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捕魚
“恩公，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第二日的清晨，本該是她“離去”的時日，但兩人卻似有默契的避開了這個話題，楊戩沒有提，司空雪自然更不可能去提，而司空雪本以為今天會過的很尷尬，但還未到晌午時分，楊戩卻突然帶著她來到了廟前小溪的上游。
此地在林中，卻不是很深處，溪水來源于石壁上一道小小的瀑布，奔灑而下，在此處匯聚成一汪淺淺的水潭，水流自石道而下，雖是窄小，卻是綿延不絕。
“捕魚啊，不然你以為要干什么？”
楊戩沖著司空雪翻了翻白眼兒，撇嘴說道，“鎮(zhèn)子上短時間內(nèi)也是去不了了，做不得工，買不了東西，不想辦法在大自然中獲取食物，難不成你想被活活餓死？”
做不得工是真，但說去不了鎮(zhèn)上，卻是有些夸張了，那碼頭的那群人雖然權(quán)勢不小，但灌口鎮(zhèn)還沒到他們說話算話的地步，只要他們小心一點(diǎn)，那群人想要抓到他們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比如說昨天傍晚他就去了一趟鎮(zhèn)上買了些東西，不還是沒什么事兒？也幸好此處距離鎮(zhèn)上實(shí)在是有些遠(yuǎn)，平日里沒什么人，他一個無人問津的臭乞丐，這么多年愣是沒人知道他就住在這荒郊野嶺中的破廟里，若非如此，只怕這兩日安穩(wěn)日子他們也沒法過了。
“捕……捕魚？”
司空雪撓了撓頭，轉(zhuǎn)過身來，低頭看著那一汪還算是清澈的水潭，隱約見底，也能時不時的看到有魚兒游來游去，但能看到是能看到，抓不抓的到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從小到大吃魚都很少，抓魚？還是……還是算了吧。
她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的轉(zhuǎn)過頭來，想要看楊戩怎么做，但轉(zhuǎn)頭看到的，卻是楊戩帶著幾分鄙夷的目光。
“就知道你這笨蛋什么都不會，但你也別看我，我又不是你長輩，干嘛要照顧你？魚，你自己抓，能抓到你就能吃到，抓不到，那你就準(zhǔn)備好餓肚子吧?！?p> 楊戩的話說的毫不客氣，言語之中也在強(qiáng)調(diào)他們之間還算“陌生”的關(guān)系，而事實(shí)上，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的確還算的上是“陌生”，他知道她叫司空雪，司空雪知道他叫楊戩，僅此而已，除此之外，還有什么？
他承認(rèn)，因?yàn)樗究昭┮匝獡Q藥的那件事情，他確實(shí)被觸動到了，但也僅僅是被觸動而已，司空雪因他而傷，他三分感激，七分愧疚，也正是因?yàn)槔⒕?，所以他才想用一些東西來補(bǔ)償她。因?yàn)樗麖膩聿幌矚g欠別人什么。
追根究底，他是仙人，她是凡人，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本就不應(yīng)該有太多交集。
“什么嘛?！?p> 司空雪好像沒有聽出他話里的什么意思似的，嘟了嘟嘴，卻也沒有說什么，眼睜睜的看著楊戩一瘸一拐的走到溪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她撓了撓頭，卻是突然開始寬衣解帶起來。
“死丫頭，你做什么？”
楊戩坐在石頭上，本來是想著看看司空雪會怎么做，他猜測司空雪可能會借助木棍之類的東西，畢竟這也是比較常見的捕魚工具，將木棍的一頭削尖，然后站到水里瞅準(zhǔn)時機(jī)，一擊命中?？伤趺匆矝]想到司空雪居然想脫衣服？這是要做什么？在水里同魚兒比賽游泳嗎？
“這衣裙有些不便，我想將它脫了啊。”
司空雪雙手放在自己腰間的帶子上，轉(zhuǎn)頭疑惑的看著楊戩回答道。
“還有鞋子也是一樣，不然衣服濕了怎么辦？”
她有些不明白楊戩的想法，難道捉魚不需要下到水里嗎？而下到水里，這些衣服不會礙事嗎？她又不是全部脫掉，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你這……算了算了，你繼續(xù)吧?！?p> 楊戩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但見她并沒有脫光衣服的打算，他便也不再繼續(xù)說什么了，看著司空雪將外裙脫下，然后脫了鞋子，再將里衣的褲腿高高卷起，接著就下了水。
“水好涼啊?！?p> 雖然不是寒冬臘月，可此時也并非炎炎夏日，這林中的潭水又常年不被日光照耀，有些清涼自然是在所難免的，司空雪適應(yīng)了一會兒，這才繼續(xù)往水中央走去。
“自己看著點(diǎn)兒啊，別一不小心摔倒了，把衣服全弄濕了，我可沒有你穿的衣服，到時候難受的可是你自己?！?p> 楊戩老神在在的往身后一躺，這石頭也是足夠的大，足以撐的起他半身軀體，翹著腿，雙臂放在腦袋后面，吹著林間的清風(fēng)，倒也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
“你就不能說點(diǎn)好聽的嘛?！?p> 司空雪嘗試性的抓了兩下，但結(jié)果可想而知，她本就沒什么這方面的經(jīng)驗(yàn)，再加上水里可是魚兒的天堂，她想要憑借一雙手抓到游動的魚兒，簡直就是癡人說夢。開始的時候她還覺得有些意思，只當(dāng)是玩兒了，可忙活了半天一事無成，她自己也累了，便越發(fā)覺得無趣起來。
而且天色也逐漸接近晌午，昨夜的美食到了此刻也早已經(jīng)消化的一干二凈，腹中越發(fā)的饑餓，她又哪里還有興趣繼續(xù)“玩兒”下去？
“怎么？抓不動了？”
楊戩從始至終都只是在旁邊看著，直到司空雪感到累了，從水里上了岸，他才開口說道。
“嗯?！?p> 司空雪撅著嘴，一副不甘心的模樣，看著水里那些游來游去的魚兒身影，便好似一條條美味的烤魚一樣，只可惜，看得見，卻吃不著。
“就知道你不行?！?p> 楊戩哼哼兩聲，然后從石頭上爬了起來，左右看了一下，然后走到不遠(yuǎn)處的一棵大樹旁邊，在附近的草叢里扒拉了兩下，然后摸出來一個約莫人膝蓋左右高，腦袋粗細(xì)的竹簍來。
說是竹簍，卻也只是這么說而已，仔細(xì)一看，這東西的材質(zhì)原來也只是一些細(xì)細(xì)的柳條罷了，也有一些不知名的藤蔓，夾雜著編織成了這個簍子。四周的縫隙很大，倒不是說能塞的過手臂的程度，但那縫隙容下一根手指還是沒什么大問題的。底小身粗，頂端再次變小，看起來好似一只瓷瓶的模樣。
“這是什么？用它……能捕魚嗎？”
見楊戩突然拉出來這么一個簍子，頂端還掛著一條長長的，用細(xì)藤條編織的繩子，司空雪好奇的湊了過來，但上下左右看了一番，也沒看出來有什么奇特之處，更猜不到這玩意兒跟捕魚又有什么聯(lián)系。
“你是笨蛋，當(dāng)然看不出來這東西的用處。”
楊戩毫不客氣的打擊道，也不顧司空雪幽怨的眼神，從衣服里摸出來兩顆尾指節(jié)大小的黑色果子來，然后撥開簍子上面的蓋子，將那兩顆黑色的果子放了進(jìn)去。做完這些，他又從旁邊的地上撿了兩塊不大的石頭，和那兩顆果子一樣，一同放了進(jìn)去。
“你什么也別問，等著看結(jié)果就是?！?p> 楊戩制止了司空雪好奇發(fā)問的舉動，轉(zhuǎn)頭自己來到水邊，四下張望一眼，挪了挪位置，然后便將那簍子扔到了一處水面較深的地方。
簍子輕，但因?yàn)槔锩娣帕藘蓧K石頭的緣故，所以還是沉了下去，而楊戩就站在水邊，手里拽著那根細(xì)藤條編織的繩子，見那簍子入了水，他卻是連那藤條繩也不管了，找了塊較大的石頭纏了兩圈往旁邊一放，就繼續(xù)躺回了那塊石頭上。
“哎，我……”
司空雪看的一臉茫然，好容易等楊戩做完了這一切，便要出聲發(fā)問，但見楊戩躺回去便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要睡覺還是怎樣，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問。反而蹲了下來，好奇的看著楊戩扔下去的簍子。
說來也怪，那簍子扔下去不過幾個呼吸時間，待水面平靜，那附近原本被驚走的幾條魚便又聚了回來，起先還只是在簍子周圍自顧自的游著，但過了一會兒，便有三四條似魚的身影靠近了那簍子，因?yàn)樗孑^深的緣故，司空雪看不真切，但她能看到那一抹黑影，想來也應(yīng)該是魚無異。
那幾條魚圍著那簍子，用著魚頭在簍子上輕輕碰著，來回移動，漸漸的，便有一條來到了那簍子頂口的位置，那簍子的頂口并不小，司空雪便是攥了拳頭也能輕而易舉的伸進(jìn)去，雖然她的拳頭本來也就不大，但她的拳頭能進(jìn)去，那魚兒也能進(jìn)去，在簍子頂口附近摸索似的撞了一會兒之后，那魚兒便真的鉆了進(jìn)去。之后足足幾個呼吸時間，也不見那魚兒鉆出來的身影。
這便是……抓住了嗎？
司空雪看的茫然，但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便如剛才的情形十之八九，又進(jìn)去了第二條魚，一如第一條一樣，進(jìn)去了就沒再出來。
這……
司空雪驚訝的起了身，忙不迭的回了頭，指著那簍子，沖著楊戩喊道。
“恩公，魚，魚，我們抓到魚了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