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免費的花燈,蒼雪顯然高興地很,獻寶似的將其捧到楚然面前,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狀。
楚然正欲出言逗逗這個容易滿足的小姑娘,突兀出現(xiàn)的異樣感卻是讓他微微一驚。
下意識地向著某個方向望去。
那是三個腰跨彎刀的生冷漢子。
服飾與尋常百姓不同,更加豪邁奔放,棱角分明的臉龐透著莫名的戾氣。
楚然皺起了眉頭,這幾位的實力尚不好說,殺起人來想必絕不手軟。
他們沉默著行走在人群之中,便如野狼漫步于羊群之間,極為不和諧。
“居然是邊境的馬販子?他們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一旁的蒼雪道。
楚然幾分訝異地望向她:“你認識他們?”
蒼雪搖了搖頭:“不認識,但我認得他們的服飾,是南方百越的風格?!?p> “早些年我父親曾帶我走鏢去到西南邊境,那里的唐國馬販子都是這種服飾,是為了方便暢行百越不受阻攔?!?p> “那些人心狠手辣地很,父親在世時,就經常告誡我,讓我千萬不要去招惹那些家伙?!?p> 蒼雪的表情有些黯淡,顯然是因為談及了早已逝世的父親。
偏生楚然這個沒眼色的家伙沒有看見,眼神一直目視著那三個馬販子離開。
“這些馬販子不好好地在邊境待著,偏生千里迢迢跑到內陸的岳州來做什么?”楚然疑惑自語。
轉頭沖著姑娘家眨眨眼,道:
“在這等我,如果我很久不回來,你就先回客棧吧?!?p> 不等蒼雪反應過來,楚然已是轉身離開,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在隱蔽處攀上高墻,沿著屋檐疾走,很快便追上了早一步離開的馬販子們。
他們被人潮阻隔,移動速度并不太快。
楚然就如此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們。
三名馬販子很快行出主街,走進僻靜的街角,人群一下子稀少了起來。
少了嘈雜人聲的掩護,楚然的跟蹤難度也隨之加大。
但這難不倒楚然,【忍法?影舞步】開啟,楚然的身影仿佛在一瞬間融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只要有這個技能存在,楚然自信就絕不會被對方發(fā)現(xiàn)。
如此看來,這個意外得來的技能竟還是個難得的神技。
真是撿到寶了!
又走了許久之后,人潮徹底斷絕。
此處已經接近潯陽的南城門,城門腳下是平民住宅區(qū)。
大多數(shù)老百姓已經早早地睡下,為了明日一天的繁忙工作養(yǎng)精蓄銳。
一開始,楚然還以為這幫馬販子神通廣大到可以在這個時間穿越城門。
畢竟雖然沒有宵禁,可四面的城門一過酉時便會關閉,而此刻已是接近戌時。
但三人偏生在城門旁的一間樸素客棧門口停了下來,倒是讓楚然頗有些失望之感。
正欲裝成游客,跟著三人進入客棧探查,超越常人的感知力卻是突然發(fā)出了警報。
這是一種下意識地感覺,好比常人聽到槍聲響起,便會第一時間抱頭臥倒。
楚然便是如此。
刀刃破風的聲響,皮靴踩地的聲響乃至于某人因為殺心驟起而驟然激昂的心跳聲,落在楚然耳中都是那般清晰可辯。
無不在提醒著他偷襲的來臨。
“被發(fā)現(xiàn)了?什么時候?”楚然在心中驚呼。
不過,楚然雖驚,心下卻是不慌。
冷月刀冷靜地劃出刀鞘,回身揮舞成凌厲的圓環(huán),格擋住臨身的刀鋒。
直刀與彎刀相交,迸發(fā)出一陣脆響與明亮的火花。
偷襲之人的刀勢極猛,顯然是全無花哨的殺人刀,蒼促之下連楚然也討不得好。
雙方一觸即分,楚然橫刀在側,這才終于掌握了情況。
旋即自嘲著笑笑:
“原來是雙重跟蹤,真是失策啊……”
雖然有【影舞步】的存在,但在跟蹤方面,楚然卻是個十足的門外漢。
先前他的心神全都放在前頭的三人身上,竟是忽略了原來自己也遭到了跟蹤。
跟蹤者共有兩人,衣著打扮與那三名馬販子相同,雙方顯然是一伙的。
前頭三人終于反應了過來,憤怒地拔刀上前,五人五刀將楚然圍在中央。
“老鄧,你退步了,現(xiàn)在連這種毛頭小子都能跟蹤你了。”
偷襲者目不轉睛地盯著楚然,卻是忍不住出言調笑。
被稱為老鄧的男子顯然有些掛不住面子,往地上輕啐了一口口水說道:
“少啰嗦!倒是肖力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不是應該在客棧保護當家嗎?”
“當家的始終不放心,這才讓我二人暗中跟著你們,現(xiàn)在看來,果然是明智的決定?!?p> 短暫的聊天結束,偷襲者肖力獰笑著橫刀向前,刀刃直指楚然。
“小鬼,我就不問誰派你來的這種無聊問題了,你只需要回答一個就好?!?p> “你是想在這里死,還是進去見過我們當家的再死?”
楚然還在一旁靜靜聽著,期望能從對方的對話中聽出些有用的東西。
這幾個粗野的馬販子可不會知道,他們不經意間已經透露了許多情報。
這幫馬販的主事之人稱為“當家”,且不在此五人之中,卻是身在客棧之內。
她的實力不強,以至于需要他人保護的地步,且大概率是個心思縝密且冷靜的頭腦派。
因為她安排肖力等人進行雙重跟蹤,卻沒有告訴前頭的老鄧三人。
想要騙過敵人,就必須先騙過自己人。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以至于將楚然都蒙在了鼓里。
若是換個實力差些的江湖人,這一下便是直接的絕殺。
但聽了肖力的狂言,楚然只是慢悠悠轉頭,瞥了他一眼。
馬販肖力沒來由的心頭一涼。
他是真正見過血的人,本以為世間已經沒有什么事情能夠讓他害怕。
但在眼前這個少年的面前,他重新記起了那種名為“恐懼”的情緒,如同墜入冰窟。
“我原本不準備和你們動手,真是可惜,就這么乖乖讓我離開的話,不就可以保住性命了嗎?”
楚然的聲音平靜地像是白開水,冷月刀卻是緩緩抬起。
他已經起了殺心,雖然不至于動手殺人,至少也要讓對方付出點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