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穆家啊,滅的蹊蹺啊?!?p> “蹊蹺?哪里蹊蹺,叛國賊就該死?!?p> “誒,話不能這么說,你看那靖安侯軍功卓著,手握重兵,長女更是入了宮成了貴妃。如此顯赫,怎么還要勾結(jié)敵國造反呢,你說他圖個什么?”
街巷盡頭拐角一處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酒館里,穆瑜換了身白衣,一個人坐在酒館角落的一張小桌上,安靜地吃著小菜喝著酒,耳朵卻聽著那些街坊老戶、無賴閑漢的閑嘮。
“這事兒難說,天知道那些大人物想的些什么,萬一那靖安侯真就惦記那位置呢?!?p> “你知道屁啊,我這邊有消息,說的是,事情的起因還是在后宮里?!?p> 對于這些街坊老戶、無賴閑漢來說,一天的事情無外乎就在街頭巷尾聽些消息,然后再去另一個酒館,靠著這些消息蹭些酒菜,順帶著再享受一下周圍圍著一群人的那種快感。
靖安侯府滅門案,發(fā)生都快兩年了,放在這羲都里,屬于早已過時的消息,當(dāng)時的人討論也討論過了,爭論也爭論過了,按照慣例,屬于早該被掃走的過時的話題。但是不知道為何,這些日子,這個話題又火了起來,不少人都在議論,仿佛你不議論就落伍了似的。
所以,人們只好再把當(dāng)年那些事情好好盤出來,再掰碎了,揉一揉,說道說道。別說這陳釀翻出來,還是頗有些味道,很快靖安侯府案就在整個羲都掀起了熱度,不同的觀點為之打的頭破血流的都比比皆是。
“看來,修雅和小黑都做的還算不錯?!?p> 穆瑜擺下酒錢,邁步走出了這間破敗的小酒館,似這樣的小酒館整個羲都多到數(shù)不勝數(shù),而每一個小酒館,這幾日都在討論著相同的話題,這也正是穆瑜的目的所在。
羲都很大,大到步行走上一天一夜你也從城東走不到城西。羲都又很小,小到哪怕一點風(fēng)吹草動,一點異常,都會被各方勢力迅速掌握,監(jiān)視。
對于一些人而言,穆家早已經(jīng)是過去式,所有人都死在了兩年前,沒人會再去關(guān)注一個已經(jīng)定型的案子。但是當(dāng)這個塵封舊案被人掀開,重見天日的時候,各方勢力又會第一時間的警惕起來。
“鳴樂教,還有大羲的官方勢力,魚餌已經(jīng)放下,就看到底哪一方更沉不住氣了。”穆瑜喃喃自語著。
“但是這樣一來,只怕我也藏不了多久了,腳步還需進一步加快才是。”
轉(zhuǎn)過身,那一席白衣隨即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
羲都城外
樹林內(nèi),隱隱纏繞著莫名的氣機。
此處是羲都附近一處有名氣的鬼林,入內(nèi)的人不會受到傷害,卻往往會莫名其妙的昏迷過去,再睜眼時已只剩于樹林外,哪怕是一些江湖好手也無從幸免,時間一長,一傳十十傳百,鬼林的名頭自然也不脛而走。
只是無人知道,在樹林的正中央,有一口深邃的地井,地井上面烙滿了玄妙的符文,看上去便非是凡物。自上往下看過去,地井黑洞洞的深不見底,只見得一道身影端坐懸浮在井上,行跡模糊,似有非有,似無非無,像是不在此界而另在一處玄妙境地。
武林之內(nèi)從來都不乏能人,林中的連環(huán)迷陣對普通的百姓或者一般的江湖客有效,但若是高手面前,也難發(fā)揮效用。但是因此人在,鬼林始終難有外人進入。
此刻,風(fēng)一動,模糊的身影漸漸凝實,像是突兀的出現(xiàn)在了那里,人緩緩睜眼,落地,原本橫在膝上的劍此時也握在了手中。
劍的造型頗為奇特,劍身上穿著五個孔洞,當(dāng)氣流拂過時,可以隱約聽到些奇特的聲響。
破迷魂陣不難,但迷魂陣卻能引起風(fēng),而風(fēng)中帶有人的氣息,他便是以此斷定來的人是否熟悉,是敵是友,而今日,風(fēng)帶來的氣息,他再熟悉不過。
“劍音,是發(fā)生何事?”人看向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身影,面上帶著些許的疑惑問道。
他早已卸下事務(wù)多年,若非緊急之事,他知道沉劍音也不會來打擾自己,而沉劍音心內(nèi)也明白。但這一次的風(fēng)頭詭異,他不得不來找尋眼前之人。
“教主,近日,羲都內(nèi)有人有意散播穆府滅門案的消息,我隱隱感覺這陣風(fēng)頭不太尋常。”
作為曾經(jīng)的鳴樂教左護法,如今大權(quán)獨攬的鳴樂教副教主,能夠被沉劍音稱之為教主的人,放眼整個九州也只有一個。
嶽洱思源·靡音初,另一個稱呼便是鳴樂教教主。
整個羲都的人都知道鳴樂教主乃是深居簡出之人,上一次現(xiàn)身都是穆家滅門時,有人在宮廷內(nèi)看到了他,但靡音初深居簡出的緣由,卻始終是一個迷。人們也不會想到,鳴樂教主竟然會孤身一人在一處山林里,守著一口井。
“吾知道了?!泵乙舫醣憩F(xiàn)的神情異常的平淡,并未有哪怕半點的異色。
“你……還是不愿回去?”沉劍音重重嘆了一口氣。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此處事關(guān)重大,吾離不得?!?p> 靡音初搖了搖頭道:“靖安侯府滅門一事,你找到目標(biāo)后,言語勸說也好,直接滅殺也罷,都由你一人而決?!?p> “哈。”沉劍音苦笑了聲,“我倒是想要勸說,免去干戈,只怕來者不善,便是為血仇而來。”
“如此,那接著便是了?!?p> 靡音初的語氣仍舊平淡。
若真是起了干戈,鳴樂教也非是畏事之徒,敢作敢當(dāng),就算是有仇,也有接下的自信。
沉劍音翻了個白眼:“你倒是說的簡單,但是你可曾想過,更深一層的關(guān)系。”
“嗯?”靡音初沉吟了一瞬,隨后又說道:“若是應(yīng)付不過來,可以喚吾,但吾不可久離此地,里面的人,不能被救出來。”
“我明白?!?p> “有勞你了,劍音?!?p> 靡音初點點頭,腳步一踏,重新盤腿坐回井上,再入若有若無的玄妙之境。沉劍音站在那里,看了好一陣,方才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