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是神仙,你信嗎
“有意思嗎?”
楊戩冷冷的在她背后說道,只一句話,便叫停了司空雪的腳步。
“你當(dāng)你自己還是個小孩子嗎?這般意氣用事?你走,你又能去哪兒?這偌大天下,你覺得何處才是你的容身之所?”
她說過她的故事,自小孤苦伶仃,被司空家的人收養(yǎng),做了丫鬟,這么多年來一直活在司空府,基本上未曾出過遠(yuǎn)門,無親無戚,無依無靠,這天下之大,她卻也只有司空府這一個安身之所??伤究崭畢s要將她“賣”給那根本不知道是何來歷的劉府,她跑了出來,也算是和司空府也斷了聯(lián)系,從今往后她便再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世上人心叵測,詭詐算計千千萬萬,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在這樣的洪流當(dāng)中又豈能有個好下場?
“做事之前,你能不能動動你的腦子好好考慮考慮,你難道就只會憑借一時意氣,胡亂的做出判斷嗎?”
楊戩心里多少生了些惱怒,惱怒司空雪的任性妄為,但更多的,卻是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我……”
司空雪抿了抿嘴,背對著楊戩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楊戩說的那些話沒有錯,的確,很多時候她的確是任性妄為了些,做事,也是想當(dāng)然了些,可她真的可以再“自私”一點嗎?多為自己考慮一點,可是別人,又該怎么辦?
“你只知道三番兩次的說自己要走,可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為什么要走嗎?”
心中縱有諸多難耐的怨氣,楊戩也知道不該對著司空雪撒氣,說到底,司空雪也只是自卑,更是好意,她不想為難別人,所以很多時候只會為難自己,偏偏就是她為難自己的這個模樣,最是讓他心里煩躁。
“我想,我……我想知道?!?p> 司空雪身體輕輕一震,隨即轉(zhuǎn)了身,一雙眼睛直直的望著他,她本以為楊戩不會與她說這些的,她本以為楊戩始終還是討厭她的,但……但如果楊戩肯說,她自然是想知道的。她想知道,為什么楊戩寧愿自己離開,也不肯多看她幾眼,難道她就真的那么惹人厭嗎?
她咬了咬嘴唇,捏著小拳頭,幾分緊張的走了回來,然后蹲坐在她方才的位置,兩只手臂緊緊的抱著膝蓋,靜靜的等著他說出自己的理由。
楊戩看了看她,倒也沒說什么,抬起一條左腿,支起膝蓋,將左臂搭在上面,右手從旁邊又撈起一片樹葉,然后重新靠在了身后的枝干上,手里的樹葉被他單手夾在指縫里換來換去,好一會兒,他才輕輕說道。
“如果……如果我說我是神仙,但卻因為犯了天規(guī)才被罰下凡塵歷劫,十年光陰,如今歷劫期限將至,我將重返天庭,所以才不得不離開,這個理由,你相信嗎?”
他想過要不要隨便編個理由,然后把司空雪糊弄過去,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哪怕一個合適的理由。
若是理由當(dāng)中是他有難處,縱然他離開了,想必司空雪那個傻丫頭也不會善罷甘休,以她的性子,說不得還會滿天下的尋找他的下落。
除非他還像以前那樣,表現(xiàn)出一副厭惡的表情把她趕走,他也的確是想那么做的,方才冷漠的態(tài)度就是因為這個緣由,可望著她落寞離去的背影,他的心里卻有些格外的煩躁。
思來想去,最后,想著倒不如把真實原因告訴她,反正天庭也不曾規(guī)定不許泄露這方面的信息。他說了,也得不到什么懲罰。至于司空雪會不會相信,那就不管他的事情了。
“神……神仙?”
司空雪一臉茫然的表情,腦袋里都有些空白混亂了,方才楊戩沒有說出口的時候,她也在想楊戩到底是因為什么,她想過可能楊戩會是有什么難言之隱,甚至哪怕楊戩只是單純的討厭自己,她也可以接受。
但是……
但是楊戩說他是……是神仙?這……這怎么……這怎么可能嘛?
“我就知道你不大可能會相信?!?p> 看著司空雪的表情,楊戩就算不問也知道她心里是不接受這個理由的,輕笑一聲,但他也沒打算再繼續(xù)解釋什么,身子靠在背后的枝干上,心中的思緒卻是逐漸的飄回了那一日的凌霄大殿……
“楊戩,今日你雖歸順天庭,可你昔日犯下的那些錯事也還是要算的,對此,你可有什么疑議?”
“楊戩既然選擇了這條路,自然是清楚后果的,天規(guī)森嚴(yán),不容情面,有懲罰也是正常,我楊戩,并無疑議!”
“好,既是如此,那本神君也就不與你多費口舌了,傳陛下法旨,楊戩違反天規(guī),今日雖迷途知返,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天規(guī)之威不容挑釁,特罰楊戩入世歷劫,受十載苦痛加身,薄情于心,以此磨練心志,待歷劫歸來,酌情賜予仙籍,以示天威公正?!?p> 他至今還記得那神君頒旨之后說的那番話。
“楊戩,你是陛下的外甥,天帝陛下對你終是有所厚待,你犯了天規(guī),歷劫本是應(yīng)當(dāng),但你歷劫歸來,便能獲賜仙籍,這是多少修行者夢寐以求都得不來的殊榮,你可要好好記得這份恩情,莫要辜負(fù)了陛下的一番苦心啊。”
苦心?殊榮?恩情?當(dāng)他楊戩稀罕這些東西嗎?但他終是歸順了天庭,有些東西,縱使他心里不在意,卻也拒絕不得。
……
“你若不信,就算了吧?!?p> 該說的他都說了,算起來,他說的也夠多了,司空雪信也好,不信也好,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就算不信,楊戩也懶得再多解釋哪怕一句。
拍了拍衣裳,扶著樹干站了起來,看著司空雪還在茫然的模樣,楊戩不由得輕聲一嘆。
“你就當(dāng)我有什么難言之隱吧,此處我最多只能再留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后,我就會離開,屆時此處便是無主之所,與其讓這些東西就此荒廢,倒不如便宜了你。你既是無處可去,便留在這里吧,我在此處待了將近十年,這些時日,我會盡可能的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往后你能過的如何,便看你自己的了。”
這些話,他本不打算說出口的,他本想默默的教給她一些東西,然后靜等一個月之后,再默默的離開這里,可沒想到他終究是太疏忽了,有些事情,他表現(xiàn)的太過于明顯,結(jié)果被司空雪察覺,于是就鬧成了現(xiàn)在的這個局面。
不過這樣也好,既然話說到這里了,索性就把一切都說開就是,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說了,至于司空雪,就看她自己怎么調(diào)整了。
“走吧?!?p> 今日之事,暫且到此結(jié)束,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他也沒什么心情再留在這里了,司空雪也是,想來她也應(yīng)該需要一些時間來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發(fā)生的這些事情,對她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沖擊,只希望她能夠調(diào)整好自己的狀態(tài)吧,畢竟,以后她還是自己一個人,也沒人會再讓她依靠了。
邁開步子還未走上兩步,不遠(yuǎn)處的草叢里卻是突然傳過來一陣窸窣窣的草動聲,似是有什么東西在草叢里迅速掠過,帶動了草叢的擺動。
楊戩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看了過去,還沒等他思索著里面到底是什么情況,那草叢里便突然越出來一道不小的身影,同一時刻,還伴隨著一聲攝人心魄的低聲咆哮。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