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瑾一路吃著饅頭就回到西閣,到了門口手里還剩下一個饅頭。
她一進(jìn)門就咋咋呼呼,將手里的饅頭捧成寶貝:“婉兒,給你帶來剛出鍋的饅頭,還是熱的?!?p> 隔門的內(nèi)屋榻前正坐著張掌事,她后邊跟著的宮女手上正提著一個膳食盒,感情是給婉兒送吃的來了。
妙瑾將饅頭藏在了身后,“奴婢見過掌事?!?p> “姑姑是過來看望婉兒的?”
她將背在身后的饅頭,又悄悄揣進(jìn)了袖口里。
身后的羞花埋著頭傳來一陣怯怯私笑。
張掌事早已看到了她手里的饅頭,“看來我來得還算是時候?!?p> 張掌事招呼著旁邊的小宮女將食盒放在了桌上。
“這是我用上好的花旗參燉的烏雞湯,一出鍋我就給你們送了過來。”
一聽有吃的,她的目光一直跟著食盒上了桌。
她心里惦記著食盒里的食物還不忘插上幾句話:“掌事如此繁忙,還大老遠(yuǎn)送吃的,您可真疼婉兒?!?p> 掌事回話:“當(dāng)姨娘的,做這些自然是應(yīng)當(dāng)?shù)?。?p> 閉月將提到桌上的食盒打開,羞花給她遞上了濕手帕防燙,閉月墊著手帕穩(wěn)穩(wěn)地端出鍋子。
這陶制砂鍋外面還有熏烤過的痕跡,大概是煨煮熟食物之后,就原封不動地將鍋子放進(jìn)食盒,趕到了鳳陽閣。
此時的鍋口密閉煨著,湯汁像還在里面“咕?!钡拿爸?。
“掌事要與我們一起用些嗎?”
掌事手搖團(tuán)扇正給榻上的婉兒扇涼。
“我吃過了!”
說話間,閉月與羞花就已擺好了兩副碗勺,并將放在食盒中的小砂鍋端了出來,揭蓋后肉湯的香味瞬間四溢,不一會兒彌漫了整個屋子。
妙瑾吞了吞口水,捂著手,將藏在袖中的饅頭捏成了一坨面餅,放在了桌上。
肉湯自然是比饅頭更具誘惑。
婉兒聞過香氣:“姨娘,你煲的湯真香!”
掌事喜笑顏開:“姨娘可是煲湯的高手!”
她又抬亮了眼眸問道:“那……我娘也會像姨娘這般會煲湯嗎?”
這時,張掌事手上的扇子搖著搖著就變慢了,“你娘……她不太擅長下廚?!?p> 婉兒又垂下眸子,“我沒想過要喝她煲的湯,我只是想見見她,想知道我與她長的像還是不像……”
張掌事額前有些冒汗,她又慌亂地?fù)u起了團(tuán)扇:“你娘在太后身邊當(dāng)差,近些時日太后身體違和她也抽不開身,等過段時日你的傷養(yǎng)好了,姨娘就帶你去找她。”
婉兒情緒顯得更加低落:“我一出生就沒有娘,聽村里人說,我是被爺爺從一群商販?zhǔn)掷镖H回來的,記憶中爺爺待我很好?!?p> 可是……他將我養(yǎng)到三歲那年便去世了。之后鄭夫人又將我領(lǐng)回了鄭府,自那以后我就當(dāng)夫人是我的娘?!?p> 知道婉兒難過,大家都沒在繼續(xù)往下詢問。
妙瑾將盛好的烏雞燙端到了床榻前,用湯匙舀了一勺湯,在碗邊等著晾涼:“母女相見不急一時,你要加緊養(yǎng)好身子才最重要?!?p> 她將湯喂到婉兒嘴邊:“你終歸是找到了娘親呀!以后你就是個受母親疼愛的女兒了。”
婉兒抿笑,喝下了妙瑾喂給她的湯。
張掌事在一旁沒有搭話,只是心疼地看著她。
等到這半碗湯快要喝到見底,掌事起身,將手中的團(tuán)扇放在了坐凳上。
“司設(shè)司還有些事,姨娘就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p> 閉月已經(jīng)將砂鍋里的湯倒在了湯碗里,把鍋子重新歸還到了食盒內(nèi)。
“姨娘不用常來看望婉兒,小姐待我很好,況且現(xiàn)在還有閉月、羞花。”
張掌事朝妙瑾會心一笑,“那就有勞鄭姑娘費心了。”
妙瑾將空碗放在了桌上,“掌事哪里話,婉兒乖巧,我又豈會費心?!?p> 小宮女提上食盒,妙瑾和她說著話就出了門。
……
四人將這整鍋雞分食干凈之后,個個的肚里都撐得飽飽的。
妙瑾讓羞花去回了胖二的話,申時要用的晚膳就不必準(zhǔn)備了。
到了給婉兒換藥的時辰,她打好熱水,拆開綁在她腿上的棉布。
羞花去后院回了話,正巧此時進(jìn)來,她被婉兒敷滿腿的褐色藥膏吸引了過來。
閉月將膳食局分發(fā)下來的時令水果清洗干凈,也回了西閣。
兩人被眼前的雙腿怔得有些發(fā)懵。
羞花膽子大些,她湊近細(xì)瞧:“婉兒姑娘的腿……是誰傷的?”
妙瑾正在專注地擦拭腿上的藥膏,聽到羞花問的問題,她手上頓了一下。
她眼里閃過幽怨:“必定是這宮里有權(quán)勢的人所為?!?p> 她又開始擦拭藥膏:“等我有天定要將他揪出來,讓他嘗嘗這噬骨的滋味。”
閉月在她身后也搭話了:“自入春以來,這宮中就時常不太平?!?p> “就在前些天,我們同鄉(xiāng)的姐妹合歡在浣衣局也莫名地消失了。”
妙瑾抬頭:“找到了嗎?”
閉月?lián)u頭。
羞花又搶過話:“不會有人找的,宮里丟失宮女,就像頭上少了根發(fā)絲,更何況還是身份低微的浣衣局宮女?!?p> 妙瑾微微蹙眉:“所以就算稟報給上頭也沒人管嗎?”
羞花嘆了聲氣:“這宮女哪能有跟主子說話的權(quán)利,保不齊連自己的小命也要搭進(jìn)去。”
看來這狂徒是越發(fā)猖獗了。
妙瑾有些想不通:“既然此事發(fā)生在了婉兒身上,那太后為何從未向她問過此事?”
“難道太后與王素柔是同謀?”她越想越覺得有些害怕,使勁地?fù)u了搖頭。
婉兒見狀便側(cè)過臉詢問:“小姐是頭有些不舒服嗎?”
妙瑾收回痛苦狀,頭搖成了撥浪鼓,“沒有沒有!”
話落,又為她擦起了藥。
……
妙瑾不放心旁人插手,怕誤了哪一個環(huán)節(jié)。擦洗干凈上藥,再綁穩(wěn)固定好關(guān)節(jié),都是她一人親力親為。
一個時辰過后,剛一結(jié)束,閉月與羞花就自覺地將屋里的殘局收拾干凈。
入鳳陽閣的第一個午后時光還算愜意,閉月給婉兒扇著扇子,羞花正在給婉兒切分水果。
似乎剛剛的換藥有些費神,此刻妙瑾正躺在美人榻上慵懶地小憩,窗柩外的幾支薔薇花探進(jìn)了身子,暖風(fēng)一襲,身姿裊繞。
這小西閣的日子仿佛活在了詩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