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蒼雪扶著回到自己房間。剛一掩上房門,楚然臉上的醉意瞬間消失,眼神一片清明。
伸手拍了拍還未反應過來的蒼雪的肩膀,楚然輕聲道:
“今晚,你就住在我房間,不要讓任何人進來,誰來也都不要開門?!?p> “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我已酒醉不醒,你要在一旁照顧我,明白嗎?”
蒼雪在一旁聽得云里霧里。
卻也是明白了楚然帶著她進房間原來不是想做那事,一張俏臉卻是更加羞紅了幾分。
只能細弱蚊吟地輕“嗯”了一聲。
也不避諱蒼雪,楚然直接脫下外衣,換上一件寬大的黑袍。
將冷月刀的刀身掩藏在黑袍之下,只在腰間露出半截毫無特點的刀柄。
簡單的修飾之后楚然已經與先前判若兩人。
若非熟人近距離觀察的話,很難被人認出。
整個過程蒼雪一直在旁邊看著。
看出楚然這是準備偷偷外出,所以才特意請來的店家,店小二這些外人演了一出酒醉的戲碼來掩人耳目。
聯想到楚然先前所說的要暫時離開鏢隊的話語,蒼雪終究還是耐不住心底的好奇,輕聲問道:
“楚公子,這么晚了,你是要干什么去?”
楚然已經一只腳踩在了窗臺之上,聽了蒼雪的問話回過身來,微微一笑:
“剛剛被我教訓的那個紈绔子弟,貌似有著官家背景,若是他回家跟自己的父輩哭訴,難保不會對明天的出關造成影響。”
蒼雪愣了一下,稍一思索便明白了過來,隨即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低下頭去: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和你無關,要是我沒有把你丟在街上,也不會有這檔子事?!?p> 楚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別想太多了,天亮之前,一切就都會結束?!?p> 說罷,楚然緊了緊身上的黑袍,從窗口一躍而出。
他并沒有欺騙蒼雪,此次外出確實與販馬幫派地龍幫無關。
他不清楚賀杉濤的父親賀杉書有著何種權力,是否能夠影響城防官兵,進而對他們明日的出關造成阻礙。
但能夠縱容其子囂張跋扈到當街輕薄良家女子,楚然倒是認為,這個可能性還是很高的。
此次運鏢事關重大,直接影響到主線任務的完成和楚然下一步計劃的部署,斷不能因為這些瑣事耽擱。
而最省事的方法,就是讓賀杉濤那位身為九品公文主簿的父親永遠閉上眼睛。
此刻已然入夜,皎潔的明月也被烏云遮擋起來,昏暗的街道上早已沒有了什么行人。
從客棧無人把手的后院翻出,經由主街的巷道一路前行。
有黑衣與黑夜的掩護,楚然的身影移動起來,儼然一道流動的黑色虛影,極難被人發(fā)現。
從客棧繞過主街,楚然重新回到了那處湖泊旁的街道之上。
期間倒是讓某個打更的小老頭嚇了一跳,只覺一陣陰風從身旁經過,待到定睛看去,卻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現。
就像是見了鬼似的,更夫緊了緊身上的衣物,心中盤算著今天還是要早些回家才好。
此刻繁華的商業(yè)街上也早已沒了人煙。
只有掛在某棵樹梢之上的老式燈籠依舊亮起,散發(fā)著瑩瑩的微光。
楚然拉起衣領,露在外頭的雙眉微微皺了一下。
他的本意是逮一個圍觀的路人,問問賀杉濤的宅邸位于何處,然后再做打算。
這種事情可不能詢問客棧的相關人員,以免落人“口實”。
畢竟如今的楚然正該躺在客棧的床上伶仃大醉。
若是被有心人從賀杉書的死,進而查到當晚與賀杉濤有過摩擦的楚然,那整個客棧的工作人員就都可以作為證人,以證實楚然的清白。
所謂的“制造不在場證明”,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因為先前與賀杉濤的遭遇并未觸發(fā)任何的支線任務,所以楚然也無從使用端腦的【尋路】功能找到他。
但這點問題還難不倒楚然。
從一旁的樹梢上提過燈籠,楚然來到先前將賀杉濤踹下岸去的那個地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仔細觀察。
岸邊有明顯的拖拽痕跡,顯然是楚然走后,有人將賀杉濤從湖里救了起來。
某些石板地面和路邊的雜草則有些微微潤濕的水漬。
那是渾身濕透的賀杉濤被下人攙扶著,離開現場的痕跡。
地面還有間斷出現的一道金屬物件摩擦地面的長長溝壑。
約莫是賀杉濤腰間的長劍觸及地面后留下的。
由于時間的推移,這些痕跡已然淡化,變得不易觀察。
但強化后的感官卻足可幫助楚然察覺到這些常人無法觀察到的小細節(jié)。
順著這些痕跡楚然抬眼看去,水漬一直向前延伸,一眼望不到邊際。
跟著痕跡一路行去,很快便從最近的岔路離開街道,從商業(yè)街進入了通往主街的官道。
又走了一會兒,水漬在這里突兀斷絕,應該是賀杉濤被人接上了馬車一類的交通工具。
將燈籠提高幾分,楚然細細看去。
雖然水漬已經徹底消失,但地面上卻是留下了幾道深黑色的,剛剛出現不久的車轍。
想必是賀衫濤耐不住落水后的潮濕與嚴寒,故而催促車夫快馬加鞭而行。
所以這些車轍印比之尋常車轍更加清晰,更易辨識。
楚然四下看了看,確認街道上無人注意自己,這才沉默著沿著車轍的方向追去。
許久過后,等到車轍印也徹底斷絕的時候,楚然抬頭看去,道旁是一座中型宅邸的側門。
宅邸的院墻極高接近兩米,但楚然僅用一躍便將其消弭。
站在院墻之上的楚然向下俯瞰,發(fā)現雖是深夜,宅邸內部的幾個房間卻是依舊亮著明燈。
其中最大的那個房間里頭人影錯落,隱約傳出嘈雜地人聲。
素衣打扮的女仆手端冒著微微熱氣的銅盆進進出出,全副武裝的護衛(wèi)腰胯長刀,立于門前守衛(wèi)。
楚然躍下高墻,在某個陰影中的拐角處站定,從樹影后頭探出半張臉來。
此刻楚然與那房間之間的距離尚有十數米之多,但這并不妨礙他看清與聽清里頭的人物和對話。
呼吸和心跳聲已經被【影舞步】壓制到了最低點,這讓楚然的身影與四周的死物無異。
此刻就算有人從他身邊走過,如果不是刻意去看,也很難發(fā)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