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故意嘆氣:“我是想常常來的,可是薛冰總是不讓我來?!?p> 薛老太太:“哦?”
陸小鳳:“她今天就不肯帶我來!”
薛老太太:“為什么?”
陸小鳳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她為了什么,我猜她一定是在吃醋!”
薛老太太吃吃的笑了,眼睛開始亮了,臉上的皺紋也在縮退。
陸小鳳立刻乘機(jī)將那塊緞子遞過去:“這樣?xùn)|西還得請你看看!”
薛老太太只用眼角瞥了一眼,臉上立刻露出不屑之色,搖著頭:“這有什么好看的?我六歲的時候繡得就比他好?!?p> 陸小鳳笑:“我不是請你看上面繡的花,是請你看看這緞子和絲線?!?p> 薛老太太:“這些東西我也不知道看過幾千幾百萬遍了,你還要我看?”
陸小鳳:“就因為你看得多,所以才要請你的法眼鑒定一下,這緞子和絲線是什么地方出的?哪一家賣的?”
薛老太太接過來,由指尖輕輕一觸,立刻說:“這緞子是京城福瑞祥的貨,絲線是福記賣出來的,兩家店是一個老板,就在貼隔壁。”
陸小鳳:“只有在京城他們的本店才能買得到這種貨?”
薛老太太:“這兩家店都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陸小鳳:“有沒有銷到外地去的?”
薛老太太:“外地就算有也是客人自己買了帶回去的!”她又解釋:“這兩家店出的貨都是精品,自制自銷,產(chǎn)量并不多,門面也不大,老板楊阿福是個很本分的人,并不想發(fā)大財!”
陸小鳳:“他的店開在京城什么地方?”
薛老太太:“在王寡婦斜街后面,一條很僻靜的巷子里,幾十年來一直都沒有擴(kuò)充門面,除了真正的內(nèi)行外,也很少有人會找到那里去買!”她忽然笑了笑:“說老實話,你是不是被這女人迷住了,人家卻偏偏躲著你,所以你想憑這樣?xùn)|西去把她找出來?”
陸小鳳已怔住,怔了半天,才失聲:“女人?這難道是女人繡的?”
薛老太太:“當(dāng)然是女人繡的?!?p> 陸小鳳:“你……你會不會看錯?”
薛老太太有點不高興了,板起臉:“你看女人會不會看錯?會不會把老太婆看成小姑娘?”
陸小鳳:“不會?!?p> 薛老太太:“我看這種東西,比你看女人還內(nèi)行十倍,我若看錯了,情愿把我這寶貝孫女兒輸給你?!?p> 陸小鳳賠笑:“你就算真的輸給了我,我也不敢要?!?p> 薛老太太瞪眼:“為什么不敢要?難道她生得丑了?”
“你就算真的輸給了我,我也不敢要?!标懶▲P賠笑,急忙將莫云拉到身邊,說:“老夫人,這是我的好朋友莫云,他也有事找您?!蓖瑫r傳音給莫云:“該你出手了。”
莫云嘴角一抽,硬著頭皮頂住薛冰的想要殺人的目光開口:“老夫人,在下此次前來山莊是要取一件衣裳。這是憑證,您過目?!蹦茖⒁粡垜{證遞給了薛老太太。
薛老夫人接過憑證一瞧,深深的看了眼莫云,對著薛冰開口:“寶貝孫女,你帶他去取那件飛雪裙。”薛冰一愣,還是領(lǐng)著莫云去取那件飛雪裙。
莫云剛出房門,薛老夫人就問:“他是你的好朋友?”
陸小鳳點頭稱是。
薛老夫人嘆息:“他是你的朋友,那就難怪了?!?p> 月夜,小亭
“你和那個大胡子交過手,看出他的路子了嗎?”陸小鳳殷勤的給莫云倒了杯酒,問:“你雖然不是什么老江湖,但你的手上功夫可是一點都不軟。”
“沒有,說是交手了,其實也就搭把手而已。”莫云搖頭:“此人用繡花針純粹是為了炫技,我敢說他的武功比我見識到的要高很多?!?p> “你好像很關(guān)心這個案子?”莫云放下筷子,看著心不在焉的陸小鳳問道。
陸小鳳嘆氣:“金九齡激我,然后我中招了。”
莫云:“金九齡?東南一帶最出名的神捕、閩地的總捕,我記得他不是不吃公門的飯了嗎?”
陸小鳳:“不論是誰,只要吃了一天公門的飯,這輩子就休想再脫身?!蹦坡砸凰妓?,發(fā)現(xiàn)由金九齡來查這件事的確是再好不過,說:“不錯,金九齡在東南一帶六扇門中,功夫、資歷、威望都是一等一。由他來查,看來這繡花盜不是一般的棘手?!?p> “一人高紅珊瑚、幾千兩金葉子、八十萬兩鏢銀、華玉軒的七八十卷字畫…一個人短短一個月就犯了這么多案子,說出去真是讓人難以置信?!?p> 莫云把玩著空空的酒杯:“我有一個問題,此人犯下這么多起大案,鎮(zhèn)遠(yuǎn)、鎮(zhèn)東的押鏢路線理應(yīng)都是絕密,他是如何知道具體消息的?”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陸小鳳的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有鉤子?”
“應(yīng)該不是鉤子,這具體的路線一般只有一個人清楚,如果他們是鉤子,那代價就大了?!蹦茒A起一只魚眼,打量了一會兒,一口吞下。
“的確,一對招子這代價太大。”
“你現(xiàn)在想到京城的福瑞祥去,問問這塊料子是幾時賣出的?是誰買的?”莫云有些眼饞的看著陸小鳳手中的紅緞子。
陸小鳳:“我只希望最近去買這種紅緞子的人不多?!?p> 莫云:“綢緞莊里的生意,每年都記賬的。再不濟(jì)也會搞一本假賬,我要是買這種緞子一次肯定不會買太多,應(yīng)該不會被他們給抹了?!?p> 陸小鳳:“所以我們現(xiàn)在就得趕快去京城!”
“們在那?薛冰好像不在這里。”莫云看了看四周,有些不解。陸小鳳:“‘我們’其中還包括你。小花說,如果你不幫忙他就不還債。”
莫云詫異的打量著陸小鳳,問:“你不會真的犯傻要去京城吧去問福瑞祥的伙計,這塊緞子是誰買的?””
陸小鳳道:“不錯!”
“這么樣的緞子,他們一天也不知要賣出多少,就算他們?nèi)加浀?,你難道還能一個個的找去問?”莫云笑了。
陸小鳳:“但只買紅緞子和黑絲線的人,卻不會太多?!?p> “而且,這個人既然一向獨來獨往,當(dāng)然是自己去買的。”莫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怪,眼中也有一絲說不出的譏諷。
陸小鳳:“不錯,這種事本就很秘密,最好不讓第二個人知道!”
莫云突然冷笑,開口:“但你憑什么知道她只買黑絲線和紅緞子?”
陸小鳳:“因為她只用了這兩樣?!?p> “所以她也只能去買這兩樣?xùn)|西,別的她全不能買?難道有人不準(zhǔn)她多買幾樣?”
陸小鳳:“可是她只用得著這兩樣!”
“用不著的,她就不能買?難道她一定要買很多黑絲線和紅緞子,來引起別人的注意,好讓你去抓她?”莫云冷笑:“這種事既然很秘密,她怎么會留下這種很明顯的線索來,讓你去找?若是會留下一點線索,等你去找的時候,她說不定也早就將福瑞祥一把火燒得干干凈凈了?!?p> 陸小鳳已笑不出來。
陸小鳳很不喜歡坐車,他寧愿騎馬,甚至寧愿走路。但現(xiàn)在他卻坐在馬車上,因為薛姑娘喜歡。薛姑娘一向是個文文靜靜,連走路都不會跨大步的人——至少她總是喜歡裝出這種樣子。
幸好車子走得很穩(wěn),因為路很平坦,往京城去的大道,總是很平坦的。陸小鳳坐在車上,摸著下巴,下巴好像很痛。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最近苦笑的次數(shù)實在太多了,笑得下巴都發(fā)了痛。薛冰就坐在對面,看著他,眼睛里還是充滿了那種誰也說不出有多溫柔的笑意。
莫云則和車夫一樣,老老實實坐在前面看著車夫駕車。
無他,不想吃狗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