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肆虐全球的時候,25歲的阿貍尚在外地旅行,一部手機,太陽能充電器,望遠鏡,幾件換洗的衣服。簡簡單單的行李,就這樣她走過了大江,去過高原,看過黃河。她還有很多地方想去:想去看看沙漠,想去看看草原??墒菦]時間了。阿貍是年前去醫(yī)院做的檢查,結(jié)果已經(jīng)是肝癌晚期,剩余半年不到的壽命,醫(yī)生希望她住院,盡管沒有康復的希望,至少可以減輕痛苦,阿貍拒絕了,她不要躺在床上,死在醫(yī)院,她要就著最后的時光看看外面的世界。曾經(jīng)她有很多美好的愿望,看來沒有辦法實現(xiàn)了,很多事情都還沒有來得及去做啊……阿貍有很多的遺憾,她好想活著啊,可是已經(jīng)半年多了,頭暈、昏闕、越來越頻繁,她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阿貍知道自己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鐵路軌道上,阿貍盤膝而坐,靜靜的,感受到微風,感受著這個世界最后的陽光的溫暖,這一刻,阿貍的心底很平靜,這一刻。阿貍放下了所有。不放下又能如何,這一刻她服了,服了老天爺?shù)臒o情,服了命運的安排。一列火車呼嘯而來,阿貍感覺到撞擊,很奇怪的沒有疼痛的感覺,之后進入了黑暗。
……黑暗中阿貍行在一條路上,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不知道這是哪里,不知道怎么來的這里?;秀敝兴坪跏乾F(xiàn)實又似乎是夢境,路似乎沒有盡頭,懷里抱著什么東西,讓她很疲累,她不喜歡這種感覺,想扔掉又莫名的舍不得。似乎那個東西很重要。路邊有人家,外面有個男人,有點熟悉,像是本家親戚可是又感覺很陌生的樣子。直覺中阿貍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她想離開,是一種迫切的想要逃離的情緒。之后上了一個堤壩,有一條大江??吹胶芏嗳?,做生意的小販,拉客的車夫,都是沒有見過的裝束,很吵,很多灰塵,她不喜歡這里,一種陌生的情緒籠罩著阿貍,她體會到那是膽怯、害怕。還有厭惡。她想逃離,可是找不到路了,四顧茫然,她不知道該去哪里……
意識還在,只是模糊,飄飄渺渺的。
……一條小河,很清澈,一座石板橋連接兩岸,河邊一個小乞丐……那是阿貍自己
……崎嶇不平的山路,前面一輛馬車在狂奔,后面有很多騎著馬的人在追趕,手上拿著古時候的那種兵器。一位美婦騎馬緊跟車后,嘴角淌著鮮血,明顯受了重傷。
各種陌生又熟悉的情緒,各種陌生而熟悉的場景,阿貍體會到了悲涼和絕望。無助和迷茫。
意識朦朧中阿貍感覺得到有人給她喂湯藥,翻過身體為她擦洗。能夠聽到附近有人在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放的很輕,像是交代事情,聽不清說的是什么,一個稚嫩的聲音“嗯”“嗯”的答應著。額頭有什么東西輕輕觸碰了一下。伴隨一聲輕微的嘆息,然后聽到關門的聲音。腳步聲漸漸遠去。
十天后阿貍終于能夠活動自己的手腳,一個月后阿貍能下地了。能夠去室外走動。攙扶著阿貍的小女孩叫慧兒。十歲不到的樣子,長得很清秀。衣服很舊了但是很整潔干凈?;輧旱陌⒌裉煲辉缦律饺チ烁浇?zhèn)上賣山貨。特意囑咐了惠兒好好照顧阿貍。那是個年近四十的漢子,很壯碩,略黑的臉上透著一股剛毅。眼神清澈有神,不是一個普通的獵戶那么簡單。帶著女兒住在這么一個偏僻的地方,遠離塵世的喧囂。絕對是個有故事的人??吹竭h方連綿的大山,眼前的這個不大的孤零零坐落在溪邊的茅草屋。阿貍終于知道自己是借尸還魂,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原主十二歲左右的小身板,很瘦。阿貍倒也一點都不嫌棄。能夠重獲一次生命是上天的恩賜啊。多不容易。剛到室外太陽有些刺眼睛。惠兒攙扶著阿貍來到不遠處溪邊樹影下,回屋搬來小板凳給阿貍坐。這里空氣清新,草木蔥翠,溪水潺潺。阿貍朝著溪水,撫摸和幼時的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想到自己的死而復生,想到自己曾經(jīng)的病痛。眼里泛起水霧。
只是不知道附身的這具身體是個什么樣的身份,有著什么樣的經(jīng)歷,腦袋里搜索不到一點原主的記憶,還有昏迷的那些天里的那些夢境,那些既陌生有熟悉的場景,那些感覺到的情緒意味著什么?就像自己親身經(jīng)歷過一般。是原主的經(jīng)歷和感受嗎?或許是的,不然我何以會有哪些夢呢。阿貍這樣想著。帶著惠兒回到屋里。
原主的遺物被袁大叔細心的放在床邊的一個小木箱里,阿貍打開的時候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旅行包,里面的東西一樣不少的都在。而原主遺留下來的東西,只是幾件看不出什么布料的女式袍子。還有一塊小木牌,淡淡的沉香木的味道很好聞。上面刻了一個字,古文的繁體,阿貍不認識。還有一塊薄玉片,觸手溫潤。明顯不是普通家庭應該擁有的。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沒有找到任何說明原主身份的線索。到現(xiàn)在為止只能從那些夢境看出原主是在被某些人追殺,是在逃命。聽惠兒說袁大叔是在打獵的時候在山谷中發(fā)現(xiàn)了奄奄一息的阿貍,不遠的地方有一輛摔碎的馬車。倆匹馬倒在山腳。馬頭斷裂已經(jīng)死去多時了。正是夢境中那輛狂奔的馬車。
天快黑的時候袁大叔才回來,風塵仆仆的樣子。好像走了很遠的路。阿貍迎了出去。見到阿貍,袁大叔剛毅嚴肅的臉上出現(xiàn)一抹柔色。
“叔,鎮(zhèn)子遠嗎?”阿貍接過惠兒倒的茶水遞過去。
“鎮(zhèn)子倒是不遠,有其它的事情耽擱了。來,閨女,坐下說話”袁大叔客氣的讓阿貍坐下。細細打量了一番阿貍。“身子感覺怎樣,可有哪里不適”
“尚可,還未謝過大叔救命之恩?!卑⒇傏s忙起身,想依照著電視里看過的古代禮節(jié),向袁大叔行禮。袁大叔趕忙起身制止?!伴|女,不必如此。還是坐下說話吧。”惠兒這時也搬來一個小板凳挨著袁大叔坐在桌旁。
“閨女,聽惠兒說,你忘記了很多事情,可還記得自己的名字?”
“承蒙大叔過問,小女小名阿貍,這個倒還記得。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不知道自己來自哪里。去往何處。大叔,再次感謝您的相救之恩,小女子今生必不敢忘”
“阿貍,言重了。救命之說只是順手而為,不必放在心上。看你現(xiàn)在這個狀況,不如在此住下,日后再做打算?!?p> “如此多謝大叔?!?p> 阿貍沒有告訴袁大叔自己被追殺的事情,她住了下來。
日子過的很平靜,袁大叔每天進山打獵,也采些草藥,阿貍常常跟著進山,因為前世學過柔道,擒拿,阿貍自己有一套鍛煉體能的方法很快適應了山中的生活。并且學會了射箭,很快也能夠辨識一些草藥。有時陪著惠兒編制草鞋、竹簍等。每半個月左右袁大叔都會下山去鎮(zhèn)里一趟。換些生活用品,阿貍也去過幾次。鎮(zhèn)子不大,店鋪不多。都是些低矮的泥土房,街上行人很少。衣著是古代樣式的袍子,大多是那種粗麻布料。鎮(zhèn)上很多人都是認識袁大叔的,阿貍?cè)ミ^幾次鎮(zhèn)上后也認識了一些人。