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夢

　　……

　　“真是可憐啊，那么小就沒了父親?！?p>　　“誰說不是呢，聽說娘倆還欠了一大筆債呢，這日子可怎么過啊?！?p>　　旁邊奇怪的阿姨們又開始念叨了。

　　熟練的穿過嘈雜的菜攤，來到一個陳舊的小巷子內(nèi)，老遠就看到母親坐在家門口做刺繡，手指頭上纏著好幾個創(chuàng)口貼，眉目難得祥和，旁邊站著個經(jīng)常來的阿姨。

　　“秀淑啊，我說的你就好好考慮考慮唄，你家丫頭這才剛上小學，以后初中高中什么的，開銷大的不得了，家里頭還欠著債?！卑⒁倘鄽q，街坊鄰里出了名的愛管閑事，也不知被誰托了辦事，最近總來家里。

　　暴躁的母親罕見柔和的說話，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手里的那塊繡布，“是啊，我又欠債還帶個孩子，就不給他添麻煩了，自己一個人忙點勉勉強強過日子?！?p>　　“這你別擔心，男的說了，他不介意這些，只要你能在婚后給他添個小子，把女兒名字改了隨他姓，錢的事都好說?！卑⒁滩凰佬牡膭竦?，黝黑圓臉上一顆長在嘴巴上的大痣頗有幾分媒婆的意思。

　　“阿婆算了，恒遠走了才一年多，我沒有這個想法，謝謝了?！绷中闶鐡u搖腦袋，下眼瞼青色一片，笑的淡淡。

　　記憶中暴躁逞強的母親，少有的溫柔了次。

　　阿姨還在一旁叨叨，林秀淑似聽的點點頭，不時應(yīng)和幾句。

　　“年輕不要犟，一個女人再強能怎么樣？你還能把天搬下來？找個好丈夫有個好家庭才是真的好?！币娏中闶鐭o動于衷，說了半天的阿姨有點氣急敗壞，哼哼唧唧的走開。

　　看到自己后，沒好氣的哼了聲轉(zhuǎn)過腦袋，腳底飛快的離開。

　　“喲丫頭放學了，飯做好在桌上了，你先去吃?！绷中闶缱⒁獾阶约?，笑的真實了些，說完又垂下眼做針線活。

　　狹小的房間被床和桌子占了個滿，雜物靠墻堆得老高，常被母親用來做飯的那塊，四壁被油煙熏得黢黑，木桌上放著熱乎的一菜一湯。

　　夕陽西下，暖光打在母親的臉上，手上動作輕緩認真，襯的畫面靜謐又美好。

　　視野定格在母親身上逐漸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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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我不想上學了，明天不去學校了?！碑嬅胬锏淖约翰鸥笔甙藲q的稚嫩模樣，站在凌亂的房間當中，家里被債主一伙人洗劫，東西被人砸的滿地都是，瓷碗碟碎了一地。

　　“過幾天去旁邊那個電子廠看看，前幾天看那里在招人?！?p>　　“我缺你那錢？明天老實給我滾到學校里去?！泵媲暗呐伺繄A睜，嘴角淤青一塊，說話仍然利落，面容消瘦，皺紋都出來了。

　　幾年的時間，母親操勞的老的很快。

　　“成績倒數(shù)有什么好上的？根本就是浪費時間，一點用都沒，我才不去?！毙『⒁簿?，彎身打理場面。

　　“放著我來掃，你去寫作業(yè)?！迸藠Z過掃把，朝小孩命令道。

　　小孩站著沒動。

　　“我不寫?！?p>　　啪。

　　掃把把手輕輕打在小孩腿上。

　　“去寫。”

　　“不要?！?p>　　啪啪。

　　越打越重。

　　“去啊?！?p>　　小孩沒再說話了，站著一動不動。

　　啪。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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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棍子打在腿上，力小次數(shù)多，也出現(xiàn)了許多紅痕。

　　女人雙腿癱軟坐在了地上，放下了掃把，一只手摸上小孩纖細的小腿，食指不斷摩擦，轉(zhuǎn)而頭低了下去，散亂的頭發(fā)擋住了她整張臉。

　　“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啊?！?p>　　“女孩子多讀點書去外面不容易受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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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沒用。”耳邊響起男孩稚嫩的聲音，逐漸清晰。

　　司樂樂迷糊睜開眼睛，醫(yī)院白晃晃的天花板出現(xiàn)在眼前，司安坐在床邊，小臉慘白，穿著身小號病號服。

　　難聞的消毒水味道是真，手背上扎著的點滴也是真。

　　現(xiàn)在才三歲，有無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