喜歡她?
額。沒有吧。(突然我額頭開始冒汗。)
既然不喜歡孟老師,那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
那我做你女朋友可好?
???!
我喜歡你,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嗎?
額……我以為我們只是同事。
我不這么以為。
果然,這道光亮照進來,讓我看見亂七八糟的內(nèi)心狀態(tài),這下,更亂了。我不擅長處理復(fù)雜混亂。我沒有遇見過如此大膽直接的女生。我第一次認(rèn)真看了麗麗的臉,她其實挺可愛的。
但是,下一秒,我滿腦子都是對面那個女人孤單落寞的身影。
我以為我們不合適,抱歉。
我不這么以為。給我一個月,你會慢慢了解我喜歡上我的。
麗麗說完端著她的飯盒,離開了,留我一個人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